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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最·夏】 文组 31号题 一期一会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哇!这是再也不更的节奏了吗?我等的谜底与结局呀!


来自Android客户端811楼2018-01-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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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放弃不抛弃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12楼2018-02-05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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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啥时候更文啊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13楼2018-03-02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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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发现楼主的头像是谁…


        来自Android客户端814楼2018-03-02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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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7 -白川蛮骨-
          (1)
          蛮骨坐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办公室里,抬头看着站在书桌另一端的今野。
          最近见到这个男人的次数有点太多了。
          蛮骨这样想着,指了指书桌前的凳子,示意对方坐下。
          “我就不坐了,今天我来,只是想转达蛮骨先生一些事。”
          今野不说,蛮骨也能猜到是什么事。
          水谷大臣的秘书被接连爆出有不明资金交易,加上他的师弟兼同政党议员宝生明因受【和谐】贿被捕,如此丑闻接踵而来,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
          蛮骨见过宝生明,而且是在一些让人比较难以启齿的场合。由于舅舅尾崎悟郎的坚持,蛮骨不情愿地陪他去过不少应酬,有时蛮骨甚至不清楚见的人里面都有什么人物。其中也有宝生的饭局。蛮骨也是在认识了宝生之后才了解到,宝生私下和大臣的儿子水谷敏行走得很近,甚至比和大臣来往得更频繁。至于那两人之间是否有不正当的交易,蛮骨觉得已经是圈内心知肚明的事了。
          可问题就出在,宝生的户头开在大和银行,他本人和尾崎悟郎私交不浅,如今大和银行也成了司法部门的调查对象。银行的董事会对这件事非常不满,已经在公司内部放话,定会严惩这件事的关系者。
          今野特地来蛮骨的办公室谈,蛮骨知道事情一定比他想的严重。
          尾崎悟郎凡事都喜欢带个垫背的,以前是睡骨,现在是蛮骨。可蛮骨知道,他这个舅舅是老狐狸了,并非事事都愿让自己的跟班知根知底,这让蛮骨觉得自己出在非常被动的位置。
          “您一定知道宝生明议员被捕的事情了。”
          “嗯。”蛮骨漫不经心地应道。
          “对方的秘书作证,今年1月18日,您曾经被宝生议员招待过。”
          蛮骨在内心翻了个大白眼。现在已经10月了,换做任何正常人,都很难去记得大半年前的某天做了些什么。但这次是例外,自从宝生出事以来,蛮骨就被董事会问过不止一次话,他为了能捡回自己的记忆,翻出了自己过去一整年的公事手账,一一对照每天的行程。有些时候,他为了配合尾崎悟郎,甚至撒谎否认过一些事。
          即便这一切都让他很不好受。
          “那场招待只是一次普通的聚餐。对了,水谷敏行也在。”蛮骨突然想起了这个关键人物。
          “如果在现场有过金钱交易,就不是普通聚餐那么简单了。”
          蛮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拜托,管他是宝生明还是水谷敏行受的贿,都跟我没关系吧?”
          “有传言说您那天晚上向对方暗示过,会在业务上给对方好处。”
          “哈?你的意思是,我向宝生或者水谷行【和谐】贿了?”蛮骨愤怒地站起身来。
          “水谷敏行的秘书已经自首了,并且证实了传言。”
          蛮骨气得破口大骂:“呸!哪个**信口胡诌?!”
          “那次招待会您确实在场,不是吗?”
          “在场又怎么了?是舅舅带我去的,你不是也知道吗?”
          “平时您在贷款的事情上就给水谷敏行的户头开过后门。”
          蛮骨听着今野说的话,努力回忆着,想起自从睡骨不再帮尾崎悟郎做事之后,自己确实替他处理了不少“关系”,甚至包括掩盖某些赤字企业的不良贷款记录。这些事情一直让蛮骨良心不安,想起来也总是后怕,担心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而今天似乎就是那一天。
          “这个事情舅舅怎么说?”
          “鉴于董事会已经知道了,本周五的例行董事会,尾崎先生指明需要您出席,并且……他希望您能把握分寸,不要牵扯更多无辜的人。”
          蛮骨听着这些刺耳的话,难以置信地反问道:“这又是几个意思?”
          “希望您能在董事会上亲自承认犯下的错误,并且独自承担责任。”
          “错误?责任?”蛮骨冷笑了一声。
          “毕竟目击证人不少,董事会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影响银行的形象。”
          蛮骨坐回椅子上,用讽刺的语气问道:“所以,舅舅根本‘不知道’这场招待会发生过,是吗?”
          “……”今野的眼睛看向了地面。
          “而且舅舅也‘不知道’我给过对方是吗‘好处’,是吗?”
          “……”今野依旧沉默不语。
          看今野的反应,蛮骨这时才彻彻底底读懂他话里的意思。今野大老远地跑到蛮骨的办公室来,并不是真的来和他“商讨”什么事情的,而是来向他宣读死刑判决书的。
          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尾崎悟郎需要挡箭牌的时候从来不在乎这个挡箭牌是谁,只要能保全自己,哪怕对方身上插满毒箭他也毫不在乎。
          “我要是承认了,会怎么样?”
          “这个……就要看各位董事如何做决定了。”
          也就是说,蛮骨被从大和银行扫地出门也不是不可能的。
          “您在事情闹大之前亲自承认的话,想必董事会也会酌情从宽处理。”
          蛮骨冷笑了一声。这是他听过最冷漠的一句安慰。
          今野接着说:“还有……”
          “还有?!”蛮骨不耐烦地脱口而出。
          “……最近有些对蛇骨先生不利的传闻,尾崎先生对此特别愤怒,希望您作为白川家的家主,能处理一下这件事情。”
          水谷绝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头上出车祸时留下的伤疤似乎开始隐隐作疼。


          IP属地:广东815楼2018-03-07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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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蛮骨知道是谁把蛇骨的秘密捅给杂志社的。
            这个家里最看不惯蛇骨的人,就是比蛮骨小一岁的炼骨。从小他就没和蛇骨这个四弟好好相处过,小时候是死对头,长大了也在明争暗斗。
            白川家的客厅非常大,这是当年蛮骨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亲自参与设计的。父亲那时说,白川家家族成员,客厅往大了建,一来是方便全家人聚在一起时有足够宽敞的空间,二来是象征着白川家子孙兴旺,是家门的荣光。
            蛮骨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从前父亲就常坐在这个位置,向几个儿子们训话。如今蛮骨成了一家之主,这个位置自然而然的属于他了。炼骨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手里把玩着父亲生前最爱的一只小座钟。
            “是你把蛇骨的事情捅出去的吧?”蛮骨开门见山地问。
            “大哥,蛇骨的特殊爱好,我们家谁不知道啊?”炼骨模棱两口地答道,指尖却有些不安分地在座钟的表盘上来回摩挲。
            蛮骨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就算你让蛇骨身败名裂,他的财产也不会归到你名下的。”
            炼骨的贪念很多,蛮骨非常清楚。睡骨刚去世的时候,炼骨就蠢蠢欲动地想尽办法讨好母亲,让母亲把从睡骨那里收回来的地产分一点给他。
            “我有我的马术俱乐部就够了,不稀罕蛇骨那几个钱。”炼骨嘴上不承认,眼睛却心虚地看向了窗外。
            “那也不是你干这种事的理由。”
            炼骨见瞒不住蛮骨,索性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蛇骨喜欢男人,这在我们认识的人里早就不是秘密了,大
            哥。”炼骨无关痛痒地说着,把座钟轻轻放回了沙发边的角柜上。“我只不过是把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通过媒体加强了它的可信度罢了。”
            蛮骨咬着牙,努力遏制着心中的怒意,说:“这不一样。”
            “大哥,如果你真的没有歧视蛇骨这类人,那就不该害怕它曝光。”炼骨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我说了,这不一样!”蛮骨终于气愤地抄起茶几上的大理石烟灰缸,毫不留情地向炼骨飞了出去。那晶莹剔透的石器几乎是擦着炼骨脸边飞过去的,砸在他身后的装饰柜上,柜子的玻璃门和玉石一起在空中化作了碎片,零散在地上。
            炼骨这才有些被吓到,咽了咽唾沫,神色惊惶地盯着蛮骨。
            “这个社会对蛇骨这种人的恶意有多深,你根本无法想象,而你,竟然亲手把你弟弟推进了地狱的炼火里。”蛮骨走过来揪起炼骨的领子。“你不仁在先,就别怪哥哥我不义了。”
            “你要把我逐出家门吗?”炼骨不甘示弱地瞪着蛮骨。
            “你还在乎这个?那你考虑到已经被舆论孤立的蛇骨了吗?”
            炼骨反手抓住蛮骨的手腕,企图反击。“哼,大哥好意思说我吗?你口口声声说一切以白川家为先,结果呢?竟然为舅舅做事!还帮那什么水谷敏行……”
            蛮骨被炼骨说中了痛处。
            最近的一次银行例行董事会,对蛮骨来说是毕生难忘的经历。因为那次董事会,基本就是他白川蛮骨的一次个人批斗大会。尾崎悟郎坐在席上,冷冰冰地望着会议桌尽头孤零零地低头站在那儿接受众董事批斗的蛮骨,没有帮他说过一句话。不仅如此,还巧妙地从这次的丑闻中全身而退。
            蛮骨对这个舅舅已经心寒至极。
            如今听到炼骨哪壶不开提哪壶,蛮骨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排行老二的炼骨早就想取代他这个大哥的位置了。
            他趁炼骨做出反击动作之前,用力一拽炼骨的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拎了起来。蛮骨用手扣住炼骨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像你,我才不会背叛我的兄弟。我此生最恨背叛亲族的人。为了保全整个白川家,我愿意给人当牛做马,而你呢?就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出卖自己的弟弟?你的廉耻心呢?!”
            炼骨被蛮骨死死抓着,无法动弹。从小他力气就弱,打架从来不是兄弟们的对手。蛮骨把炼骨往地上一摔,他的头磕到茶几的角,血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睡骨走了不到半年,妈已经病倒了,你现在却夺走她的另一个儿子!”蛮骨蹲下身来,恶狠狠地冲弟弟挥起了拳头。“对兄弟不仁,对父母不孝,要是放在古代,你已经是死罪了!”
            炼骨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自己,蛮骨见他头上挂着两道血痕,突然没了脾气。
            “你好自为之吧。”蛮骨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IP属地:广东816楼2018-03-07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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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蛮骨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对桔梗说。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都认为有必让桔梗知道。毕竟,桔梗是他决定要一同度过余生的女人,他不想对她有所隐瞒。
              董事会对蛮骨的惩罚决定还没下来,但蛮骨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最坏的结果,是从大和银行被革职,但蛮骨已不在乎。
              半个月前,蛮骨就和尾崎悟郎约好10月一同去轻井泽的高尔夫俱乐部度假赏枫,就和往年一样。即便现在外甥和舅舅之间的关系略尴尬,蛮骨也没有改变这次旅行的想法。他不想让尾崎悟郎觉得自己在害怕什么。
              不同的是,这次旅行,蛮骨决定带上桔梗。
              蛮骨知道这个决定会让这趟旅行更加沉重,宝生明的招待会、蛇骨的周刊志丑闻……尾崎悟郎绝对会像审讯犯人一样质问蛮骨许多事。正好,蛮骨认为是时候向舅舅摊牌了,带着桔梗来见他,也是蛮骨的一种反抗。
              因为他知道,尾崎悟郎一点也不喜欢桔梗。
              一大早天刚亮,蛮骨和桔梗就出发了。桔梗说,让长辈等着不好,无论如何也要赶在舅舅到之前先到别墅去等着他。
              去轻井泽的路上,蛮骨心事重重。桔梗坐在副驾驶座上,尝试安抚他的情绪。
              “我看到了蛇骨的报道,他还好吗?”
              “嗯……一直闷在家里,我已经吩咐管家看好他,不让他做傻事了。”
              “这样啊。”桔梗勉强地笑了笑。
              “最近我家发生太多事了……”
              桔梗和蛮骨一同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桔梗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虽然隔得有点久了,但年初的时候在大阪,你说的……结婚……”桔梗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困惑。
              “啊,等等!”蛮骨连忙打断她。“如果你打算答复我的话,可以等等吗?如果你现在拒绝我的话,我觉得我会崩溃。”蛮骨半开玩笑地说道。“而且就算你现在答应,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准备了。”
              蛮骨隐约察觉到桔梗似乎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明明求婚的人是我,现在却说这些话。”蛮骨觉得有些为难。
              “没事。”
              蛮骨想起他向桔梗求婚那天。
              那是在大阪,他兴致勃勃地觉得,那次出行是拉近他们距离的一次好机会。在餐厅里,他把酝酿了许久的话全都一股脑倒了出来。他知道桔梗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冷静,且谨慎,甚至有些寡淡。所以他明白桔梗对他也许并没有多深的爱恋,但他都不在乎。在他看来,只要他爱她,就算只有他爱她,也可以。那就足够了。
              可是,桔梗哭了。
              他不至于自恋到认为自己的求婚词能有多感人。桔梗听完他说的话,飘渺的眼神里流露出的震惊与失意有些刺痛了他,让他六神无主。桔梗紧紧握着手机,眼睛看向别处的样子,让他难以忘怀。
              时至今日,他已经害怕听到桔梗的答复了。
              “等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好吗?”
              “好。”桔梗点点头。
              到了别墅之后,桔梗知道蛮骨身心疲惫,没有心思做其他准备,便主动要提出要给他做早饭,让蛮骨回屋去睡个回笼觉。桔梗的体贴和细心让蛮骨更加自愧不如,他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辜负了桔梗。无论舅舅如何对他的婚姻大事干涉插足,他都不会再舅舅听一句。
              尾崎悟郎来之后,果然对桔梗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不满,处处提防着她。
              桔梗做的早饭,尾崎悟郎一口也没吃。
              蛮骨知道他是故意的,在桔梗开口询问他需不需要吃点什么的时候,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拒绝了。而桔梗带来的上等的绿茶,他也是勉为其难地喝了两口。
              蛮骨不想让桔梗误以为是自己强人所难而心生愧疚,尽量不让桔梗和舅舅有太多正面交集。
              如果说在这次来轻井泽之前,蛮骨对尾崎悟郎还心怀感激与期望的话,那么这趟旅行彻底击垮了蛮骨对他最后仅存的一丝信任。
              因为,提到蛇骨的事情时,尾崎悟郎是这么说的:“这件事情早点处理好,该断干净的就要断干净。”
              蛇骨没有在大和银行任职,他的经济来源依靠的是箱根和北海道两处在他名下的温泉旅店。若单纯只是一个闯了祸的外甥,做舅舅的大可以撇清关系,大不了自责一句“教导无方”,不用在事业上有所损失,也不会破坏了他多年来建立起来的社交网。
              这对尾崎悟郎来说,兴许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但对蛮骨来说,蛇骨是一母同胞的弟弟,是他最想保护的家人。
              午后的轻井泽阳光明媚,让人怀疑今早说晚上会下雨的天气预报是不是误以为今天是4月1日。蛮骨站在高尔夫球场上,望着远处的山坡,陷入了沉思。
              尾崎悟郎看起来心情很好,挥杆的动作都比以往顺畅了许多。直到黄昏,尾崎悟郎也还没有回别墅的意思。
              看着舅舅无忧无虑的样子,蛮骨的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既然来了就开开心心地玩。”舅舅的这句安慰,反而起了副作用。
              “舅舅,除了蛇骨的事之外,我要跟您谈的还有别的事。”蛮骨直截了当地说。
              尾崎悟郎突然笑了,这在蛮骨看来是讽刺的微笑。“我知道。那个女人都住进白川家的别墅了,我还能不明白吗?”
              球场上只有舅甥二人,所以尾崎悟郎才会这样毫不顾忌旁人地说出来。
              “桔梗还没给我答复,只是,我希望现向您报告一声。”
              蛮骨这么做,既是因为害怕从桔梗那听到让自己崩溃的答案,也是出于想以此作为和舅舅摊牌的筹码。
              “你妈怎么说?”
              “母亲那边很尊重我的意愿。”
              这是事实,母亲美智子对蛮骨的私事从不插手。
              “我这个姐姐一向心软。”提起自己的姐姐,尾崎悟郎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些柔和的神情。
              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一人带着七个儿子,唯一的依靠就是舅舅。所以,尾崎悟郎对蛮骨来说,一度是父亲般的存在,是他生活的导师,也曾经是他人生的目标。把决定和桔梗结婚的事向舅舅汇报,是蛮骨对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最后的尊敬。
              从今往后,“尾崎悟郎”这个名字对蛮骨来说,将比尘埃更不值一提。


              IP属地:广东817楼2018-03-07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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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从球场回到别墅用过晚餐后,窗外就下起了大雨,伴随着些许沉闷的雷声,从山林深处传来。蛮骨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实在难以想象直到下午外头都还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尾崎悟郎一个人待在一楼的书房里,桔梗和蛮骨都回到了二楼。
                这次来轻井泽,蛮骨给桔梗安排了独立的房间。他知道在二人还没有正式成为家人之前,桔梗还没有办法做到和他亲密无间。之前他带着桔梗去大阪的时候,两人在酒店也是各自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就算蛮骨暗示过什么,桔梗也都委婉地和蛮骨保持着距离。
                蛮骨决定先去洗个澡,回房间之前,他特地嘱咐桔梗,在这座白川家所有的别墅里大可以不在乎舅舅这个外姓人的存在。
                “舅舅在书房,你不用那么在意他,随便想做什么都可以。”
                “嗯,知道了。不过我还是会在留在房间里的。”桔梗用双掌做了个翻书的动作。“你忘了,我最擅长的事就是不让自己无聊。”
                蛮骨看着她纯真的笑容,觉得有些被治愈了。“最近在看什么书?”
                兴许是近日疏于联络,蛮骨发现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太清楚桔梗在做什么。
                “卡夫卡的《沉思》。”
                听见这个遥远而深刻的名字,蛮骨无奈地闭了闭眼。
                “行啦,你不用逼自己去喜欢我的爱好。”桔梗推了他一把,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白川家在轻井泽的别墅已有数十年历史。从前只是一小栋房子,上下两层不过四个房间。小时候,一家人来时,总要两三个兄弟挤在一张床上睡。后来,兄弟几个慢慢长大,有了自己的事业,几人筹资把别墅的面积扩大了好几倍。不度假的时候,这栋别墅还能靠着外租赚取盈利,收来的租金当然是兄弟几人分红。
                可以说这栋别墅是白川家兄弟唯一正式合伙的投资产业了。
                蛮骨突然想到这些,是因为他洗完澡从房里出来时,发现走廊长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的房间距离桔梗的房间,比印象中的远得多。
                桔梗的房间门半开着,蛮骨敲了敲门,探头张望,却发现屋里没人。
                “桔梗?”
                偌大的房间没有一丝动静,只有她的行李放在地上,床上整齐地放着叠好的浴袍。
                蛮骨走进屋里,看见床头柜上有一本英文的《沉思》,书上压着的mp3里是听了一半的肖邦《第一叙事曲》。蛮骨正疑惑着桔梗的行踪,就听见从楼下书房的方向传来了舅舅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你这个女人……什么迷魂药?!”
                蛮骨顺着声音跑下楼,隐隐感到不安,他一把撞开书房的门,只见尾崎悟郎正面目狰狞地掐着桔梗的脖子,将纤瘦的她摁在书桌上,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纸笔,还有打翻了的茶杯和点心。桔梗柔弱得毫无反抗之力,而舅舅却如同执意致猎物于死地的残忍猎人,丝毫不见其怜悯之心。
                这一幕,让蛮骨心里长久以来绷着的弦“啪”地一声彻底断裂了。
                他只觉大脑充血,毫不犹豫地从墙边的高尔夫球包里抽出一根球杆,朝尾崎悟郎的后脑勺上疯狂抡去。
                尾崎悟郎痛苦地嚎叫了一声,当即放开了桔梗,桔梗无力地从书桌上摔了下来。
                蛮骨甚至顾不上去看桔梗的情况,只顾着再朝尾崎悟郎狠击了一下,尾崎悟郎捂着后脑倒在了地上。他挣扎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蛮骨便朝他的头给了第三次重击。鲜血顺着尾崎悟郎的手和身子流到了地上,染红了米黄色的地毯。
                蛮骨隐隐约约听见耳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但他完全无法停下手中的动作,像是中了魔咒般扑过去,接连在尾崎悟郎的头上敲了几下。
                直到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蛮骨才突然惊醒。
                “蛮骨……蛮骨!快住手!”桔梗扑过来拦在蛮骨身前,她的脸色苍白得宛如白纸,前额和两鬓的汗水沾湿了她的头发。她气喘吁吁地抓着蛮骨的手腕,僵硬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蛮骨回过神来,低头只见自己手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浴袍被喷溅的血泼红了一大片。蛮骨像灵魂出窍般跌坐在地上,手里的高尔夫球杆砸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窗外嗡嗡的雨声。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的是几声闷雷,听上去比一个小时前更是沉重了几分。
                “快把浴袍脱了,马上!”桔梗蹲在蛮骨身前,抓着他的肩膀,焦急地说。“你回房间再洗个澡,然后马上离开这里!快点!”
                她很着急,但却在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即便是这样手足无措的情形,她也没有显露出慌乱与惶恐之意。
                “蛮骨?快呀!”桔梗摇了摇蛮骨。
                蛮骨一头雾水地望着桔梗。“什么意思?你叫我逃吗?”
                桔梗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你马上开车回东京,直接回办公室,不要回家。”
                “桔梗?你在说什么?”蛮骨抓住桔梗,注视着她的眼睛,企图从她眼里读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你必须离开这里,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那你呢?”
                “我留下来。”
                “为什么?”蛮骨不解地问道。
                “这本就是一场意外,不关蛮骨的事。”桔梗回答。“请你当做今晚一直在办公室加班的样子。”
                蛮骨瞥了一眼倒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尾崎悟郎,才终于开始有了害怕的感觉。
                “躲过今晚,之后我会想办法。”
                蛮骨发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他无法动弹。桔梗把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虽然手心依旧冰凉,但却像镇定剂一般让蛮骨稍微平静了下来。
                她凝视着他的双眼,幽幽地问:“蛮骨,你不相信我吗?”像是疑问,又像是诱导。
                这个致命的问题让蛮骨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TBC-


                IP属地:广东818楼2018-03-07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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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是消失了三个多月的蔚然
                  看到很多小伙伴担心是不是会弃坑,蔚然真的可以用性命担保我是绝对不会弃的!!
                  如果还是担心,那我就每次更文都再声明一次
                  【不弃坑】【不弃坑】【不弃坑】!!
                  敲黑板划重点!!!
                  这一章推荐和上一章的尾崎悟郎视角对比阅读,比较有助于剧情的疏通
                  (其实还不是因为你拖稿所以大家都忘记剧情了
                  这章的结尾可能有点……出乎大家意外??因为真凶竟然不是我们叉子??
                  那是当然啦!因为考虑到后面的剧情,我们男主角不能变成杀人犯
                  好啦,我先撤了,下一章也写得差不多了,衔接一下就会发上来啦~
                  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
                  致敬!


                  IP属地:广东819楼2018-03-07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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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这次量好足啊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20楼2018-03-08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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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 -板垣聪-
                      (1)
                      板垣聪入行12年,见过无数罪犯,审问过各种各样的人。
                      有的反社会人格杀人犯,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的同时,还会对罪恶表现出一种冷漠的残忍,也有一些会在他们高傲的眼神里充满对司法执行人员的蔑视。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畏惧,对那些受到伤害的生命也丝毫没有怜悯;
                      有的是过失杀人,深深感到自己已经沾染罪恶,并且害怕受到严厉的惩罚,在接受审讯时完全服从,甚至有一些因为惊惶过度而晕倒在审讯室里;
                      更有一些人,还没有从自己犯下的罪中反应过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难以置信的同时,眼神里还有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审讯过程中都如同行尸走肉般没有灵魂。
                      但像稻森桔梗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女人很清醒,并且冷静得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几个小时前,她被逮捕的时候,也是这样平静而无畏。
                      长野县警署接到报警电话,电话里的女人声称大和银行总行长尾崎悟郎被杀了。因为被害人来头太大,乍一听还以为是恶作剧。
                      后来,刑事课的同事奔赴现场,感到白川家的别墅时,就见一个身穿白色浴袍的女人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眼神如同死水般波澜不惊。
                      这个女人就是稻森桔梗。
                      她身上原本纯净洁白的睡袍已沾染了肮脏污秽的血渍,喷溅的血痕像是古老宗教里符咒的图腾,狰狞得吓人,与她清丽的面庞毫不相称。这副模样,几乎可以说明她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了。
                      看见警察,她也只是缓缓回头站起身。与其说她是经历了凶杀现场后因为恐惧和惊慌而灵魂出窍,倒不如说,是她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罪恶感,她就像打开自家门欢迎受邀前来参加宴会的女主人一般,大方地把警察们请进了门。
                      面对警察的惯例询问,她也回答得一板一眼,完全看不出精神有受打击的迹象。
                      但来到警署之后,面对审讯,她却一言不发。为此,警察们头都大了。
                      板垣聪坐在审讯室的折叠椅上,用手转了转手中的签字笔,问坐在对面的人:“是你杀了被害人吗?”
                      稻森桔梗盯着眼前的桌子,不发一言。
                      “你是不是用那支高尔夫球杆打死了被害人?”
                      她不说话。
                      “稻森桔梗,你有义务回答我们的问题。”
                      她就像是聋了一般。
                      板垣聪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的同事鉴定过现场之后,发现有打斗的痕迹。你与被害人之间是否发生了争执?在
                      争执的过程中,被害人不幸遇害?”
                      听到这里,稻森桔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仍旧没有开口。
                      板垣聪在内心骂了一句脏话。这样的诱导性提问原本是不被允许的,但面对一个不说一句话的嫌疑犯,他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如果被害人有意对你做出非礼行为,那么他向你走过来时,应该是面向你的吧?可是死者头上8处伤口均在脑后或右后侧方,你又不是左撇子,迎面袭击他时,伤口为什么会在死者的右侧?又为什么会在死者脑后呢?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你具体是如何用高尔夫球杆给他造成这些伤口的呢?”
                      稻森桔梗没有回答。板垣聪翻看着从其他关系人那里收集来的口供,发现了一些令他十分不解的线索。
                      那根高尔夫球杆是被害人的专属定制球杆,全球仅此一根,手柄处还刻着他名字的首字母。听说他本人非常喜爱高尔夫这项运动,所以这袋球杆的使用频率非常高,包括事发当日下午,球场职员作证亲眼看到被害人使用这根球杆。
                      可是,鉴定科却发现,高尔夫球杆上除了嫌疑人稻森桔梗的指纹以外,再没有找出第二个人的指纹,包括被害人自己的。球杆明显被人擦洗过,如果是被害人在使用完后自己擦洗的,倒也说得通。但诡异的是,底端击球的部分仍然残留着球场泥土的成分,看起来,经过擦洗的只有球杆躯干和手柄的部分。
                      稻森桔梗始终没有讲述案发的细节,板垣聪只好继续耐心地问:“法医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晚上8点45分至9点15分之间。根据我们的通话记录,你报警的时间是9点57分11秒。从死者死亡到你报警的这段时间里,你又做了什么?”
                      稻森桔梗环视着四周,像是审讯室里有什么值得让她好奇的事物似的。
                      见稻森桔梗始终不回答问题,一直站在板垣聪身后的后辈菱沼着急地逼问道:“快说,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板垣聪抬手示意菱沼冷静,并轻声问:“如果包庇他人的话,你会被视作共犯。”
                      稻森桔梗把头转了回来,凝视着板垣聪。板垣聪被她的这一注视盯得有些发毛。
                      “你是不是被谁威胁了?如果是的话,请你放心地告诉我们,警察会保护你的安全。”
                      稻森桔梗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人威胁我。”
                      板垣聪再次叹了口气,向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他隔着面前的书桌,看着对面的稻森桔梗。她的面庞背光,此刻的神情也阴沉得和这张灰白的书桌如出一辙。
                      “被害人是你男朋友白川蛮骨的舅舅吧?你这次之所以会来轻井泽,是因为白川蛮骨有了要和你结婚的意思,所以才会带你来见自己的长辈。请问事发当时,最关键的白川蛮骨在哪里?”板垣聪翻出了同事们调查到的其他信息。
                      “蛮骨临时有事,先回东京了。”
                      “什么时候走的?”
                      “吃过晚饭后。”
                      “吃完饭大概是几点?”
                      “7点12分。”她回答得很快。“因为那时我刚给我的学生打过电话。”
                      稻森桔梗是茶道教师,这还是菱沼从媒体上的八卦新闻里查出来的。
                      “噢?让自己的女朋友整个晚上都单独和自己的舅舅留在别墅里?”板垣聪问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些阴阳怪气的酸味。“根据我们的了解,白川蛮骨和被害人都在大和银行工作,私下里来往也不少。身为外甥,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舅舅是什么人,既然如此……会这样冒着你可能遭遇‘不测’的风险让你和他舅舅独处吗?”
                      稻森桔梗认真地说:“蛮骨说了,他忙完第二天早晨就会赶回来的。”
                      在板垣聪看来,她的这句解释是在答非所问。但他还是挑了挑眉,表示“原来如此”。他点点头,说:“但是我们到现在都联络不上白川,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蛮骨工作的时候总是很投入的。”稻森桔梗不冷不热地回答。
                      板垣聪见自己身后的菱沼有些气呼呼的,似乎对这位犯罪嫌疑人的审讯感到非常不满。板垣聪依旧耐心地往下说:“我们鉴识科的同事发现,别墅的后门外有一道离开别墅的足迹,到车库就消失了。而代替足迹离开车库的,正是汽车轮胎的痕迹。我们根据脚印的尺寸和深浅推断,脚印的主人应该是体型中等、身高185公分左右的成年男子。你可以给我们提供点线索,告诉我这是谁的足迹,以及为什么开车离开了吗?”
                      稻森桔梗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不是说了嘛,蛮骨有事回东京了,那就是他的脚印吧。”
                      “事发当日的晚上,7点45分至9点10分之间,别墅所在范围下过一场大雨。因为这场大雨,别墅周围的土地变成了潮湿的泥土,所以才会留下那么新鲜清晰的脚印。”板垣聪说得很慢,生怕对方不理解。“如果如你所说,白川是在天黑前,也就是天气依旧晴朗时离开的,干燥的土地上的脚印不可能那么深那么清晰;更何况,天黑后下了那场大雨,就算地上有任何痕迹,也一定会被冲掉。根据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8点45分至9点15分来看,死亡时间和大雨的时间是有重叠部分的。”板垣聪向前伏着桌子,仔细盯着稻森桔梗的脸,认真地说道。“所以,只有一个可能。白川蛮骨是在大雨停后……甚至可以说是在被害人死后才离开别墅的。我说的对吗?”
                      稻森桔梗再次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板垣聪自认为这几句话已经把稻森桔梗逼到了绝境,只要再说几句,就能引出真正的犯人来。身后的菱沼一定也有相同的看法,因为板垣聪听见他已经开始兴奋地用皮鞋一下一下地敲起地板来了。
                      “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应该在7点12分左右就离开别墅的白川蛮骨,会在大雨停了之后才走呢?”板垣聪开始有些着急,想要以严厉的姿态逼问出一个结果来。“如果他是在大雨停之后走的,想必一定会听见你和他舅舅在书房发生的冲突。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为了‘公事’赶回东京,而把你留给他那个危险的舅舅吗?如果不是公事,那么白川蛮骨为什么离开?他又去了哪里?现在又身在何处呢?”
                      “一定是还在工作吧。”
                      稻森桔梗坚决且简明的回答令一旁的菱沼不满地“啧”了一声。
                      板垣聪此刻非常谅解菱沼的心情,就连他都几乎要放弃这场审问了。稻森桔梗顽固得令他吃不消。


                      IP属地:广东821楼2018-03-08 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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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审讯室外的空气可比那个逼仄的空间里要清新得多了,板垣背靠在墙上,和走廊上经过的其他科的老同事点头打了声招呼。
                        菱沼从自动贩卖机那边回来,给板垣聪递过来一罐热咖啡,说:“前辈,我看还是放弃审问稻森吧。”
                        板垣聪抬起眼来,打量着这个入行已经3年多的后辈,思考着他这句话里的严谨性。菱沼的个子在长野县警署的同事中几乎是最高的,比板垣聪高了半个头,板垣聪跟他说话时常常不得不仰视他。
                        “证据确凿,指纹和带血的衣服已经证明了她就是凶手了吧?”
                        “不对……过去只要有指纹就能确定真凶,但有时指纹也是可以造假的。”板垣聪摇摇头。“更何况,脚印和车辙的主人的嫌疑无法洗清。”
                        “找不到白川的下落,我们也没办法进行下一步啊。这个女人被爱蒙蔽了双眼吗?这么死心塌地地包庇对方?”菱沼翻了个大白眼。
                        板垣聪听着同事在一旁抱怨,心里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观点。
                        死心塌地?板垣聪在心里念着这个词,仔细回想刚才的审讯。
                        稻森桔梗方才要么保持沉默,要么就是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和寥寥几句的言辞回答讯问。关于杀人过程的问题,她几乎都没有回答,但在和白川蛮骨有关的问题上,她都回答得相当认真。可是她不曾多说任何为白川蛮骨辩解的话,关于脚印的事情也只是用敷衍的态度回答。她甚至能够清楚地说出自己给学生打电话时的时间,这一切都让板垣聪感到毛骨悚然。
                        板垣聪在这一行干了12年,他很清楚,哪怕是无辜的人,在证明自己清白时也会有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所有人在做一件事的当时都无法预料到那些事会变成证词;而过失杀人的真凶,有时也会记错、记漏一些细节;包庇他人顶罪的人,为了让警察相信自己,哪怕是胡编乱造也会努力把戏演好,即便演技拙劣,至少会一心保他人周全。
                        稻森桔梗不属于他们当中的任何一种。越是明显的认罪,就显得越是无辜,而稻森桔梗既不直接认罪,也不承认自己在包庇真凶。
                        板垣聪从稻森桔梗的眼睛里读出了这点信息,而她一定也明白这一点。
                        板垣聪把喝空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菱沼在旁边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似乎喝了几杯咖啡都不管用。
                        “这得问到什么时候啊?”菱沼郁闷地发着牢骚。“天都快亮了。”
                        板垣聪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指针赫然指着4点28分。
                        “还是联系不上白川蛮骨吗?”
                        “嗯,手机一直关机。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高速公路的收费处也没发现他的车。”菱沼揉着眼睛回答。
                        “直接上门去找吧。”
                        “那我去跟岸本哥说一下。”说完,菱沼就伸着懒腰走开了。
                        板垣聪捏了捏鼻梁,强逼自己打起精神来。他动了动手臂和脖子,听见关节咔咔作响。自从过了30岁之后,这两年的身体素质就大不如刚入行那时了。
                        板垣聪无奈地想,早知上次就听老妈的,去相亲找个结婚对象,生活好过一些,身体大概也会变好。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板垣聪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审讯室走。
                        半路上经过警署正门前厅,一个衣着整洁的年轻男子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请问是板垣警部吗?”男子问道。
                        “请问您哪位?”
                        “我是东京都三鹰市警署的横山。”来者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道,并且掏出了他的警官证。
                        板垣聪扫了他的证件一眼,确认这个叫横山智裕的年轻人手上的证件是真品之后,问:“我是板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听说大和银行总行长尾崎悟郎遇害一案的嫌疑人在你们手上。”
                        板垣聪暗想,消息传得这么快,是哪个**泄露出去的。
                        见此人有备而来,板垣聪也不禁提高了几分警惕。他故意冷漠地说:“尾崎悟郎是在轻井泽遇害的,所以归我们长野县管。就算要移交搜查权,我们也会交给尾崎户籍所在的世田谷区的警署,大不了警视厅的搜查一课会亲自接手。我不明白三鹰市警署介入的意义何在。”
                        横山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板垣聪看清照片上的人正是稻森桔梗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横山说道:“我就直接问了,你们抓走的是稻森桔梗吧?”
                        “有什么问题吗?”
                        “她同时还是其他伤害事件的犯罪嫌疑人。”
                        “噢?”板垣聪饶有兴趣地挑高了眉毛。
                        “如果只是巧合,我还可以理解。但是这个女人的周围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件,希望板垣警部在这次的搜查中千万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这你不用担心,大家都是对得起良心的人。”板垣聪笑着说。“你大半夜的赶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个?”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愿意参与搜查。”
                        “这我不能决定,需要警署上头安排。失陪了。”
                        板垣聪匆匆略过横山,回到审讯室里。
                        他没有在稻森桔梗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而是在审讯室里踱步。他绕过稻森桔梗身后,发现这个女人根本不在乎他在做什么,哪怕板垣聪凑到她跟前,她的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我们到现在依旧不知白川蛮骨的下落。你最好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板垣聪侧身坐在稻森桔梗面前的桌子上,试图刺激她的反应。但结果又让他失望了。
                        稻森桔梗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和他作对。
                        “就算你为他争取时间,他也逃不远了,上头已经下了搜捕令。”菱沼厉声说。
                        稻森桔梗听后,却只是默默地闭目养神了起来。
                        板垣聪和菱沼对视了一眼,菱沼气得嘴都歪了,朝板垣聪做了个不成样子的鬼脸。


                        IP属地:广东822楼2018-03-08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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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板垣聪趴在桌面上醒过来,看到电脑上的时间是早晨8点18分。上早班的同事已经来报到了。
                          办公室里飘散着一股咖啡的味道,抬头才发现原来是对面座位的女同事正享用着她的早餐。凌晨喝了太多咖啡,板垣聪这时已对咖啡的气味感到反胃了。
                          天亮之后署里的其他值班同事点了拉面外卖,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板垣聪连最后一滴汤都舔得一干二净,以至于他觉得有点消化不良。
                          板垣聪走到茶水间接了一杯白开水,菱沼靠在饮水机边大口大口地啃着咖喱面包。
                          “一大早吃这个,不觉得重口吗?”板垣聪皱着眉问。
                          菱沼一脸幸福地笑着说:“好不容易买到的咧,这家店的咖喱面包每天都要排好长的队,我今天特地拜托实保子帮我买的。”
                          交通课的女警高木实保子,和菱沼是青梅竹马。
                          “那你要好好感谢人家啊。”
                          “就她那态度,谁稀罕啊。买个面包好像就成救世主了。”
                          板垣聪笑着摇摇头,忍不住在内心感慨这个青春洋溢的后辈的年轻气盛。
                          板垣一边喝着无味的白开水,思考着今天的审讯要从什么地方下手,脑海里浮现了稻森桔梗那张寡淡的脸,他觉得胃又开始疼了。
                          突然同事岸本从门口探头出来,朝屋内呼道:“板垣,找到白川蛮骨的最新行踪了!”
                          “大少爷捉迷藏总算玩够了。菱沼,干活!”板垣聪说完,一捏手中的一次性杯子,丢进自动贩卖机旁的垃圾桶里。菱沼匆匆忙忙地啃完最后一口面包,用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声音喊着“前辈等等我”,一路小跑跟着板垣赶到了审讯室。
                          “我们查到白川蛮骨的去向了。”板垣聪把监控录像的截图甩在稻森桔梗面前。“这样一来,他的不在场证明就无法成立了。”
                          菱沼在旁边附和:“他根本不在东京,你事前是否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地?”
                          稻森桔梗摇摇头。
                          从岸本那边的消息来看,白川蛮骨的几次行踪轨迹都相当奇怪。今日凌晨0点46分,他的车在御荷绊山脚下的神流町的某个便利店门口,被监控录像拍到,神流町是群马县的辖地;之后的凌晨2点半左右,他的车开到了埼玉县秩父市附近,在红绿灯下被拍到。
                          他显然是没有走高速公路,走的都是崎岖的山路,这一点也不像是为了公事急着赶回东京的人会做的事。若是走关越高速,两个半小时就能从轻井泽到达东京。而白川直到凌晨依旧在轻井泽和东京之间的区域徘徊,行踪可疑到了极点。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车在快天亮时竟然掉头开回了长野县境内。
                          菱沼被岸本叫出了审讯室,很快又回来了,脸上惊喜不已。
                          “白川蛮骨被逮捕了。”板垣聪把菱沼在他耳边传达的好消息告诉了稻森桔梗。
                          这个女人默默地把目光看向了门外。
                          白川蛮骨穿着一身不太整齐的西服,白衬衫一边扎在裤头里,另一边邋邋遢遢地搭在外边。领带也没有系,领口的扣子都敞着。
                          他像是从鬼门关中活过来的人似的,黑眼圈浓重,身子瘦削得可怕,面颊也瘦得几乎凹陷下去,下巴上满是胡渣。
                          板垣聪猜他昨晚一定过得相当糟糕,如果真是为了公事一夜未眠,那这突如其来的“加班”一定有着非常折磨人的工作量,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年轻男子一夜之间憔悴成这个样子。
                          板垣聪翻看了一下稻森桔梗的口供,正打算问白川蛮骨问题,谁知对方就面如死灰地张了张嘴,说:“人是我杀的。”
                          听到这个答案,菱沼明显很激动,连忙把喜悦而兴奋的目光投向板垣聪。老道的板垣聪审过的案子多得数不清,加上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此刻内心很是平静。
                          “和桔梗没有关系,你们放了她吧。”白川蛮骨叹了一口气——或者说,是松了一口气。“我赶到书房的时候,我舅舅正掐着她的脖子,我顿时就慌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白川蛮骨冷笑了一声。“大概因为我是胆小鬼吧。”
                          板垣聪听见身后的菱沼不屑地“嘁”了一声。
                          真凶落网,整个轻井泽警署皆大欢喜。接下来白川蛮骨将会被移交检方,而稻森桔梗则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但检方依旧会针对她不配合司法机构查案这一点对她进行适当的起诉。
                          休息室里,菱沼像是邀功一般,兴致勃勃地对板垣聪说:“实保子说交通课查遍了所有高速公路的出入口,都没发现白川的车。后来废了好大劲调出了其他公路的监控录像,才找到这些。”菱沼嘿嘿地笑着。“稻森的伪证做得也太假了,一眼就能看穿。”
                          板垣聪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心想“不知道是谁几小时前还在说稻森桔梗定罪是证据确凿呢”。板垣聪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弹了这个调皮的后辈的额头一下,说:“看来你欠你的青梅竹马不少人情呢。”
                          板垣聪走出休息室,一边想着菱沼方才说的话。
                          “伪证”这个词令他非常在意。若是作伪证包庇真凶,罪名将与共犯无异,然而稻森桔梗的口供寥寥数字,检方充其量也只能以妨碍公务的罪名起诉她。
                          他仔细回想着他和稻森桔梗的对话。
                          ——是你杀了被害人吗?
                          她沉默。
                          ——你与被害人之间是否发生了争执?在争执的过程中,被害人不幸遇害?
                          她点头。
                          ——白川蛮骨什么时候走的?
                          ——吃过晚饭后。
                          ——吃完饭大概是几点?
                          ——7点12分。
                          ……
                          她的回答几乎是小心翼翼,并且句句属实。
                          板垣聪走到正门,见稻森桔梗正站在接待处填表。她看到了他,朝他点了点头。
                          “多谢板垣警部的照顾了。”
                          板垣聪随口“噢”了一声。
                          “说不定将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若是那样,到时也请板垣警部多多指教。”稻森桔梗朝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如果是稻森桔梗这样的人,板垣聪希望越少遇到越好,更别说什么照顾了。这时板垣聪才想起来,也许后半句话才是她的用意所在。再次见面?难道她还想和自己见面吗?板垣聪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啊,板垣聪突然想起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稻森桔梗从未说过一句承认自己杀了人的话。
                          看着她走出警署的背影,那么淡然,那么坦荡。板垣聪只觉得脊梁骨发凉。
                          这个女人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坚信,真凶会主动站出来。她坐在审讯室里的样子,就像是在胸有成竹地等待一个正在孵化中的结果。
                          这个女人,难道是魔女吗……
                          -TBC-


                          IP属地:广东823楼2018-03-08 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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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824楼2018-03-08 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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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25楼2018-03-08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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