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还未烧尽，血泪还未滴干；君空负丝萝约，妾兰闺泪满襟。
空有繁华，光怪陆离间是一张张彷徨的面孔，到最后血肉模糊，千疮百孔，朱笔深色勾勒出了一幅浓墨重彩，把一颗心抑死在了里面。一枕荒凉，曾经有多少念想，一点点枯死在穿过指缝的旧时光里，你说这九重宫阙里，我空等一场春来花开又有何用。
铿铿锵锵，额间一点朱砂，流转了多少江南好光景。我煮了一杯大红袍，艳得刺目逼人，艳得滴出血来，映衬衣领边镶嵌的璎珞，把人一丁一点地托出这副枯朽的皮囊。
我伏在妆台上扫落了胭脂水粉，扬起一室的灰尘呛鼻。有多少寂灭堆砌在我的眼眸里，被岁月的雾霭蒙上了一层灰。酒杯中一一滑过的浮华旧影，全都是蛰伏在我心底的痛，那些曾经血肉模糊的伤口，如今结了痂，成了疤。
你把我推向巅峰之处，我便真的不舍得下来了。怨恨谁呢，错在哪呢，就像斩了蛟龙，又岂能真正驯服不羁的它。我脱下那虚假的皮肉留给你又如何，你给我的不够，仅不过是成全，可惜我要这全天下的人都成全我。
我重新拨了琴，婉转如水，最后却一点点沉下去，风干在泪里。只剩下指尖还有淡淡的疼。
从前那种晦涩我已不想再咀嚼一遍，荒凉岁月俶尔远逝，请容许我这一次背弃从前的自己。
[二两遣词赠兮君。]

前世今生，记得忘得。一切不过是眼前浮云罢了，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我终归相信，这路是自个儿走出来的，由不得命。而今日做奴才，也是我自个儿选得。奴才的命也分贵贱。太多宫外的事情是我所想忘记的，那些令人厌恶的嘴脸与泼骂，还不如进了人们所说的牢笼来的安逸。毕竟裴公公说的对，这是条富贵的路子。我且不信那些张牙舞爪的干入宫抓我回去不成！
才是入宫便是分配去了浣衣局，粗使婢女都给呆过那个地儿，我不是满军旗的小姐，汉人的命总是卑贱。才是多些日子便是熟得了内务府的裴公公，我听那厮给我吹得，竟说他原先伺候孝敬皇贵妃，得了如何如何的好处，我便听着笑着迎合。费劲了口舌不就是想在我那吹弹可破的玉肌上捏上一把么？有多少姑娘不远被他占去了便宜？可我到愿意，不过是撵一把摸一摸的事儿，做了婢子肉还金贵么？他给带来的何止这些。这不，由着他的关系我且很快掉出了浣衣局。伺候起贵主子来。
才是上个月头懿妃晋妃。嚷嚷着苑里新去的人手粗笨，这宫婢是换了一拨又一拨。我全靠着裴永甚那把老骨头进了惠锦苑。粗笨的活儿是做多了，哪个不勤快的？眼下我只愿能留住。倘若能在懿妃的眼皮子底下苟活，那富贵路子自然也不远了。

由着姑姑带路入了偏阁，我到没同她们一样到处打听套关系。谁不知道我是裴公公的人呢，有的唾弃有的畏惧，我亦是莞尔一笑带过整理起自个儿的衣物来
‘ 呦，你这是偷吃了胭脂么？ ’
我听着一旁的宫女儿打趣儿的瞧着我，面色亦是一愣。这样的话到得听习惯了。昨日里裴永甚硬是塞给我了一盒唇脂，散这浓浓的丁香味儿，我瞧着喜庆便是给用上了，没想着这会儿就招嫉了。她亦是说完，围她身旁的宫女们便是掩嘴巧笑这。
‘姑娘若是喜欢，改明儿个我让裴公公也赠你一盒’

‘呸！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我到没料着城府如此浅薄这会儿便是霜脸子骂了上来。我固然不愿理她，这刚才入宫的受到排斥截是正常的很。这话倒是被元儿姑姑听着了。饶不了几声呵斥。我自然不想才进来头一日便与人闹了口角。
‘你别理小喜，她心直口快。不过你若听着姑姑的话，这唇脂别再娘娘面前用’
她的话我自然应了下来。听裴公公说过翊坤宫这档子事儿，元儿姑姑是娘娘的陪嫁丫头。常年陪伴，想是这懿妃性子如何她固然比谁都明白。日后的处事儿还得劳她指点，我也懒得费力与那些蹄子较劲儿。安然的做起了手上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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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着实闷得慌，我挪着步子在院子里走，闻着春日里馥郁的香味儿倒是觉得舒服，只是太医提醒过不能随意闻花的香气，以免不甚伤了胎儿。我也没有照他的规矩办，若是天天像那太医说的做，我尚未分娩，估计早已闷死在那翊坤宫了。
“元儿，你说这人死了得往哪里去。”
元儿一个劲儿地骂我说我胡乱说话，也不忌讳着孩子。一路听着她叨扰一路看着她皱着眉毛只觉好笑，不经意已经走到了偏阁。

这才没说上几句话的功夫，屋外传来的声音便是硬生生的克断了屋里的笑死。就由我这从没见过主儿面的人都能听得出这是谁的召唤，别说惠锦苑就连翊坤宫能这样叫唤元儿姑姑的也不有二了。这一干嬉笑的人忙闭了嘴巴子，各个俯身请安。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今儿个奴才里头最扎眼的恐怕便是我了，只因为这会子我蹲的最低，只差跪在地上行大礼儿了。只是这会儿心里开始翻嘀咕了，就迎这元儿姑姑那句话，这唇脂恐怕太招摇，入不了娘娘的眼。我给低着头，使劲抿着唇。还真妄想着能吃掉一些，自愿菩萨保佑娘娘看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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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宫里的奴才尽是些不尽心的主儿，自己伺候不周到还说是主子待他们不好了，于是我翊坤宫里的奴才是换了一拨又一拨。上一次派过来的奴才还算称心也就留下来用了，只是最近几个宫女满了二十五岁离宫返乡倒出了空缺，让内务府好生头疼，不知道从哪里寻人伺候了。
“本妃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什么。”
我瞅见那扎堆的宫娥婢女中间有个姑娘低着头弓着腰身差点就是要扎到地里去了，我指了指那个姑娘让她出来，却还似一只鸵鸟一样低着脑袋不说话。
“抑或说是不想在这儿当差了？陪我走走罢。”

懿妃果真真是直爽性子的主儿，说话毫不怠慢。这头一招便给点了名儿让我一时间还当真说不上话来，不知该不该庆幸。元儿姑姑用胳膊肘子定了我一会，我才忙的回过神儿。
‘是，奴才袭氏，见过主子娘娘’
这又是从新请安了一会，好似这会子的礼是我独独给主子请安的。这才忙起身。早已听闻懿妃已是有孕在身的人儿，可这脚步利落丝毫不见屯钝。我瞧着那拱起的小腹总觉得有个鲜活的生命在跳动。亦是上前搀着人儿陪她一块儿出屋子走走。身后那几个蹄子似窃笑的咬耳，杏眸微微斜了一眼身后的小喜勾起一棱似有似无的弧度。
‘奴才方才进了翊坤宫，这会子能伺候娘娘是奴才的福气，巴不得留下，哪敢有他想’

‘回主子娘娘的话，奴才是今个儿一早由内务府调来的。’
她笑我也随着笑，蜜唇儿勾起两个深深的酒窝子。如今是在刀尖子上游走的人了，这嘴皮子也得利落，套的主子欢心自然有咱们奴才的富贵。虽说都是家里掌上肉，使唤不得，可这会子宫里做的事儿同家里那些比起来那样不是劳人的？都是贫贱的命，只是我更不愿意瞧粗人的脸色。
‘娘娘今儿个能问奴才的名儿便是奴才的荣幸，奴才袭氏，闺名黎菀，随娘娘怎么顺口怎么叫唤。’
她问一句，我答一句。话不多则不会出错。只是这声声句句的主子娘娘，只要懿妃爱听，我自然乐意叫上一万回。满旗女子位分稍高一些的便是唤姓氏，那么多名儿主子能记得多少？还有那些眼生的。如今头一遭，只要娘娘能记得我是谁便好。这名儿不过是个奴才的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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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女的事儿说不讲究也不讲究，满蒙汉都可以充入后宫当宫女，可说讲究也是讲究，这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凡是皇帝，皇后，太后，妃子身边有头有脸的宫女都是满人出身，汉军旗的根本是挨不上边儿的。宫女大多是阿哈，她们能入宫当个末等的宫女，混混日子为将来谋个好夫婿亦是常有的事儿，可妄图与满人宫女并肩的姑娘却少之又少。
“听你的名儿该是个汉人罢。本妃不管是汉人还是满人，只要得我心，我照样保证她前途无量。”
我瞧她这一身内务府同一发下来的衣裳可真是掺人，宫女的服饰不能穿红戴绿不能涂脂抹粉，多少个漂亮姑娘就掩盖了过去，我瞧她也不是个闲人，何不卖个顺水人情好让她忠心些。破格让她近身伺候，也算是一桩好事。
“好好跟小喜学学规矩，过些日子往屋内伺候罢。”

听着主子说话心里总是有一跳没一跳，每日里都得提着脑袋过日子。方才说到汉人的事儿，我心里便是有咯噔了一整子。偏因是汉人，就连着浣衣局的粗使婢女都得给这脸色瞧。我黎菀偏生不幸这些！若不，我也不会从了裴公公这色阉人不是？
‘娘娘竟不嫌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心底子一抽，差距没跳出了喉咙口儿，我没料着的事儿多了去了，这就是头一桩。懿妃这一言便是给我下了一剂定心剂。贝齿轻叩，直到后半句话儿来，便给提不上话来。似乎用及其微小的声音‘是’了一声。狡健的眸子一转，勾起唇角儿问道。
‘ 娘娘您也走了好些路子了，可累？要不奴才扶您去屋里坐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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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发出了个“嗯”便随着她入了屋里，她是个机灵聪明的姑娘，不多话是个好，我以后做的事儿还多着，要个油嘴滑舌又多话说的有什么用。倒是这些个粗使的婢女，不爱多说话不就是个好的么，免得到处胡说给我惹得一身麻烦。
她们奴才生是贱骨头，世代都是阿哈出身，她们出了事儿我也不心疼不是。略略扬了扬唇角，回眸瞅了一眼那个宫女，倒是让我寻到一个好的了。回了宫，便已经到了下钥的时辰，收拾收拾也就就寝了。

【屋内戏一场，14贴。】

【屋外有效戏一场，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