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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最·夏】 文组 31号题 一期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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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荆棘蔚
二顾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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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尽量想暑假完结的,因为一篇文连载了4年,我实在是个丧心病狂的写手啊哈哈哈
IP属地:广东
763楼
2017-07-14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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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城梦中
三世缘牵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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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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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4楼
2017-07-16 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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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上夜阑
二顾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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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QUQ 心疼睡骨!
不过居然快完结了=口=???艾玛!
IP属地:江苏
765楼
2017-07-24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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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荆棘蔚
二顾旧日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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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风户神乐-
(1)
神乐看见从奈落的办公室里走出两个年轻的男人,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还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了神乐几眼。神乐不喜欢这种被人用目光评判的感觉。
藤原兽郎丸和他的弟弟影郎丸。
神乐前些天从姐姐神无那里听说了这两个人,听说和奈落是儿时的旧相识了,后来随父母移民去了美国,最近回到日本来。不知什么原因,又开始和奈落频繁来往。不过神乐一点也不意外,奈落这个人总有这种找一大堆人为他做事的癖好,也不知是为了防止势力过于集中于某一人,还是他纯粹很享受这种做头领的感觉。
神乐知道自己和姐姐的地位早就不如从前那么高了。不管奈落现在在做什么事,给什么人吩咐了什么任务,神乐都不方便过问。虽然奈落的爸爸收养了她们姐妹俩,但水谷家终究不是她们的归宿。
“你知不知道大和银行大阪支部的融资部长椎名崇彦被盯上了?”神乐站在奈落的办公桌前问。
“知道啊,反正不关我的事。”奈落漫不经心地继续玩着手里的珠子。“大和银行都是我爸的生意,而且大阪的人和他也没那么深交情,也就是有个警府的本部长和他是同学罢了。”
神乐最怕奈落这种凡事都满不在乎,最后却能不动声色地让敌人溃不成军的样子。有时候,别说奈落的举动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他就已经不眨眼地让一些小企业的老板走投无路,最后要么选择放弃辛苦经营的生意,要么就像神乐那没骨气的爸妈一样自己选择走上了黄泉之路。
“我说,一颗珠子有什么好玩的?”
“你不知道吗?这个。”奈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神乐。“这可是世代以武术闻名的七海派的传家宝,四魂之玉。”
“七海派?那怎么会在你这儿?”
“我想要的东西,有什么得不到的?”奈落把那颗玉放在手中来回旋转着。“反正我爸对这个不感兴趣,我一开口,他就答应给我了。”
“没想到,有这样的传家宝,七海家居然也会没落。”
“所以说这些所谓的传统家族其实根本没有在这个社会存活的资格啊。”奈落举起那颗玉,放在太阳下照射。“已经是现代社会了,那种家族的当家却还固守着老一派的经营方式,不懂变通,明明已经资金紧张,却还天天守着所谓的家传的教义和家训。这就算了,竟然还胆大包天地对别人的生存之道指手画脚,也不看看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实在是太愚蠢了。”
神乐从他的话里多少能读懂一些信息。奈落和他父亲不管在政界还是商界,办事手法向来果断残忍,有时遇上几个稍微有点正义感的合作对象,干扰了生意的进程,他们也会为了利益而毫不手软地除掉这些障碍。
“只有懂得随机应变的家族,才能长久地生存下去。”
“所以你才坐在这里谈生意,而不是跟着你的大臣爷爷学政治吗?”
“我爸就不是搞政治的料,如果他要接班,在他这一代就有可能垮掉,当然是另寻出路了。我又不是傻子。”奈落站起身来,把那颗玉放进了保险柜里。在他打开保险柜的几秒钟内,神乐透过他身子和柜门间的缝隙,瞥了一眼柜中的模样,除了几沓现金之外就是一些看不清字样的文件。
神乐答应了杀生丸,要替他找回他父亲的土地。在那之前,得先确定奈落把那块地的地契藏在了哪里,对这块地又有什么打算。答应的时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有如登天般困难。奈落身边的眼线越来越多,神乐也不确定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地位,想要从奈落口中套出点消息,早就不像当初那么简单了。
但对神乐来说,只要能离开奈落这个疯魔,要她有任何牺牲她都在所不辞。
神无突然推门进来,捧着她的手提电脑。她没有和神乐打招呼,径直走到奈落的办公桌前,把电脑打开给他看。神乐对姐姐的无视感到非常不满,但没有直说什么。
而奈落却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对神无说:“干嘛对你妹妹这么冷淡?”
“噢,你来了。”神无不带丝毫感情地看了神乐一眼。
“要不要给你们放个假,让你们姐妹俩叙叙旧?”奈落讥讽地说道。“好好趁这个机会聚聚吧,毕竟你们的好日子可能不多了。”
“什么意思?”
“你不是也说了吗?大和银行那边出了点问题。”奈落突然露出了严肃的神情。“虽然不关我的事,但好歹我还是我爸的儿子,万一有点什么风浪,我当然得顾我自己的安全。”
“所以呢?”
“你以为你们的身份是什么?当然是做替死鬼了。”
神乐懊恼地啧了一声。“放屁!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奈落轻蔑地笑道:“离开我?你能上哪儿去?你跟着我干了那么多沾血的事,以为自己还能得到上帝的救赎吗?”
“你以为你是谁?给了我几口饭吃我就认你做爹了?”神乐也嘲讽地反问道。
“哈哈……”奈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太幼稚了,神乐。你应该多学学你姐姐,至少她清楚自己的命运。”
神乐扫了神无一眼,神无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没有说话。神乐在内心对这个忠诚无比的姐姐感到可悲,她冷哼了一声,不甘心地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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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6楼
2017-07-29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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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荆棘蔚
二顾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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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天晚上,神乐去了她这两年常去的一家酒吧。她跟酒吧的女老板已经很熟了,以前她帮奈落处理这条酒吧街的租金事务时,帮女老板保住了这家店。每次神乐心情不好就来这儿,两个人往往能聊个通宵。这天也毫不例外。神乐闷闷不乐地把菜单上她觉得有意思的酒全喝了个遍后,倒在吧台上呼呼大睡到天亮。
醒过来后神乐和陪她聊了一夜的酒友告了个别,走出街时天才蒙蒙亮,只有入夜后才变得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酒吧街静谧得让人难以置信,丝毫看不出一点东京大都市的气息,更加无法想象这里每日凌晨都歌舞升天。
神乐揉了揉醉酒后还有些疼的脑袋,摇摇晃晃地摸到了自己昨晚停车的位置,拉开车门,倒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后座上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酒后驾驶可不好噢。”
神乐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坐在后座上,抱着双臂望着自己。神乐不满地冲他吼:“喂!这不是出租车好吗!你喝多了吧?”
而坐上来的男人却不顾神乐的警告,开始自说自话起来:“风户神乐,28岁,松风亭创始人风户哲的女儿,在风户哲自杀后,和姐姐一同被水谷太郎收养……”
神乐听到这里,眼疾手快地打开副驾驶座前的抽屉,掏出在里面放了许久都没派上用场的手枪,毫不客气地指着后座上的男人。“你是谁?要干什么?”她的困意和酒意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呼……小姐,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玩比较好。”面前的男人虽然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却依旧是嬉皮笑脸的。
“给我一个不杀掉你的理由。”
“嗯……这恐怕有点困难。”
“哈?”神乐反倒被他这副不怕死的样子逗笑了。
“不过,你听我说完再做决定怎么样啊?”男人举着的双臂稍微往前了一点,神乐怕他有夺枪的意图,把枪抵近了一点,男人马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可以先把这个拿开吗?如果走火的话,我的血就要脏了你的后座了。”
“先说清楚你是谁。”
男人收起了笑容,没有马上告诉她自己的名字。神乐突然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我叫千见寺弥勒,向你打听点事情。”
“千见寺?噢——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吧?”
“可能在某些公开场合见过?毕竟我们生活在一个圈子里嘛。”这个自称千见寺弥勒的人马上又露出了笑容。
“千见寺家的人找我干嘛?”
“因为我意识到你和你背后的老板对我还有我身边的人是个大威胁,所以没办法,我只能亲自来找你谈判了。”千见寺弥勒再次露出了认真的神情。“我知道你不想听你老板的,你也找过别人想尽力摆脱现在这种境遇……我需要你帮我查些东西,因为现在只有你能靠近这条线索,条件是我也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凭什么帮你?我怎么知道你告诉我的事情对我有没有利?”
“这个嘛,在你查到这些事情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也不迟啊。不过我觉得,你一定会做出正确选择的。”千见寺弥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投降的手放了下来。“毕竟我觉得这些事情,应该足够毁掉你老板的人生了。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看见的吗?”
他说的“老板”八成是指水谷奈落,虽然神乐并不想承认自己真的是奈落的手下。
神乐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放松了一些。
“这里面的东西你可以参考一下,记得找个不会被监视的电脑,千万别把它弄丢了。还有,”千见寺弥勒把一个U盘塞到她手里,并且凑到她耳边说:“你的车上到处都是窃听器,看来你老板对你不信任到了极点。所以我只好找了辆跟你型号一样的车在这儿等了一个晚上,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迷迷糊糊地坐上来了。”
“什么?”神乐以为自己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回头去看了一眼仪表盘,油箱和里程数的几个数据确实和自己的车有很大区别。她连忙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千见寺弥勒却迅速抬手用手卡住她的握枪的手。
“很抱歉,这把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他用另一只手把空空如也的弹匣从枪壳里倒出来。“以后别把那么危险的东西放在离你太远的地方,否则就会像这样被人先下手为强。下次可就遇不到我这么善良的人了喔。”
“你这个……”神乐用没有子弹的手枪抵着他的额头,气得咬牙切齿。
“不放心的话你下车看一下车牌号就知道了。你的车在这条巷子前面第4个路口左转之后的垃圾回收处旁,你可以去确认一下。现在我得去还车,那么,可以请你下车了吗?”千见寺弥勒笑眯眯地从后座伸出手来,帮她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怎么会一大早地就遇到性格这么恶劣的家伙?神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用手里的枪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不清醒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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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7楼
2017-07-29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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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荆棘蔚
二顾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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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神乐小时候好像听妈妈说过,有钱人瞧不起当官的,是因为觉得他们除了那个虚无的官职一无所有;当官的也瞧不起有钱人的,因为觉得他们除了有钱一无是处。然而最讽刺的就在于,这两种互相瞧不起对方的人,却比这个社会中的任何两个群体都喜欢依附对方,千方百计地讨好对方以获取利益。
神乐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透过窗帘缝望着院子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奈落带着藤原兄弟在那儿等了有一段时间了,一辆黑色豪车从不远处的路口转进来,稳稳当当地停在水谷家的宅子门前。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堆着一脸虚伪的笑容,人还没站直,双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奈落的手,不知说了些什么恭维的话,奈落脸上又露出了高傲而满足的表情。
尾崎悟郎又来了,这个老狐狸一把年纪了还给奈落这样的毛头小子拍马屁,神乐觉得可笑至极。更可笑的是奈落竟然乐在其中,丝毫没意识到对方谄媚的姿态全是冲着他爷爷水谷大臣而来,根本不是真的把他放在眼里。一行人在奈落的指引下进了院子,消失在从远门到宅子前的那条绿道的树荫下。这栋宅子不是水谷家的本宅,平时只住着奈落和风户姐妹几人,但看得出来奈落很钟意这块风水宝地,每一处的装饰都砸了重金,也常常在这里接待他觉得重要的客人。
“嘁!”神乐往他们的方向丢了一个白眼,一把甩上窗帘。
神乐把藏在衣服下的吊坠从脖子上取下来,紧紧攥在手里。她把这个从千见寺手里得来的U盘形影不离地带在身边快两个星期了。
她在千叶县的一个住宅区的网咖把U盘里的内容过了一遍,文件里提到的人名她基本都知道,跟在奈落身边这么多年她也接触过不少人。
唯独一件事,奈落从没对她透露过一丝信息。
水谷太郎在当上法务大臣之前可谓是平步青云,12年前,水谷派政党终于筹到了重要的政治资金,也终于拉到了举足轻重的选票,法务大臣的职位几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那年正好是神乐的父母去世,她随姐姐来到水谷家的那一年。而奈落的父亲也是在这年二婚,迎娶了他的继母水谷节子。
说到水谷节子,她就是水谷家最大的谜团。
神乐和她并不熟悉,但她对水谷节子嫁进水谷家之前的那段历史也是略知一二。水谷节子娘家姓稻森,从小父母双亡,在各种俱乐部都陪过酒,最后一份职业是在某高级会所做女招待。也是在那里,她傍上了水谷敏行,从此做起了高枕无忧的富太太。
但这些背景,水谷家从来没对公众公开过。水谷节子对外有一个“完美”的出身,说她是上流圈的名媛,有名的女公关,甚至连结婚前的名字都捏造为“池内节子”。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不知被水谷家付了多少封口费,媒体也很少报道水谷节子的事情。神乐这两天试过去探求更多关于水谷节子的事情,却发现那些和水谷节子曾经做过同事的陪酒女,现在都有了新的生活,基本都离开了这座城市。
神乐唯一知道的,就是水谷节子曾经有一个哥哥,叫稻森阳造,12年前和妻子一同死在了入室抢劫的歹徒的刀下。夫妇俩只留下一对姐妹,后来投奔了稻森的本家。
而水谷节子就在哥哥去世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成了水谷敏行的正牌妻子。
奈落对这对姐妹有种莫名的执着,尤其是做姐姐的那个,叫桔梗的。前些年,奈落时不时地就以“表哥”的身份接近她们,后来因为稻森桔梗离家出走,奈落就再也没去过稻森本家了。神乐看得出来,奈落想得到桔梗,显然不是出于“表哥”的关心。为此,奈落也使过不少手段。这些年来,神乐在奈落的命令下不止一次跟踪过桔梗,稻森姐妹的姑姑翠子去世后留下的养女稻森桩,还是神乐亲自派人去解决掉的。奈落想把桔梗身边的人都铲除,让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来投靠水谷家。
神乐暗自佩服稻森桔梗,竟然能够在奈落的围攻下撑到今天。水谷家就像魔鬼,一旦来到他们设下的牢笼中,就再也别想走出去。这份痛苦,神乐比任何人都清楚。
神乐听到楼下有了动静,便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大院门口。奈落带着藤原兄弟上了水谷家的车,跟在尾崎悟郎的车后面,离开了水谷家的宅子。
确定他们走远之后,神乐跑到地下室的房间去找姐姐神无。
神无常日待在这个房间里鼓捣计算机,有时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们又出去了。”神乐推开门就说。
神无没有回头,说:“今天似乎有事要跟尾崎行长谈。”神无敲了下键盘,墙上投影的荧幕上就出现了水谷家附近一带的卫星地图,错综复杂的交通线的中央有一个红点正一闪一闪地朝市郊移动着。
“你在追踪他们?”
“准确地说,是追踪尾崎悟郎行长。”
“说的也是,你怎么可能监视奈落呢。”神乐冷笑道,见姐姐没有反应,她继续说:“奈落也是这样命令你监视我的吧?”
令神乐心灰意冷的是,神无竟没有否认。
“你倒是无所谓哈。”神乐用讥讽的口吻说道。“过着这种窝囊的日子,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你最近好像很激进,发生什么事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就来不及了,我的好姐姐。”神乐走到神无身边,神无这才转过头来望着她。“你那天没听到奈落说吗?我们就是他的替死鬼,到时候水谷家安心过他们的好日子,我们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炮灰,连记得我们的人都没有。”
“现在不是很好吗?”
“好?你看看奈落跟他爸最近都在干什么?找的手下越来越多,还有些来历不明的资金动态,今天又跟尾崎悟郎‘谈事情’,你觉得这正常吗?大和银行内部早有传闻,说是不良融资越来越多,搞不好那些小企业都是水谷家用来洗钱的。等到他们有大动作的时候,我们再逃就来不及了。”
“水谷家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应该离开!”神乐抓着神无的肩膀,说。“你想想,水谷家为了达到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水谷节子的事情你听说过吗?这个女人的过去像被抹杀了一样消失在公众的视线里,她哥哥在她结婚前两个多月死于非命,她连葬礼都没去!你不觉得这些‘巧合’光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吗?”
“神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神无突然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神乐觉得自己仿佛在对牛弹琴,她很少低声下气地求人,但此时她不禁用祈求的语气对自己的亲姐姐说道:“难道你不想结束现在的生活吗?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真的会死在奈落手里的!”
神无用冰冷的手拨开了妹妹的手,她的那双眼睛,仿佛没有灵魂一般盯着荧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在神乐几乎放弃这场谈话,想要离开这逼仄的地下室时,神无慢悠悠地说:“我们被圈在这些一层一层的网里,不管去哪里,都会被找到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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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心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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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豆套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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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清风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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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8-02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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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单策士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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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千见寺弥勒-
(1)
弥勒趴在Infinity Lounge的吧台上,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这里喝上一杯了。今晚俱乐部里放的音乐,是很多年前他送给这儿的首席女调酒师佐谷户花怜的一张爵士乐CD。那个时候弥勒还会用一些小礼物来讨花怜开心,包括那支后来让他一度闻腻了的香奈儿5号香水。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少来这儿了。”花怜有些不满地把一杯调好的酒推到弥勒面前。
弥勒伏在吧台上,懒洋洋地抬起头,说:“你也知道的啊,我现在是有妇之夫了。”
“难道不是只有名义上的?”
“法律上是,就够了。”
花怜听他这么一说,露出了无奈而苦涩的笑。
“上次拜托你的事。”弥勒朝她伸出手。
花怜从吧台下取出一个信封,交到他手里。弥勒把里面的几张照片拿出来,一一翻看着。
“江守夏树,婚前名叫松本夏树,在居酒屋做服务员。和丈夫生了一儿一女,现在是家庭主妇,社交圈基本是同个社区的其他主妇,好像也很少外出旅行。”
“嗯……”
5月初,弥勒终于直接找到了水谷奈落身边重要的人物之一,风户神乐。这个女人被水谷家收养了许多年,却从没被真正当成过水谷家的女儿对待。弥勒在一些活动上见过她几次,但她每次都像个随从般跟在水谷奈落身后,从未跟奈落平起平坐过,更别说想与奈落身边的友人交谈了。风户神乐身上可用的切入点很多,尤其是她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水谷家,这是她最大的弱点。
现在一个月过去了,风户神乐只主动联系过弥勒一次。虽然她并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但弥勒相信让她倒戈的日子不需要他等太久。
弥勒知道,如果没有办法接近犬夜叉或桔梗,唯一寻求线索的方案就是直接去刺探敌方的情况。犬夜叉背地里关注水谷家很久了,而他本人跟水谷家其实并没有关系。和水谷家有联系的人,是稻森桔梗,其中跟她关系最大的,就数水谷奈落的继母水谷节子。即便这层关系只有少数人知道。
但这个女人的身份特殊,要探索她的过去太困难了。弥勒开始着手的线索,还是从稻森桔梗的妹妹稻森枫那里得来的。他得知了水谷节子曾经是高级娱乐会所的女招待,于是试图去找水谷节子从前工作过的地方,却发现那家叫“木兰会”的会所早就换了老板,已经改成了普通的西餐厅,在那儿工作的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就在弥勒快要放弃这条线索时,一个自称“江守夏树”的女人主动联系上了他,听说他在查木兰会,说是有事想告诉他。
在弥勒和她约见之前,他先托值得信任的花怜,通过她那宽得不可思议的人际圈,查了查这个叫江守夏树的女人的背景。
“松本夏树……八成这也不是她原来的名字吧?”弥勒看着这些偷拍的照片思索道。
花怜点点头。“在更早之前,叫藤井优贵。”她把最底下的一张照片抽出来,指着照片中四个妆容艳丽的年轻女孩的其中一个。“在她还在木兰会做女招待的时候。艺名叫‘爱丽丝’。”花怜又指着照片中被江守夏树亲密地搂着的另一个短发女孩,说:“这个叫‘埃琳娜’,是她当时的同期以及室友,听说也是和她关系最好的女孩。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弥勒大概猜到了什么,却明知故问:“很像某个人吗?”
“总觉得在电视上看到过……”
“会不会是她?”弥勒掏出他一早准备好的水谷节子最近一年的照片。
花怜恍然大悟:“啊!虽然年龄和妆容都有所不同,但有些地方还是有很明显的共同点。这是谁?”
“水谷节子,法务大臣水谷太郎的儿媳妇。”
“啊……就是那个水谷敏行的老婆啊。”
“你觉得她是整容了吗?”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有可能。虽然没动过大刀,但还是有不少非自然的变化。”
弥勒用钦佩的眼神看着花怜:“你们女人对这些事情都很敏感啊。”
“那当然,打过玻尿酸和没打过玻尿酸的脸区别可是很大的。”
“嗯——”弥勒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番花怜的面庞,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
花怜继续说道:“有一件事值得注意,12年前,就在‘埃琳娜’辞职后不久,木兰会就被新的老板收买了。‘埃琳娜’也再没跟同事们联系,辞职理由别人也不清楚。而江守好像是因为想彻底告别过去的生活,所以趁着会所被收买、职员们大换血的机会彻底金盆洗手,改名换姓,几年后就跟现在的老公结了婚。”
弥勒凑近照片,死盯着上面这个叫“埃琳娜”的高级女招待,试图把这个穿着性感前卫的少女和那个偶尔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端庄高贵的政治家商人的老婆联系在一起。
但花怜明显和弥勒有不同的看法,她说:“不过‘埃琳娜’应该不是水谷节子吧,你想想,如果她当年真的是这家高级会所的女招待,那水谷敏行大概也是在这里认识她的,他去店里的时候,其他女招待一定会记得他吧。”
弥勒用一种“你太天真”的眼神看着花怜,笑着说:“大小姐,让我来告诉你吧,如果我的父亲即将有望当上内阁的大臣,我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去这种地方花天酒地。”
“可是现在呢?难道没人认出来吗?”
“一个是因为时间太久没人记得,会所的职员也换了;一个则是因为,这些高级会所都是包厢制的,真正接触到大臣儿子的职员少之又少。”
“这么清楚?看来你经常去这种地方嘛。”花怜双手环胸背靠着酒柜,调侃道。“然后呢?你让我查清这位江守太太和这家高级会所之间的关系,要做什么?”
弥勒看着花怜一脸期待,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注意到花怜右手的些许异样,便残忍地说道:“这就不关你事了,花怜。以后我也不会再拜托你这种事了,抱歉。”毕竟他也不希望花怜和这件事有太大牵连。弥勒把花怜给他的照片都收进了西装的口袋里,准备离去。
“这么快就走?酒还没喝呢。”花怜一脸失望。
“你徒弟调的酒,还是你来评价一下比较好吧。”弥勒一早就发现了,花怜是从吧台的另一边把调好的酒拿过来的。并且从刚才开始,花怜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右手手臂藏起来,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抱着手臂站在和弥勒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但弥勒还是注意到了她衬衫袖子下半遮半掩的绷带。“等你的伤好了,我再来喝你亲自调的酒。”
身后传来花怜失望的叹气声。“早知道下雨天就不穿松糕鞋了,摔得我好疼。”
“对了,犬夜叉最近没来过吧?”弥勒回头追问道。
“连你都不来了,何况是他啊?”花怜露出无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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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4楼
2017-08-04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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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荆棘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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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守夏树身上没有一点女招待的影子。
这么说可能对女招待这种职业有点不公平。但此刻这个在弥勒面前正襟危坐、打扮朴素、留着齐肩黑发的女人,的确没有丝毫在灯红酒绿的世界里混迹过的气息。
弥勒对花怜说,这么多年过去,能够指认出水谷敏行是当年光顾过木兰会的常客的人几乎不存在,但是能够认出“埃琳娜”很有可能就是水谷节子的人,并不是完全没有。江守夏树就是其中一个。
“我能说的事情不多,而且……而且都只是我个人的所见所闻,至于究竟和什么事情有关,我不敢保证……”江守夏树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紧张地搓着双手,望了一眼不远处在秋千和滑梯上无忧无虑地玩耍的两个孩子。“所以,请你不要把我的身份暴露出去,拜托你。”
弥勒问:“您的丈夫对您过去的事情都不知道吗?”
“当然!”她激动地答道。“我认识他的时候,早就不干那种工作了。”
“不过,其实并不是那么丢脸的职业吧?而且也是合法的。”
“但我还是不想让家人知道。特别是我的孩子们。”
“他们多大了呢?”弥勒看了一眼坐在滑梯上的小女孩,还有在下面准备接住她的稍大一点儿的男孩子。
“男孩8岁,女孩下个月5岁了。”
见她谈起孩子时一脸为难,弥勒想她一定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主动联系自己,打算和盘托出和那家高级会所有关的事情。今年四月,大和银行的高层白川睡骨自杀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而水谷家跟大和银行向来来往密切,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不少媒体也趁机把水谷一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江守从过去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水谷节子之后就一度怀疑她是自己认识的“埃琳娜”,这次又看到水谷家的相关新闻,便好奇在网上搜了起来,发现和水谷节子有关的内容都很难搜到。虽然她也告诉过自己不大可能,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多年没联络的同事那里听说,有个叫千见寺弥勒的侦探在调查木兰会的事情。于是她瞒着家人联系了弥勒。
“我在木兰会做过三年,也是在那里认识‘埃琳娜’的。虽然她比我小一岁,但是她比我早去木兰会,所以算是我的前辈。而且她好像高中毕业就开始干这行了,为人处世都很成熟。”
“你们在私底下也是用艺名相称的吗?听说你们还是室友,不是吗?”
江守点点头:“干这行的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欢谈自己的家里事,甚至连本名都不会告诉彼此的。我和‘埃琳娜’当时关系确实很好,可是她从没有向我说过自己的私事。”
弥勒心想,这么有距离感的友情,根本不能被称作好朋友吧。
“不过,我听到来找她的人喊过她‘jié子’。”江守回忆道。
“水谷节子的‘节子’吗?”
“只是这个读音,我也不确定。”
“那来找她的人是谁,你有想法吗?”
“是一个看起来比她大很多岁的男人,好像是她的哥哥。”
“‘好像’?”
“因为我是在会所后门不小心听到的,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我的。”江守有一瞬间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埃琳娜’一直都很受欢迎的,常常被经理安排去接重要的客人。而且她不像有些女孩子,因为受欢迎所以就到处炫耀,‘埃琳娜’从来不在包房外谈跟客人聊天的内容。也是这种性格,所以她也极少跟别人聊家里事。”
“‘极少’,说明还是有的吧?”
江守对弥勒这种敏锐的钻牛角尖的能力有些害怕了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有一个哥哥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来找她的那个男人。她哥哥好像很反对她的工作,也经常对她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是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埃琳娜’提起的。”
“我听说在木兰会被收购前不久,‘埃琳娜’就辞职了,之后便彻底失联了,是这样吗?”
江守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料到弥勒竟然在来见她之前就已经查到了这一步。
“没错,我和其他同事都再也没收到过她的联系,电话也打不通,发的邮件也没回过。”江守又开始不安地搓起双手来。“而且,那之后,她哥哥也没有来找过她了……”
“就算辞职之后杳无音信,但是辞职前应该会有一些征兆吧。”
江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确实,那段时间她总是偷偷打电话,还经常收到包裹。”
“包裹?会不会只是客人送来的礼物?”
江守摇头道:“我们是不会直接收客人的礼物的,一般都是客人交给店里,然后再由负责人转交给我们。寄包裹的一般都是私人物品。”
“或者是某位客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而偷偷寄的东西。对吧?”弥勒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假设。
“我……我可没有说‘埃琳娜’就是水谷节子……”江守怕弥勒误会她,惶恐地辩解道。
“我知道。”弥勒轻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的身份暴露出来的。只不过,有些真相我必须弄清楚,因为我不能让我身边的人受到不明不白的伤害。”弥勒想起花怜手臂上的伤,即便她努力轻松地说解释成是自己下雨天摔伤的,但弥勒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江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该带孩子们回家了。千见寺先生,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所以以后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了吧?”
江守急于和弥勒撇清关系,弥勒理解她的用意。弥勒仔细想想,再往下深究大概也不会问出什么新的内容来,便向江守道了谢。弥勒看着江守礼貌地朝自己鞠了一躬,转身跑向孩子们的背影,不禁有些为这个女人目前为止帮他做的一切感到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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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读高中的时候,弥勒就知道B班有个叫稻森桔梗的女生,因为那张古典素雅的脸,而让人觉得像是从古书里走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说来羞愧,弥勒也是因为她的美貌才记住了她。但神奇的是,那时他一次都没有和她说过话,上大学时因为珊瑚而认识了她,却也极少单独相处。因为他觉得彼此气场不合。
所以当他推开稻森桔梗的茶道教室的大门,对她客套地说“好久不见”时,有种明明是初次相识却不得不被迫说这句台词的窘迫感。
然而对方明显不如他这么尴尬,像是一早就料到了这场会面。
或者……是“别人”告诉她的。
她平静地说着“好久不见”,并报以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幸好没有弥勒最害怕遇到的那种情况——如果她热情地以笑脸相迎,他恐怕只会觉得毛骨悚然。
桔梗脸上化着不张扬的淡妆,身上也没有穿戴什么艳丽的色彩。乍一看,仿佛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但她早已褪去了学生时代少女的青涩,像破茧的蛹一样蜕变成了一个能够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的女人。
“我这小小的茶道教室,最近真是变得热闹起来了,不少人都来找我叙旧,真是让我一时不能适应。”桔梗请弥勒在大厅中央坐下,她亲自沏了两杯茶,并俯身在榻榻米上行了个大礼。
“珊瑚前段时间来过了吧?”
桔梗礼貌地答道:“是啊,和我好一番‘叙旧’。”
看桔梗这个样子,就算弥勒不问,他也知道那次她和珊瑚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
“千见寺君也是来找我‘叙旧’的吗?”
“我听说茶道并不只是形式,而是寻找真实的路程。”弥勒拐弯抹角地说道。
“所以你才来我这里吗?”桔梗一定是听懂了他话里的双关。“你是想聊大学……还是,高中时的往事?”
弥勒轻轻一笑,说:“想必要让你失望了。今天我想跟你聊的,是更久之前的事。”
桔梗也不诧异,甚至也没有摆出严肃的神情,而是用笑容敷衍了过去,警惕地保持着距离。
“我实在是不明白。”桔梗注视着弥勒的双眼,不知打算从他眼里找出什么来。“什么时候人们都开始变得这么关心别人的事了?如果这个国家的司法人员都能像你们这样,对受害者感同身受,世上也能减少许多悲哀和伤痛了吧?”
弥勒没有理会桔梗的话,问:“我听说你店里有个助手,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我把她解雇了。我这里总有些‘不速之客’,总让她撞见也不好。还是我一个人比较方便。”
“就在今井警官遇害之后吗?”弥勒尖锐地问,桔梗果然皱起了眉。“今井警官来找过你吧?去年底是最后一次,因为在那之后他在天桥上被人用钝器袭击脑部,从天桥上摔了下去,头部和身体都有多处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
“横山智裕……”桔梗无视了弥勒的追问,呢喃道。
弥勒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横山智裕是今井警官在三鹰市警署的后辈,今井警官遇害之后,他也来找过弥勒。但是由于弥勒只是一个自称私家侦探的非警务人员,体制内的警察对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还劝告过他不要随便插手这些应该由司法机关来调查的人和事。
“年初的时候,有个叫横山的警官来过我这里。”桔梗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我明确地告诉过他,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接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既然你们都对我这么感兴趣,我相信你们也见过了,怎么?他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
这件事情哪怕横山不告诉弥勒,弥勒也早已这么认为了。
而稻森桔梗,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女人,才会忍心把助手辞退吧。但即便是经过了这样的思想斗争,她却依旧面不改色地说着这件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血无情。
弥勒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位挚友,总是用冷漠的态度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把自己的善良埋藏起来,戴上和他一点都不相称的冷酷的面具,永远都在扮演无情的人。
这两个人这样如出一辙的脾性和态度,弥勒不禁苦笑了一声。
“犬夜叉……他在哪里?”
从桔梗平静如水的眼睛来看,她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弥勒接着说:“他从打工的地方辞了职,之后便一直没有了音信,这之间也没有回过家。他没有来过你这里吗?”
这次弥勒等候的时间长了一些,他观察了桔梗好一阵子。桔梗并没有看他,而是一直低头望着小桌案上的茶杯。
“我本来以为,你一直被你水谷家的亲戚纠缠,所以应该想要躲得远远的,这些年才会和过去的同学朋友断绝关系。但是现在我发现,其实完全相反,是你在对水谷家穷追不舍。”弥勒见桔梗丝毫没有要跟他谈犬夜叉这个人的意思,索性把他准备好要说的话和盘托出。“水谷家唯一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是水谷节子。她虽然是你父亲的妹妹,但似乎跟你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你父亲当年一直很反对她在娱乐场所的工作吧?”
看到桔梗脸上闪现了一丝惊诧,弥勒解释道:“水谷家消息封得很紧,这件事还是你的妹妹小枫告诉我的。”
“可以请你不要去打扰小枫的生活吗?”桔梗有些不高兴地说。
“很抱歉,但是为了接近真相,我也是逼不得已。”弥勒耸耸肩。“水谷节子……或者水谷家,一定有什么让你对他们感到深恶痛绝的理由吧?据我所知,你的父母受害和水谷节子嫁入水谷家,都是1998年。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随便你怎么想象。”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水谷节子为了得到她的幸福,或者说,是为了得到水谷节子的人,为了铲除潜在的麻烦,不惜夺走了水谷节子最亲密的家人的性命。”
桔梗潜意识地朝周围看了一眼,阻止他继续大胆地猜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千见寺君。充其量只是你的推测罢了。”
弥勒笑道:“侦探不就是靠推测一步步接近答案的嘛?”
“但也可能在到达真相前就死于非命了。”她毫不留情地说道。
“那也不能轻易放过一丝机会嘛。”
桔梗无奈地笑了一声,看向了别处,似乎已经放弃了劝说。
弥勒趁机继续说:“就算你想复仇也好,为了正义也罢,如果你们取得证据的手段不得当,哪怕证据对你们有利,那也只会招来祸患。”
“千见寺君似乎没有说这话的立场吧?”
“当然,我也知道。”弥勒苦笑道。“所以我想说的其实是,既然要干坏事的话,狼狈为奸也许更安全一点。如果水谷家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我们让这些事暴露给公众不是更好吗?”
“这跟你没有关系。”
见桔梗这样固执,弥勒不得不亮出他的底牌来:“桔梗小姐,这些年来,在你身边的不少人,已经受到了很多伤害。你真的要听我一一数给你听吗?”
弥勒停下来,注视着桔梗的双眼,却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弥勒从胸口掏出几张照片,一一在她面前摊开。
“竹达由惠子,南烟馆的艺妓‘神久夜’,失踪数日后遗体被发现在郊外的山林;牧野真由,你大概不知道这是谁,这个女孩在4年前,死在了你曾经的家里,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事故’,死的时候还在上初中。”
弥勒注意到她的眉头皱紧了。
“稻森翠子,你远房家的姑姑,也是你的茶道师傅。我知道她是病死的,但是,她死的时间正好就是你决定离家之前吧?柳原瞳子,你应该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位老婆婆是你儿时的邻居,曾经在你父母出事当晚目击到了歹徒离开现场的场景,就在她决定说出目击的一切之后没多久,因为‘意外’煤气中毒,也离开了人世……然后是你的师姐稻森桩,同样是下落不明一段时间后,不知道被什么人杀害,遗体被抛在了隅田川里;接着是退休警官今井丰……”
“别说了。”桔梗闭上了眼睛。
“还有大和银行的白川睡骨,虽然他是自杀的,可……”
“我叫你别说了!”桔梗突然喝道,眼里的痛苦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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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勒收敛了一些,待她平缓了情绪,便接着说道:“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我知道。但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已经导致了很多无辜的人受害。如果你不想更多的悲剧发生,就应该停下你现在在做的事,光明正大地和敌人斗争……”
“光明正大?怎么光明正大?”桔梗突然打断他,嘲讽地冷笑道。“是要在证据搜集不足的时候把恶人的罪行昭告天下?好让自己也成为炮灰?还是以弱者的姿态到检察院门口喊冤哭泣?然后被司法机关当做是刁民闹事?千见寺君,你似乎不太懂游戏规则呢。”
“游戏?”弥勒惊愕地瞪着她。
“你知道为什么无辜的人会遭遇不幸吗?”桔梗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照片。“正是因为他们多管闲事。”
弥勒自嘲地笑了一声,问:“你是在说我吗?”
“我实在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坚持到今天,还对我穷追不舍。千见寺君,还是多多保重自己吧。”桔梗站起身来,似乎已经准备送客。
“我并不是多管闲事。”弥勒抬手拉住了她。“珊瑚家出事那天,是你提出要她陪你去书店的吧?”
弥勒看见她眼睛闪烁了一下。弥勒自己也许久没有回忆这件过去多年的事了,珊瑚也不曾提起过。但他知道,珊瑚直到现在依旧会时不时地在夜里梦见父亲和弟弟琥珀,哭着从睡梦中醒来。
“那么多年前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桔梗背过身。
“老实说,我很感激你那天想方设法地没有让珊瑚回家。否则,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确定我的人生如果在没有珊瑚的情况下,是否能活到今天。”
见桔梗打算迈步离开,弥勒急忙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一定是听说了吧?珊瑚家出事之前,因为资金问题,一度面临道场要关闭的危险,最后,是水谷敏行的资助挽救了奄奄一息的七海家。水谷家的钱干不干净,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可是一旦被外人知道,他们一定会将对方赶尽杀绝。珊瑚的父亲一向老实忠厚,但也不是傻子,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拒绝了水谷家的某些要求。”弥勒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把酝酿许久的话说出来。
桔梗终于转过身来,似乎有认真地听他说下去的意愿。
“血洗七海道场……那就是他们赶尽杀绝的手段。后来珊瑚出车祸,也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系。你那时候很愧疚吧?明明不是你的错,却一直和珊瑚说‘对不起’,还每天来医院看她。我很谢谢你。”
桔梗的手从弥勒的掌心挣脱出去,脸上戒备的神情却有了些许放松。
“所以,我要告诉你,我做的这一切,是因为犬夜叉是我的朋友,因为我必须替珊瑚报这个仇,当然,你不愿意信任我,我也可以理解。”
“这跟我没有关系。”
“水谷家并不是那么神通广大的,他们的弱点有很多,而你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水谷节子是你的姑姑,而她的继子水谷奈落也总是很关注你的行踪。你在白川家少爷的庇护下,大概躲过了不少水谷奈落的麻烦吧?”
桔梗似乎是捕捉到了重要的细节,转过头来看着弥勒。弥勒看出了她眼里的警惕,大概是在为被弥勒察觉到了她接近白川蛮骨的意图而耿耿于怀。
“蛮骨和奈落并不是毫无交集的人,毕竟都是混在一个圈子里的,奈落的父亲和大和银行总行长尾崎悟郎曾经是校友,现在更是酒友,他们背后有什么勾当,政商两界的人多少都心知肚明。你别忘了,尾崎可是白川蛮骨的亲舅舅。奈落一定早就发现你们的关系,只是碍于白川家的关系,没有办法对你怎么样。”弥勒又接着问:“白川蛮骨的弟弟睡骨自杀的时候,你好像也在场吧?”
桔梗把左手的袖子挽了起来,弥勒见她手臂上有一块烫伤的疤痕。只见她若无其事地说:“还留下了这种东西。”
“一定很疼吧?”弥勒这么问,并不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从桔梗脸上不为所动的表情也看出来了,她明白他这么问一定不是出于关心。“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让白川蛮骨更加信任你吗?真是好一出苦肉计……”
桔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桔梗小姐,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愿意做你的敌人。”弥勒解释道。“当然,我也不会逼你一定要把我当做你的伙伴。”
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说完了就该走了吧?”
“还有最后一件事……犬夜叉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你和他,难道只是为了利用彼此吗?”弥勒原本并没有打算以质问的口吻来问她这个问题,但到了嘴边除了这么难听的话他却找不到其他用词。“1998年7月17日,那天不仅是你父母的忌日,也是犬夜叉母亲的忌日。你们在同一个夜晚失去挚爱的亲人,又在同一个福利院里生活过,从那个时候起,你们就一直在一起,我说的没错吧?”
桔梗侧过脸望着大厅那排和整面墙一样宽的玻璃窗,窗外是车水马龙的银座街道。弥勒不禁随着她的目光向外看,步行街上人头攒动,大楼外墙上的各种奢侈品牌的广告板五彩斑斓,看得人眼花缭乱。银座是东京最喧闹的地方之一,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无数的人包围。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许正是因为这里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填充着,才更方便把自己藏起来。
“蛮骨有一次跟我说,能在这么漂亮的写字楼里办公,是我的幸运,因为这里是很多人想要都得不到的……”
弥勒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有一瞬间对她产生了同情。
“很可笑吧?像他那样从小被人供养在观赏鱼缸里养大的金鱼,怎么可能明白我在黑暗的深海里一边拼命寻求食物一边拼命躲过鲨鱼的猎杀而苟延残喘的心情……”
忽然她过身来,用右手摁着自己左手臂上伤疤的位置。她注视着弥勒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刚才你问我,这道伤疤疼不疼。我告诉你,很疼。因为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的眼前被夺走了生命。不过,白川睡骨选择了这条路,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不是无罪的。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无罪之人的。无知,也是一种罪……”
她在笑,眼里却满是悲凄。她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说:“感同身受这种感情,是不会那么轻易就产生的。信徒就算虔诚地膜拜耶稣一千次一万次,也没有办法代他体会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痛苦。”
她言外之意是说,除非是经历过同样痛苦的人。弥勒不由得为她这样绝望的信念感到可悲。
“不早日亲手置敌人于死地,就无法完全击溃他们,无法让我这怨恨的魂灵得到救赎。”她的笑容如同水莲花一般高雅而圣洁,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仿佛她在说的话并不是要让仇人以死偿命的宣言。“总要有一个人来让恶魔真
正地毁灭,我愿意做这个人。”她微笑道。“就算要出卖灵魂,就算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之下,我也可以不惜代价。”
“所以,你在明处庇护着犬夜叉,而他也在暗处保护着你。对吗?”方才听桔梗说着那番话,弥勒自始至终都沉着脸,这时却有如嘲讽般无奈地冷笑了一声。“如此互利共生,简直就是虾虎鱼与枪虾啊。”
桔梗像是没有听见。
见桔梗铁了心地不打算和他再交谈下去,弥勒拉开门,准备离开。
“千见寺君,你永远不会知道……”
在弥勒踏出房门前,桔梗忽然开口道。
“我曾经是如何绝望地沉在黑暗的海底,看着那道微弱的曙光透过一层层的水流,奋力地照进我的世界……只要有那一点点的光,我的世界就足够明亮了。”
她静立原地,一如往常的端庄美丽。
“我们,才不是什么互利共生的关系。”
眼睛里却似乎藏着一丝哀求与悲伤的意味。
“我们只是,相依为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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