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昏。
越前龙马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哦，那前辈再见。”就像往日每次不二周助与他同行到这个分岔路口时所回答的。半天身前的青年不回答，觉得或许是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对，但将牛奶吸管咬圆咬方咬扁也想不出如何补救，提着半根耳机线把那只非入耳式小耳机甩成圆锥状。
不二周助一向能轻松从别人神情里判断想法乃至性格，并通过有效的行动到达目标，但这回他开始犹豫。许久后他将书包甩在一边，舒展眉头，将眼眯得更弯，散发出像那日他翻过越前宅院墙后让拱起背的卡鲁宾放下戒心的气息。
越前龙马感觉到头顶上的手，大概是手。他猜想自己的头发再过个几十秒就将如同每次从天台某条腿上醒来时一样。他想自己完完全全证实了那个猜测，却不知如何应对眼前.
然后被抚摸的是他的脸颊和脖颈，然后是整个人扑进前辈怀里，顺势掀翻了帽子。不，是因为后腰上的手。
不二周助将头埋在少年颈窝间，越前的头发末梢软软扫过鼻尖。
越前龙马能感觉到前辈的呼吸和重量。手往后一扬丢开了空牛奶罐子但只听砰地一声，估计是打到了垃圾桶身上。另一只手僵硬地前伸然后弯曲，搭在不二周助的尾椎上三寸。
不二周助咬着一缕发丝，想这又是什么香型的浴盐。许久他直起身，拍拍少年的脑袋，才发觉自己刚才所做的造成的后果，于是笑起来，不顾少年不满的瞪视，用手指梳理。以左侧头发走向为界，一边往左一边往右，尽管被不二搅得糟糕，还是轻而易举地分开。
他感到烦闷。
箍在腰上的手放下了。
越前听见前辈的声音很轻，
“后会有期。”
几乎以为是耳机戴得太久而引起的幻听，
“后会有期，”不二周助看少年茫然站立，重复一遍，“越前。”他不可闻地叹气，将白色鸭舌帽为少年仔细戴好。
然后少年抬起头，戴着他刚为他戴上的鸭舌帽，眼睛很亮，直直与他对视。能看到他眼底映射的光，但不是这时候的夕阳。是有爆发力和攻击性的光，以攻为守，揽下一方破晓天的璀璨光华。
“我捧着大满贯奖杯的时候，前辈会来吗？”
虽然这么说，几乎是肯定的口气。
“当然。”于是不二回答“会带一架相机来。”他举起右拳。
越前怔了怔，很快笑起来，举起左拳，手腕相抵。
“加油。”不二周助说。
“前辈也是。”越前回答。
而后一人向左一人向右，不再回头。
I

>>>
春假过完的那个学期，越前龙马一个人在天台睡午觉。但有时候头发还是乱成鸡窝，让他联想到这所学校流传已久的各种怪谈。
部活来的人也不大多了，但海堂坚持要办下去。
三年生毕业的时候，不二周助当众将他的校服第二颗纽扣扔向学校围墙外，疑为刚好掉进了那条水沟。总而言之是有效引开了大批学妹。
越前龙马趴在天台栏杆上凭优越地理位置刚好看到这一幕，然后不二周助向他招手。他扭过头，十五秒后蹬蹬噔跑下楼。不知道是右耳还是左耳耳机在空中一荡一荡。
那时候刚过五点，平日里他们总在这个时候于校门口碰面，结伴走到一个路口，然后一左一右。
耳机里开始咚咚咚地响，他迈开步子。太阳又快落山了。西方的天空呈金红色，蔓延到东部成了浅淡的蓝紫色。火烧云大块大块厚重得像是要坠落下来。
——And now this could be the last of all the rides we take
So hold on tight and don’t look back
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想这么走下去。
右肩一沉。
——不二前辈？
——嗯。越前。
【EN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