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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嘿嘿]这就是先前写(kēng)的那篇帝韦伯同人的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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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是一种需要。


1楼2014-01-09 03:56回复
    故事的名字定下来了叫做《大同》。
    你不要跟我扯方大同总之它就是叫做大同。


    2楼2014-01-09 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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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少年游】
      [以后每章标题你们都会看到这群鸡]


      4楼2014-01-09 0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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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圌师没有来?”韦伯气喘吁吁地找了个后排的位置,看了看手圌机,迟到五分钟。旁边的人摇摇头,递了一张纸给他。
        粗糙的褐色仿旧纸,正面笔画飞舞的手写体,背面是图,同样的纸片每个位子上都有一张,应该是教授分圌派的什么材料吧。
        《伊利亚特》的主人公阿基里斯在童年时,他的母亲就预知到,他要么会默默无闻地在宫中老死,要么会光辉灿烂地死在战场上。
        亚历山大大帝的母辈自称是阿基里斯的后代,他死在三十三岁。
        抱歉我一上来就用‘死亡’威吓你们,我们的生活是如此平静和麻木,要用共同的结局来刺它一刺。我们忘了宫阙之外有战场在,平地之外有高山在,凡人之外有英雄在。如果你还想记起这些,请随另一个亚历山大(我)去,奔赴缪斯女神的疆场。
        PS:请你们看一看背面的图。这是《伊苏之战》镶嵌画的罗马复制品,描述的是亚历山大大帝与波斯王的战斗。
        亚历山大教授
        韦伯盯着这张纸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翻面了。他是不懂画的,只能看出纷乱的人马,许多斜刺向天空的长枪。左下角剥落了一块,只留下一个披银甲,持枪的青年武士上半身,以及座下红马的头颅。
        脚步声。
        隔着十几步就听得见,愈近愈大,教室自动安静下来。门开的一瞬间,有几个人捂嘴压抑住惊呼。
        两米高的门框他要用圌力低头才进得来,胸大肌和青筋虬扎的手臂都蔚为壮观,貌似游戏周边的白T恤随时有胀圌破的危险。脚下蹬着一双漆黑发亮的硬底高腰作战靴,说明了刚才脚步声的来源。
        这号人物走上讲台,弯腰,在白板正中笔走龙蛇书下一行大字:
        古希腊文学
        亚历山大教授
        巨手一甩把马克笔扔回板槽里,整张白板都震了一震。一脸火红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抬起头来,目光炯炯,扫视全场,用与身材十分般配的浑厚声音说:
        “你们可以叫我阿列克斯。”
        四座哗然。大汉全当不在乎,踱下讲台,向学圌生走去。
        “相信各位已经看了我的信,也知道我为什么要讲这门课。但是,我还不了解你们呢。你们为什么选了这门课呢?……哎,你,后排的小个子,你说一下怎样?”
        “我吗?哎?!”
        韦伯想站起,但亚历山大教授突然迫近,压圌迫感十足,他的暗绿色圌眼睛茫然睁大着。
        “为什么?哎,为……什……么……”
        “嗯。你说吧。”火红头发的巨人居高临下,看着瘦小少年,韦伯尴尬地搜刮脑子底层。
        “会很有……面子……”
        “哦,没听清,再说一遍。”
        “有面子……懂得一点……史诗什么的,别人都会看得起我。”
        “太渺小了。”
        “啥?!”
        亚历山大教授只是低语的音量而已,韦伯却不折不扣地惊叫出来,顿时,一双双闪光的眼睛围住他们两人,少年脸胀圌得通红。
        “我只是顺口一说……我们继续!还有谁要说嘛?”
        亚历山大教授转过身去,高声把人群的窃笑声盖过。韦伯的理智知道,对方岔开话题是给自己面子的,但发烫的脸和背后的芒刺感使他咬牙,隐隐的不快涌上来。又有几个人站起来回答,教授也一一热情地给予回应。韦伯没有细听,但从喧笑声中可以判断,气氛是被调动起来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些。
        “为了成为英雄。”
        “很好!”两个字振聋发聩,韦伯膝盖又软圌了(也觉得更加不快)。“那么,怎么能成为英雄呢?”
        “喝酒,读《伊利亚特》。”
        “正确。”看来答者是经过上届学长剧透,不过红发大汉不管这么多,从挎包里摸出一听红白相间的易拉罐,扔了过去。“亚历山大大帝在征战时,一直带着一本亚里士多德给他注解的《伊利亚特》……揣在包里这么长时间,不冰了,见谅。”
        中奖的学圌生低头看了看啤酒罐子,怯怯问道。“现在喝吗?”
        大汉抱着粗圌壮的胳膊,一脸“那你还打算怎样”的表情,这甚至比他的出场招来了更多笑声。
        “亚历山大教授,下课了?”
        “是阿尔托莉雅啊!你也下课了。”
        楼梯口,纤小女子止住脚步,凝望着穿白T恤的大汉。浅金的碎刘海,祖母绿的眼睛,纤细手臂与腰圌肢收束在挺括的黑色西服套裙里。明丽的美貌与肃然的气质,结合在同一人身上,使她看起来仿佛是瓷与琉璃制成的娃娃。
        “这届学圌生怎样?”
        “不错,肯定比上一届更懂古希腊史。我进门的时候,大概有……”亚历山大教授摊手,夸张地摇了摇赤红须发的脑袋。“……四分之三的人都笑了。”


        6楼2014-01-09 0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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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古时丘


          7楼2014-01-09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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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教授起外号是这所大学的传统,几乎蔚然成为一种艺术。而文学院西方文学系,专攻古希腊语言文学的亚历山大教授,又以其个性的独特和行为的配合,成为学圌生们情有独钟的创作素材。他鼓励学圌生们在论文的指导教圌师一栏写上“Alexander the Great”,据说还以加分作为奖励(虽然私地里更为流行的,还是那些关于大猩猩和摔跤运圌动员的外号)。在西方文学系办公区里,经常听见新来者困惑的声音:“亚历山德罗斯……三世……教授在哪?”
            此时亚历山大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抓头。六平方米国土塞下他自己已经相当困难,其他的东西又不是一两件。储物柜前挡着一大叠书,大多是出版社所赠送的他自己的著作,亚历山大教授并不是一个自轻的人,书架位置宝贵,要让给五六个版本的《伊利亚特》,十来个版本的亚历山大大帝传记,以及亚里斯多德这位大帝生前老圌师的全圌集。
            他把书抱到旁边,蹲下从储物柜最底层,拖出一大块猩红绣金的布料。那是他自己用校剧社幕布改制的希腊式披风。教授极轻极慢地起身(即使如此,肩膀还是撞上桌角,整张办公桌颤了一下),把厚厚的红布挂到办公椅的靠背上去。
            要防备它在溽热天气里发霉,晒在窗台上其实更好。但考虑到窗台上的各种石膏雕像,养着半死的花的双耳陶罐,一顶(据说是)青铜的色雷斯头盔,甚至还有一件亚历山大港灯塔的复原模型,他觉得把阳台腾空,实在是一桩比东征取得印度更艰巨的事业。


            8楼2014-01-09 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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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印机轰鸣着吐出最后一页,韦伯把整叠微烫的纸张拿下来,理了一理。
              “嗨,这不是韦伯•维尔维特嘛?!”
              少年向声音的来处看去,排队等打印的人群里,有一个是熟识的,苍白的面容,懒散的眼神,漫不经心又稍带揶揄的表情,打理成背头的金发一丝不乱。另一个是俊美触目的陌生年轻人,轮廓峻洁,宽肩窄腰,墨绿色无袖尼龙背心露圌出的三角肌圆饱而健硕,白润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堂堂正正的美男子相貌,右眼角却有一颗媚气的泪痣,手中的文件夹别着一黄一红两支荧光笔。
              “下午好,肯尼斯教授。”韦伯硬着头皮问候他。
              “你们认识?”黑发青年看着金发男人问道。
              “老朋友,Facebооk上认识的。”肯尼斯嘴角带着笑容,张圌开双臂。“兰瑟(Lancer),这位是韦伯•维尔维特。韦伯,这位是兰瑟,如果要介绍的话……大概是跟你一样的文科笨圌蛋(college liberal)吧,这孩子大一在我的化学系,后来跑去替一个研究英国文学的女人当助教了。”
              韦伯低头咬着嘴唇。身材原因,他已经习惯了被俯瞰的感觉,真正让他不快的,是那种谆谆教圌导,充满自信的语气。
              “韦伯,兰瑟这种满腔热血的‘绅士’转专圌业,还算可以理解。而韦伯你,我们从你十五岁就认识了吧?你这种人到头来报了历圌史系。我只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教授,如果这是个笑话,抱歉我没听懂。”少年低头回答。
              “笑话?我当然是认真的。我在为你惋惜啊。”
              “历圌史又怎么值得惋惜了?”
              “怎么?我问你,有一个历圌史学家造出过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嘛?在化学家努力改变世界的时候,他们都在故纸堆里,思索炼金术时代的事情吧!”修圌长右手潇洒地一扬,做了个果决的手势。
              韦伯的直感告诉他不对劲,张了张口,然而无言。他一向为知性而自豪,习惯于自己的头脑像超市一样,分门别类、井井有条地摆放着丰富的知识。有问题,即使是最奇异琐屑的,牙医使用的填料是什么金属?孕妇和儿童不建议吃马林鱼的原因为何?都可以去相应的归类寻找答圌案。一切尽在掌握中。以扎扎实实的知识,无可抵赖的证据,漂亮地驳倒对方才是他的追求。历圌史算不算实实在在的东西呢?然而对这个问题,他搜索的结果却是一无所有。这种空荡给他带来的不快,甚至要超过哑口无言的伤自尊感。
              “可是……这是我的选择,您无权阻止。”半天,他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我无意阻止你,”肯尼斯教授从韦伯手里拿过材料,看了一眼:“《一战史纲》?这些东西拿来消遣可以。但你应该知道,那些文科笨圌蛋,钻故纸堆的历圌史学家,自高自大的哲学家,夸夸其谈的艺术家——白炽灯是他们发明的,还是气压计是他们发明的?他们制圌造的东西,是虚无缥缈的一堆文圌字而已。”他把那叠纸张塞回少年手里。


              9楼2014-01-09 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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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知天命


                11楼2014-01-09 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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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夜没睡?”
                  “两点左右的就不敢读下去了,但是也不敢睡觉,一直坐到现在。”
                  韦伯看着那双浮肿眼睛,嘴角微抽。“现在要睡吗?”
                  “还有十几页,白天胆子更大,我可以继续。”
                  盘脚坐在床圌上的瘦弱少年举起书,封面向上,绿色的海水里,蝙蝠翅膀和章鱼头。
                  “什么时候看不成呢?不过是些鬼故事,吓小孩的……”
                  “吓小孩?!鬼故事?!恐怖小说是一门艺术!”阿昌跳下床,一手扶上暗绿眼睛少年的肩:“以适度的空白引圌诱读者参与解谜的游戏,层层抽丝剥茧让人连指尖都感到寒颤,最终达到超出你最绝望预想的结局。你知道什么是恐怖吗?”
                  韦伯被对方炽圌热眼神和华丽发言镇住了一秒,然后撇了撇嘴。“我知道,丢圌了钱包就很恐怖。”
                  “实实在在的东西怎么能让人恐惧?恐怖是站在已知上看到的未知,笨圌蛋!”
                  “这部书写得不好,拙劣,令人困惑……它缺乏逻辑的精确性,并且太确信它所作的预圌言以致根本不要任何证明。”
                  好吧,我现在知道什么是未知了。《悲剧的诞生》我好像只看懂这一句话。
                  韦伯关上电圌子圌书的页面,连“休息会儿脑子”这样的理由都不用,轻车熟路地接上wifi。
                  “小子?又是你!?在干什么呢?”
                  在陷入“几个小时一晃而过然后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的恍惚状态之前,少年像是泼了冰水一样清圌醒过来。
                  侧身从两排书架间通圌过的巨大体格,也许是顾忌图书馆肃静的要求,没有穿靴子,讲话音量却一如既往的豪放。大手一上来就摸圌他头发,完全自来熟。韦伯吞了吞口水,面对完全堵住视线充满威胁的厚重胸肌块,用尽可能淡定的声音答道:“教、教授,在做您的导、导修报告。”
                  “叫阿列克斯就行。”亚历山大教授左手拍了拍韦伯的肩膀(后者脊背一塌险些脸滚键盘),右手在韦伯面前的书堆里翻拣起来。
                  “《俄狄浦斯王》?还有《悲剧的诞生》?你做的什么题目?”
                  “题目是《尼采与古希腊悲剧精神》。很难做。”
                  “为啥?”
                  既然开了口,韦伯也不顾得庞然大物给他带来的恐圌慌,内心不平全都涌上来:“我感觉很荒谬哎!尼采说追求知识是一种可怜的图书管理员的思想,是盲目乐观和狂圌妄……”
                  “嗯?你有你的看法吗?”红发大汉把书放在一边,弯下巨躯查看电脑屏幕。“追求知识……肯尼斯那家伙说……你想学化学?”
                  “其实,也不是呢……” 韦伯有点尴尬地关上xkcd科学漫画的页面。
                  “科学挺不错的,我很看重。亚历山大大帝远征印度的时候,都不忘了把稀奇的物种带回去,给他的老圌师亚里士多德研究。有的鹦鹉就是以他命名的。”
                  “……”
                  “不管化学、哲学还是……鸟类学,关键是要从中获得最大的乐趣。你不是被小学老圌师强圌迫做作业的小孩儿了,如果你真的对这个题目很反感,不如换一个吧,我建议你……”
                  “谢谢,阿列克斯……教授,题目是我自己选的。”韦伯皱眉把自己头上厚实的手掌推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书架后探出一张短发圆脸,眼镜反光。“果然是您。亚历山大教授,请尊重图书馆的纪律,您知道,保持肃静……”
                  “知道了,知道了。黛米小圌姐。”傻笑着挥手打发走管理员,红发大汉把趴在桌子上,像躲避人形暴风雨一般的历圌史系二年级生揪起来:“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态度很可爱!来吧小子,只管做。为了不让你分心……电脑我替你保管一会儿。”
                  韦伯看着他一手揽过笔记本,另一手从旁边拖来一张可怜的椅子重重坐下,忽然觉得语言是如此苍白。
                  “哎,有战略类游戏吗?”
                  “只有植物大战僵尸,我不玩游戏。”
                  “真是不懂得享受生活的孩子!”


                  12楼2014-01-09 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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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是广大的,同时也是充满苦难的,对此尼采提出了‘审美的’世界观。呼唤古希腊悲剧‘太阳神’与‘酒神’精神的复归……”
                    细瘦的手伸进笔袋,拿出直尺,又想了想,挑了杆亮蓝色的签字笔,整整齐齐在这一行下划了线。以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微声,满足地叹了口气。
                    韦伯有一种近乎仓鼠的品质,这当然(他坚持)与体貌特征无关,而是指他对知识的敏圌感和贪求,不管是亚麻籽还是葵花籽,都要收获下来,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亚历山大教授没有动静许久,图书馆一片水底般的沉寂,头顶的日光灯投下微青的光,笔直的一排排书架染上了冷色调,旧纸张散发出深邃而甘甜的气息。这是他熟悉的世界。他发挥自己专长的领地。
                    黑色和蓝色的下划线(韦伯不喜欢用彩笔做笔记,三种以上的颜色都让他觉得杂乱),标注,参考格式都列得完完整整。因为爱看书的缘故,这门技巧在上大学之前就已经练得熟稔了。当然,可能只是他在运圌动和社交能力上都优势全无,才会遁入学术宅的领域。
                    “嗨,小子,这个怎么用啊?”
                    思路被圌迫中断,韦伯放下一叠论文,指着屏幕:“先点玉米,然后出来这个闪闪发光的红圈就可以发炮,想打哪里,点就是了……其实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用。”
                    “我倒是觉得火力输出很好。” 望着一炮落下遍地黑灰的屏幕,红发大汉托着下巴,庄重地点了点头。
                    少年有一丝冲动去抓圌住对方前襟大喊一声,一脸威猛红髯的彪形大汉,用郑重其事的语气,评论玉米加农炮,而不是一行行胫甲坚固的阿开亚人……他从尾骨上升起一阵恶寒。
                    如果说学术的语言是美的,肯定会有不少人认为是怪论吧。韦伯想。但是他遇到格外喜爱的句子,还会用专门的本子抄下来反复把圌玩。这种美不同于鲜花、妙龄少圌女(或者只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想到这里有点苦涩)或者宝石首饰,然而那些贴切而微妙的形容词,略带生涩的术语,自有一种庄严的气质,宛若他极少涉及的宗圌教,或者交响乐。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书卷之气”。
                    “太阳神阿圌波圌罗是光圌明和美的神,是梦境中圌出现的理想完美形象,而野性的酒神狄俄尼索斯充满生命力,在极致的醉狂中与自然融为一体。基本原则就是,太阳神主张建立边界,而酒神主张破圌坏边界。”
                    而最为微妙的,是那种“就是如此”的感觉。那些他本以为荒诞的问题,太过偏门冷僻以至于被他当成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现象,不仅能解释,甚至比他所期待的更加深刻和贴切,像是用蜘蛛丝沉入昏黑的深海,去抚圌摸鲸鱼的巨体,而且还居然摸圌到了。如此一瞬间被点透的感觉,那种灵醒的震颤实在是无法形容的。
                    左肩被粗圌壮食指戳了一下,韦伯放下本子,皱着细淡的眉头,很不情愿地从遐想中拉回到现实。
                    “有多余白纸嘛?”
                    韦伯撕下一篇背面空白的论文给他。
                    “小子你不要看么?”
                    “太烂,没心情看下去,那么多反问句,完全不是论文应有的。”韦伯没有圌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神色里带着自豪,还有几乎要咂唇的满足感,仿佛在品鉴一种稀奇的红酒或巧克力。“而且这样罗嗦的句子,扫一眼就会头皮发圌麻的好吧?”
                    红发大汉低头扫视了几行,难得地露圌出赞同表情:“嗯,是烂。”
                    韦伯胸间顿时流过一股被认同的暖意,连忙点头。但下一瞬间,看到骨节贲突的褐色大手,以豪放的笔触画下一个个方块,还在旁边标注“雨伞叶”、“冰瓜”、“玉米炮”的时候,他点头的动作僵硬了。
                    “画阵图?用得着这么认真吗?这不就是个游……戏……”
                    一天中的第二次,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韦伯被一双炯炯的眼睛注视着。只不过上次是宅男的细手腕,这次却是肌肉累叠看上去足以掐死一头东北棕熊的胳膊,韦伯立即考虑到自己颈椎的强度。
                    “小圌鬼,别人愿意为之付出真正精力的爱好,是不能嘲笑的。”


                    13楼2014-01-09 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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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酒神的澎湃热情为素材,以太阳神建立分界的巧妙能力,雕凿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个体的‘人’,这就是尼采所认为的,希腊悲剧的奥秘所在。”
                      望着填得满满的一页页笔记纸,少年觉得很有成就感。韦伯自豪于他可以控圌制住爱憎感情,去搜求实实在在的证据和知识,即使是对于他先前说过“一派胡言”的人,这多少让他有点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感。作为一只勤勉的仓鼠,这就像是剥圌开麸皮和麦芒,衔出麦粒……用门牙咬着笔杆的姿圌势,太容易产生联想了,他使劲甩了甩头。
                      “做得很痛苦吗?”
                      “没……没有痛苦,蛮好的。”暗绿色圌眼睛的小动物浑身一激灵。
                      亚历山大教授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说明他已经这样看了不止几分钟了。韦伯的音量一下子降到耳语。
                      “其实,尼采的看法……也算是有趣吧。”
                      瞬间韦伯两眼一黑,可怜的鼻梁与桌面成功接圌吻。“哈哈哈哈!有趣的看法!”
                      韦伯两手支撑着抬起身来,悲哀地想,肩胛骨和背椎很可能已经开裂了。旋即大手把他拎了起来。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永恒的真圌理,只有一些人的一些看法罢了!”大汉站起身,把瘦小少年揽在臂弯里,硬挟着他转了半圈。“小子!我都没想到,你看得这么透彻耶!”
                      “这、这算是夸、夸人的话吗?”
                      另一只手慷慨激昂地挥了个圆,把面前的一排排书架笼罩在内。“这些不过是相对可靠与否,有趣与否的区别而已!”
                      “亚历山大先生,”短发女孩第二次从书架背后探出头:“如果这是学术上的讨论的话。请不要影响他人,并用我不会误解的方式。”
                      “什么叫不会误解的方式……”少年停顿了一瞬,突然转过头来,带着哭腔喊道:“阿列克斯……教授!我们还是聊聊尼采的事儿吧!”
                      “你不是觉得他一派胡言嘛?还是来试试我的新阵型吧,关键在于八个玉米加农炮,陆地上放在第四、五排的位置……虽然乍一看很容易被舞王僵尸啃到,但实际上……”
                      又一次不由分说被拽到电脑前,而且被塞了鼠标到手里,连供他眼晕的时间都没有。也许是错觉,在他的背后,韦伯听到了一个满足叹气的女声。


                      14楼2014-01-09 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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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酒神的澎湃热情为素材,以太阳神建立分界的巧妙能力,雕凿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个体的‘人’,这就是尼采所认为的,希腊悲剧的奥秘所在。”
                        望着填得满满的一页页笔记纸,少年觉得很有成就感。韦伯自豪于他可以控圌制住爱憎感情,去搜求实实在在的证据和知识,即使是对于他先前说过“一派胡言”的人,这多少让他有点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感。作为一只勤勉的仓鼠,这就像是剥圌开麸皮和麦芒,衔出麦粒……用门牙咬着笔杆的姿圌势,太容易产生联想了,他使劲甩了甩头。
                        “做得很痛苦吗?”
                        “没……没有痛苦,蛮好的。”暗绿色圌眼睛的小动物浑身一激灵。
                        亚历山大教授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说明他已经这样看了不止几分钟了。韦伯的音量一下子降到耳语。
                        “其实,尼采的看法……也算是有趣吧。”
                        瞬间韦伯两眼一黑,可怜的鼻梁与桌面成功接圌吻。“哈哈哈哈!有趣的看法!”
                        韦伯两手支撑着抬起身来,悲哀地想,肩胛骨和背椎很可能已经开裂了。旋即大手把他拎了起来。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永恒的真圌理,只有一些人的一些看法罢了!”大汉站起身,把瘦小少年揽在臂弯里,硬挟着他转了半圈。“小子!我都没想到,你看得这么透彻耶!”
                        “这、这算是夸、夸人的话吗?”
                        另一只手慷慨激昂地挥了个圆,把面前的一排排书架笼罩在内。“这些不过是相对可靠与否,有趣与否的区别而已!”
                        “亚历山大先生,”短发女孩第二次从书架背后探出头:“如果这是学术上的讨论的话。请不要影响他人,并用我不会误解的方式。”
                        “什么叫不会误解的方式……”少年停顿了一瞬,突然转过头来,带着哭腔喊道:“阿列克斯……教授!我们还是聊聊尼采的事儿吧!”
                        “你不是觉得他一派胡言嘛?还是来试试我的新阵型吧,关键在于八个玉米加农炮,陆地上放在第四、五排的位置……虽然乍一看很容易被舞王僵尸啃到,但实际上……”
                        又一次不由分说被拽到电脑前,而且被塞了鼠标到手里,连供他眼晕的时间都没有。也许是错觉,在他的背后,韦伯听到了一个满足叹气的女声。


                        15楼2014-01-09 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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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上层楼


                          16楼2014-01-09 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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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伯用余光瞟了一眼人丛中火焰色的脑袋和巨大肩膀,学生们仍没有散去的意思。
                            从亚历山大教授的讲座(跨文化对比:古希腊与其他文明的好武君王形象)结束起,韦伯就一直坐在演讲厅外的长椅上,其间他读完了一篇关于二战的论文,喝光了一罐贩卖机里的可乐,上厕所两次。
                            一切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欢这些。韦伯知道,对于没有上过古希腊文学的家伙,简直是惊艳。教授照例迟到五分钟,然后披着厚厚羊毛领的绛红齐踝斗篷大步入场,站定扫视四周。希腊文背诵的《伊利亚特》不用麦克风稳稳传到最后一排。
                            强有力的阿伽门农迈步在他们中间,
                            头眼宛如喜好雷霆的宙斯,
                            摆着阿瑞斯的胸围,
                            挺着波塞冬的胸脯。
                            其实他有比阿伽门农更想cоsplay的对象。头发滑落到眼睛上了,少年将脑袋枕回到细瘦的臂弯里。
                            “你笑什么?小家伙?”
                            韦伯嘴角的弧线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
                            古铜色大手轻轻拎起顺长椅背滑落的瘦小身躯,把他摆回原处,然后伴随着危险的“嘎吱”声,黑压压巨躯紧挨着韦伯坐下了,后者迅速侧身抱住长椅的扶手。
                            “阿列克斯……教、教授。”
                            “呆在这儿有事情吗?”
                            “确实有……教授,我想……其实只是我自己的请求……”
                            “请求什么?”
                            亚历山大教授躬下腰来,韦伯把扶手抓得更紧了,厚重坚硬的眉骨下溢出的光,几乎让少年薄嫩皮肤感觉出热度。
                            “有点话想跟您说……其实也、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没什么事啊?那我走了。”
                            短暂的沉默。韦伯清楚地听见,长椅被压弯的木条呻圌吟着恢复原状。
                            “……教授!等一等啊!”
                            直到红发大汉走出好几步,韦伯才爬了起来,拎起对他来说相当沉重的提袋,朝着白T恤蓝牛仔的硕大背影追去。


                            17楼2014-01-09 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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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怎样?”
                              文史系办公楼的顶层花园,其实只是楼顶少掉一个角的缺口而已,铺了三叶草皮和地砖,摆了桌椅。内侧墙面上悬挂着这个纬度不多见的紫藤。男孩困惑地抬起墨黑发绿的眼睛,看着把他带到这里的大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风很小,暗淡的蓝色的云堆在天边,一串串椭圆形复叶无声摇晃。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如果跟‘对头’有什么话想说,总是约在这里。”
                              不等对方回答,红发男人大步上前把几张铁艺椅子踢开。“昨天下雨湿得一塌糊涂了。何况,现在的椅子,有时坐上去它就‘咔擦’整个塌掉了——”他把肩头的斗篷扯下来抖开,一片红云降落。“——搞不懂,一切都在进步,可是椅子,二圌十圌年前从没有这样的。”
                              “——教、教授,这、是干净的吧?”
                              “是啊,为了讲《伊利亚特》,特地送去干洗了呢。”庞大身躯轰然落下,在身边拍了拍。“坐下啊!呆站着干嘛?”
                              韦伯张了几下嘴,最终在斗篷一角坐下,小心把双脚放在“红地毯”范围之外,顺便把袋子推过去。
                              “给我的?”
                              “算是……帮我做论文和请吃饭的谢礼吧。”
                              “论文?我帮你做过什么吗?”红发大汉一把将纸袋拎起,掏出一听听啤酒摆在斗篷上。
                              “小子,既然都来到这儿了。就不用急着走。”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包东西,撕成两半。“我也有事想跟你聊聊呢。”
                              一整袋仙贝倒在韦伯面前,裹玻璃纸的焦黄圆片洒落一斗篷。
                              “不用客气!演讲完那些孩子硬塞给我的,日本货,很棒。” 他顺手捡起一罐啤酒,韦伯听见清凉二氧化碳冲出的嗤嗤声。
                              “小家伙。你有没有一些时候。想过……这样说吧,不是‘我死给你看’,而是‘我真的可以为之去死吗?’,比如,跟那位柠檬色头发的先生。”
                              “那不能当真。”那双炯炯的眼睛让他的膝盖又一次感到无力。肾上腺素升高的小个子除了惊慌,还有一丝气恼。“我知道这是很幼稚的行为。抱歉。”
                              “幼稚吗?也许吧(韦伯双手抱腿,头低了下去)。但我还有些别的话想说。”
                              一种半酸半痒的感觉,像是蚂蚁的脚,爬上了胸腔。男孩把自己团得更紧,脸埋在瘦骨伶仃的膝盖后,声音却刻意拉高,造出假惺惺的疑问语气:“我太幼稚,太渺小,不够英雄气概。对吧?”
                              “什么是英雄,我可以给你讲很多,”喝空的啤酒被抛到脚边,大手捡起第二罐。“但这世界很大,难免有几种不同的看法的。这样吧……我讲一个故事。”
                              男人的嗓门坚厚而嘹亮。经过一学期熏陶韦伯已很熟悉,令耳根震痛,肌肤起粟的声音,拖长的尾音顿挫低扬,像是乘着劲风猛禽硬劲的尾羽。


                              18楼2014-01-09 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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