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漫天的花雨,绚丽的简直不是人间所能存在的颜色,闪着晶莹柔和的光,没有来处与尽头,纷纷扬扬铺满了这一天一地,万里苍穹,宛如天地同泣留下的斑斑泪迹。
灿烂过后的荒凉,只余一地荼靡……
是否连天都在为这如飞花般逝去的灵魂而哀伤?
潺潺的溪水冲刷开从天眼里淌下模糊了面容的鲜血,虽已惨白如纸却依旧能够看出这张脸生时是何等的俊美绝伦,以及那凝固在唇边释然的笑容亦是美得眩目。
也曾白衣惊鸿,立高峰,叱苍穹,天地间有谁能堪伯仲?
也曾黑衣若锦,在华夏之渊,布下绝世棋盘,冷眼看尽这多情人间。
也曾……
可这一切,终将成为过去,与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如今的他,安详的,唇角微扬——
终是要没有牵挂的离去了吗?
繁复宫裙下前进的脚步嘎然而止,天地万物皆静,唯有一个清雅平静的声音在清风中响起:“这样美,你一定喜欢吧?”
金红色的朝服上绣着凤舞九天的花纹,额际依然是那朵娇艳的牡丹,几缕髻上的紫玉缨络柔顺的垂落肩头,苍山碧玉耳坠轻轻摇曳。皎好的面容平静无波,一语罢,久久没有回音,诚然并不会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静默着,嘴角忽而勾起醉人的微笑,看着溪水里躺着的男子,凤目瞳眸深深,一种悲哀,浓浓的,化不开。
那个泡在溪水里的男子身旁是碎裂的玄冰大氅,女子闭上眼,在脑海中细细地描绘那人银铠加身时傲然而立的模样。
面对着她们,两千年,他一直都是不卑不亢,恭谨中透着几分疏离,她几曾见过他山明水秀间足以倾倒众生的笑。
苦涩的滋味溢上心头,他不知道一直以来她只是希望他待她能少一份戒备,她可以像现在这样看他笑的无忧,笑的纯澈。
他不知道,她也不会让他知道。
她与他之间相隔太远,太多隔阂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超越,因为……
她是君,而他……是臣。
更因为,她是他舅舅的妻子。哪怕他从来不承认她们这一家亲戚,可到底身份摆在那里,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即使她可以像他说的若得一人真心便是反下天去,竖旗为妖也在所不惜,可……她怎么舍得他背负这样的骂名。
这一份情,错在情生,错在情深。
可是她不甘心。三界之中,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无法在一起,那末,就让她将他锁在身边,哪怕只是以君臣的身份,哪怕他对她满心戒备。
再睁开眼时,她已然恢复了惯常的冷酷与威严。
广袖拂过,流光溢彩之后,花雨依旧,然而昆仑山下蜿蜒流淌的溪水中却只余沉浮不定的玄冰大氅,仿佛那两人从未出现,一切不过是凄凉美艳的幻梦一场。
“主人…主人……主人…”明明是在睡梦里黑瘦的身子却不停的颤抖,手也不安的一松一握,仿佛想要抓着什么似的。
“大哥,杨戬这个卑鄙小人,连死都不让哮天犬安宁。”云海上。梅山老二看哮天犬如此,不免觉得有些心疼,深深皱起了眉头,瞳眸深处尽是对那人的厌恶之情。
“呸-”怀抱着哮天犬的就是被唤作大哥的梅山老大——康安裕。他闻言紧了紧怀抱,啐了一口不语。其他几个兄弟互望一眼各自了然。
九重天上,祥云深处,祥和的莲花心中此刻却暗潮涌动,人妖仙隔着瑶池水榭对峙着,两方的视线都集中在空中悬浮着的那一面水镜之上,这些目光里有焦急关切的、也有满不在意的,当然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对于这些神仙而言,修不修改天条并不重要,改了固然好,改不了对于他们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事。他们感兴趣的,是看那个总是用冷漠孤傲的眼神看人的司法天神是如何被自己的亲外甥打败。
水镜里纷纷扬扬地下起了花雨,瑶池中所有的人皆忍不住唏嘘一番,便是玉帝也是难掩惊诧之色。只有王母……微垂着高傲的头颅,漫不经心的抚着袖子,似乎一切与她无关,只是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她精明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当水镜里的画面从昆仑山转向华山前的一霎那,玉帝敏锐的发现有一抹艳红出现在昆仑山下。玉帝蓦地看向身畔的王母,眼中异样的光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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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阿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