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会场,堀江反而镇定了。因为她放开了我的手。
在我看来,堀江桑对于MC这种事情真是到了一个偏执的程度。她和诹访桑定好了无数套方案,又一一否决掉。换好表演服以后,堀江又去找诹访,想要给MC做最后的修改。
诹访叹了一口气,抬起右手放在堀江的肩膀上面按了按:“HO酱,MC的事情,跟着你自己的想法就好。不管你怎么样,我们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我们都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了,你要相信我们的默契程度。肯定会接上你的话的,放心吧。”柏田顶着一张画得白花花的脸和鸡冠一样的头发突然从诹访桑后面出现,尽管我们已经看了很多次他这个造型了,但是我们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堀江也笑了,露出了她很多年不曾露出过的虎牙。“拜托了。”她微微弯了弯腰,我只能看到她笑起来像半月的眼睛。
多么好看的一双眼睛。
等真正站到了台上,我终于明白了堀江桑之前的心情。这可能是我一辈子里面最紧张的时刻了,心脏在胸腔里面剧烈地跳动,砰砰砰的声音在身体里面回荡。我想咽下一口唾沫,但是嗓子抖得太厉害;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人群,花花绿绿的荧光棒,我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唯独耳边响着堀江的歌声。我不敢转头看诹访桑在做什么,眼前亮刺刺的舞台灯让我头晕目眩。我现在倒羡慕起了堀江的镇定,看着她在我们前方边跳边唱,《花火》,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我们的歌。
我发现我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脑袋拒绝给身体发出指令。熟悉的旋律响起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在做我之前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了。
那么多次的训练,我要做的动作早就像条件反射一样被身体记住。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会想,让嗓子里面发出声音,让右手挥舞起一条看着很傻的红布,和诹访桑的小狗同步,让眼睛像追光灯一样,看着我们的堀江。一唱起歌就忘记了恐惧的堀江。
我眼光无意中扫到了柏田。他倒是玩得很欢乐,身体前倾,嘴角勾起,像猫一样眯着眼睛。右边的古谷桑一如既往的可靠,solo还是那么地好听。
大家都在一起。
终于,我感到灵魂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后来看DVD,我才知道在我以为自己灵魂出窍的这段时间里面,我其实玩得很HIGH,竟然像斗牛士一样挥舞起了手中的红布。诹访桑很不满,觉得给我的特写远远比他的多。明明他才是更累的那一个。
“难忘的夏天的花火……”
走位。拿吉他。
《满天星象仪》。
堀江开始call。
柏田和古谷跑到舞台前方。
堀江开始唱词。
笑得眉眼弯弯地,我和诹访也一起跑到了舞台的前面。
真好。虽然我不怎么会弹吉他,但是跟着大家一起,就莫名地安心。
不停地走位。举起右手握拳挥舞。在气氛最高涨的时候跑回原来的地方。
一直到这首结束,我的脸上都挂着傻气的笑容。
堀江用了她惯用的像唠家常一样的方式开始MC。我想我那个时候肯定在微笑,偏过头,不敢直视摄像机。温暖的,安慰的笑。
因为那是我熟悉的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