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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凤歌朝阳(CP→_→张良X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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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cp略猎奇了点,但我还萌苏轼X李白这种事我会乱说么
未免触雷,大家还是不喜勿入吧╮(╯▽╰)╭


IP属地:河北1楼2013-03-03 10:12回复
    张良拉开嬴政双腿,将身体贴了过去。
    只剩一张嘴还能动的嬴政仍在做拼死抵抗:“你若敢如此做,朕必天涯海角地追杀你,让你死无全尸——啊!”未完的威胁被一声变调的尖叫打断,嬴政的脸在身下不亚于酷刑的剧痛中褪尽血色,变得惨白。身前原本挺立的欲望在这样的剧痛下也萎靡地垂了下去。
    这个混蛋,到底知不知道怎样做?!竟然就这样硬挤进来!
    甜腻的血腥味在鼻端扩散开来,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流血了。嬴政自出生以来,何曾受过这种折磨,正要继续将未完的威胁说完整,又在张良的一记挺身下消声,只得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要再丢人地尖叫出声。
    这种痛真不是人受的……
    终于将自己的欲望挤了进去,张良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强烈到近乎疼痛的压迫感从两人交合的部位传过来,那种紧窒的束缚感十分难受。
    可是内里的柔软火热却又吸引着人继续深入。
    张良抱起嬴政的双腿压向胸口,让自己进入的更深。将自己的欲望全部推挤进干涩的甬道,张良不由吁了口气,试探性地微微动了一下。
    “朕定要……杀了你……”嬴政疼得大汗淋漓,仍不忘语带威胁。
    张良开始缓缓地律动:“等你有这个能力了再说吧。”
    有了鲜血的润滑,张良的**顺利了许多,他的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眼中也染上了最原始的情欲色彩。


    IP属地:河北4楼2013-03-03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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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皇帝陛下将要同赴桑海的消息时,李斯当即便出了一身冷汗。
      彼时,嬴政正着赵高脱去身上那一身封禅大典所穿的厚重礼服,状似不经意地问起:“据朕所知,丞相虽出身法家,但其授业恩师却是属于儒家,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李斯长揖到底:“正如陛下所言。”李斯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在没有摸清嬴政问这话的意图之前,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一个字。
      “儒家所在,可是东方的齐鲁之地?”嬴政微微低头,让赵高除去他头上的冕旒。
      “儒家势力遍布齐鲁之地,是与墨家并列的当世两大显学。原本分为八支,如今只剩下了七系,其中一系已经流失。”李斯小心斟酌着用辞。
      “丞相可有想过,回师门看一下?”嬴政倚在身后软榻的靠垫上,接过赵高递过来的参茶轻啜了一口。
      李斯有些惶恐:“臣只愿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不敢有因私废公之举……”
      嬴政不耐烦地摆摆手:“朕让你去你便去,别给朕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李斯深深一揖:“臣遵旨!”
      嬴政倚在榻上,凤眸半阖,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苍龙七宿,东方,儒家,七系。
      仿佛看不见的绳索牵系在一起,指向未知的混沌。
      半晌没有听到嬴政的声音,李斯小心翼翼地抬头,便看到帝国威严的统治者半靠在榻上,双眸半阖半闭,烛光映照在微微颤动的长长睫毛之上,光影便如流水般流淌过那张俊美秀丽的脸孔。
      李斯急忙垂下头不敢再看,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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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阔的马车内,一点也没有做人仆从该有的自觉的皇帝陛下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正由赵高为他检查脸上的易容有无不妥帖的地方。而马车原本的主人李斯大人只能蜷缩在角落,不住地搓着手,试图打消皇帝陛下任性的念头:“陛下——”
      “嗯?”
      “……赵泰……”李斯诚惶诚恐唤出皇帝陛下现在的化名:“马上就要进入桑海了,您看您……”李斯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嬴政取消这次改头换面进入桑海的决定。要是嬴政在他身边出了什么事,恐怕诛九族都是轻的了!
      “朕……我是大人的贴身随从,自然应该跟随在大人身边!”嬴政好整以暇地又把问题丢回了李斯那边。他自然知道李斯是忧心他的安全问题,虽然帝国早已统一六国,但反秦势力一直方兴未艾,派出刺杀他的刺客更是有增无减。只是嬴政也有着他自己的考虑。一来他此次出来带着大量的暗卫,保护他的安全还是不成问题的。二来就算他身份暴露,他此次随李斯去桑海小圣贤庄,若是他在那里出了什么事,整个儒家都脱不了干系。若儒家不想步墨家的后尘,就必然会拼死保护他的安全。而且还有蒙恬的黄金火骑军。算算日子他们应该这两天便到桑海了……
      “是!”李斯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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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轮碾压上青石铺就的路面,发出辚辚的轻响。悬在车檐角落的金铃摇曳出清脆的鸣响。嬴政撩开车帘的一角看了车外一眼,便又迅速放下了帘子。
      桑海小圣贤庄已经近在眼前了。


      IP属地:河北7楼2013-03-03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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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站在马车的一侧,车厢挡住了他大半的身体。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李斯和伏念交谈的声音,嬴政百无聊赖地将视线投向大名鼎鼎的齐鲁三杰身上。
        站在嬴政身后一步之远的赵高,心惊胆战地看着嬴政把车厢的扶手木抓下来了一块。
        赵高不着痕迹地顺着嬴政的视线看了一圈,并未看出什么异常后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屏气凝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张良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宛若实质一般凝固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绝对无法让人感到愉快。脸上依然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微笑,眼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面前的人群,暗暗将每一张脸都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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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国一行被安置在了纯如别院住下。李斯随伏念去拜谒他的老师荀卿,叮嘱乐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嬴政在房里摔了一套珍贵的玛瑙杯子,方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这里是小圣贤庄,如果他贸然动手,一着不慎便会引起诸多事端,而这是嬴政最不想看到的,毕竟那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
        罢了,就让他多活过这两天!
        唤来赵高把房间打扫一下,嬴政独自出门,想要去院子里走走。
        “这位小哥——”做作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娇嗲声音突兀地响起,公孙玲珑肥硕的身躯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身上刺鼻的脂粉味让嬴政忍不住嫌恶地皱起眉。
        他承认那天阳光很好,虽然已近入秋但湖里的荷花依然开得蓬蓬勃勃,以至于一向冷情的他也忍不住起了赏玩一番的心情。
        但这其中不包括有一个公孙玲珑。
        “公孙先生。”嬴政微微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不悦。公孙玲珑手中的面具斜斜指向一旁的凉亭:“我与南公要在那里喝茶,你去茶房支些茶叶来,记得要明前茶。”
        “小人有李大人所托要事在身,先生还是另找他人吧!”嬴政的话虽然依然客气,语气却冷了下来。然后绕过公孙玲珑准备离开这里。
        公孙玲珑怒道:“李大人就是这样管教下仆的吗?”
        “公孙先生若有不满自可去找李大人。”不理身后气得跳脚的公孙玲珑,嬴政脚步不停地离开了。若不是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他早就拂袖离开了,何须与她在这里周旋!
        “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兄台两者得兼,恐怕大大得不妙了!”宽袍广袖的青年自小径缓缓走过来,脸上的笑容带着惯常的漫不经心。
        真是冤家路窄!
        嬴政抿了抿唇:“公孙先生听闻此言,不知会作何感想?”
        张良摸着鼻子笑了起来,然后迅又正色道:“我观兄台气质不凡,如何沦为他人仆下?”
        嬴政垂下眼帘,顺口胡诌:“小人家乡遭遇洪灾,父母兄弟俱亡,身无长物,幸蒙丞相不弃,收在门下。”
        张良一脸悲痛:“真是天意弄人、我见犹怜!”原本置于宽大袍袖中的手闪电般擒住嬴政手腕,张良口中不住啧啧叹息:“只是可惜了这么美的一双手……”
        那只手白皙细腻,指节修长,指甲修得极其圆润,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可以清晰地看见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粗使之人会有的手。
        张良的笑容又恢复了原本的漫不经心:“不知阁下乔装混入我小圣贤庄,有何赐教?”
        一瞬间便看出了他的破绽,真是可怕的洞察力。
        嬴政抬头看向张良,眼睛中露出一点隐约的笑意,手腕一翻挣脱开张良的钳制:“本来想让你多活几天的。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别人!”嬴政的身体飘然后退,同时飞快地做了几个手势。
        张良的身体猛得绷紧。原本空旷的后院突然多出了几道陌生的气息,浓重的杀气将他笼在其中。
        “子房,你跑到这里做什么?”颜路有些疑惑地看着张良。他的身后,是十几个儒家弟子。
        张良笑了笑:“我看天气很好,所以出来散步。”
        强大的杀气一瞬间消失天地重新回复了风和日丽。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颜路无奈地摇摇头:“快点跟我回去吧,大师兄正在找你。”
        张良跟上了颜路的脚步。经过垂手而立的嬴政身边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IP属地:河北8楼2013-03-03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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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都不好!”张良一脸幽怨:“陛下下毒暗杀的手段层出不穷,实在让人难以应对。良这几日吃不香睡不好,都瘦了许多”,张良抓起嬴政的手贴向自己脸颊:“不信你摸摸……”
          “可惜你还照样活得好好的!”嬴政惋惜地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张良抓得死紧,竟是怎么都抽不回。嬴政挑眉而笑:“你倒当真是不怕死得很!”
          “有句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张良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嬴政的耳边吐出,唇轻擦过耳垂。嬴政只感觉一阵轻微的刺痛,原来竟是张良趁他不备撕下了他脸上的易容面具。
          “果然这样顺眼多了!”张良上下打量一番,满意颔首。
          银光乍现,张良左臂微微一动,扣住嬴政按住袖中小弩机簧的手:“陛下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嬴政唇角微挑:“不这样,朕如何对付像先生这样不规矩的人呢?”
          张良哈哈大笑:“敢像良这样对陛下不规矩的人恐怕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了。”
          嬴政眼中厉色倏忽而逝:“这样的人通常都活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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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角传来“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有人压低声音道:“臭小子,还不快下来,你想让人发现我们吗?”
          “你别嚷啊!”另一个声音不满地回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三师公的声音……”
          “小子,你眼神不好使,现在不会连耳朵都出问题了吧?”第一个声音嘲弄地说:“这里除了我们哪里还有别人?”
          “好像是这样没错……”有些困惑的声音,接着又是“扑通”一声,然后是两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地顺着墙根跑远了。
          嬴政似笑非笑地斜睨张良:“儒家真是教养的好弟子!”
          “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张良笑着打哈哈。老天保佑嬴政没认出那两个孩子……
          嬴政站起身来拍掉身上不小心沾到的草屑,抬脚便往外走。不想脚步刚一移动便被张良扯住了袖子。张良晃晃另一只手上的人皮面具:“陛下该不会想就这样出去吧?”
          嬴政阴冷着脸,有些不甘地顿住了脚步。
          张良小心翼翼地把那张人皮面具贴覆到嬴政的脸上,又仔细端详了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突然倾身上前,在嬴政唇上重重亲了一下,不待他怒气发作,人影一闪便消失了。
          嬴政怔了怔,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黑。千变万化,好不精彩。
          终究还是忍不住怒吼一声:“该死的张良!”
          *********************************************************************************好吧,俺越写越走形了~~


          IP属地:河北10楼2013-03-03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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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的高烧在凌晨时分终于退了下去,好不容易灌下一碗药,早饭刚被送上来,嬴政就一脸痛苦地把头扭向了一边:“拿走,朕闻着恶心……”
            可是不吃东西也不成啊。最后,嬴政在赵高的劝慰下以吃毒药的表情吃了两口粥,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张嘴吃第三口了。
            赵高在李斯数次眼神示意下终于开口:“陛下,伏念先生带着两位师弟跪在院子里,向陛下请罪……”
            “那就让他们跪着……”嬴政喘息了一声,又闭上眼。然后赵高就见嬴政脸色开始发白,手指痉挛地抓紧了床单,然后连带身体也开始颤抖。
            夏无且跟身后着火一样冲进来,诊过脉后果断用银针封了嬴政身上几处大穴,疼痛立刻缓解到可以容忍的地步。整个上午嬴政就一直这样昏昏沉沉地躺着,根本睡不着,因为疼痛虽然被控制住但还是一直疼着。
            中午时分,夏无且起了嬴政身上的银针。银针封穴虽然对缓解疼痛十分有效,但长时间气血不通对身体的损害也是非常大的,并不能长时间使用。
            嬴政短暂地恢复了清醒,还记得派人去把儒家三位当家的罚跪给免了。虽然别院的闲杂人等早已被清退,院外的守卫也增加了不少,但这三位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还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若是有些人像一探究竟,泄露了嬴政受伤一事,恐怕又会多生事端。照李斯的意思,应该把嬴政尽快转移到桑海的行宫去,毕竟那里比小圣贤庄安全多了。只是嬴政身上的伤受不得颠簸,此事只能暂时作罢。李斯只能多加派人手保护,聊胜于无。
            夏无且在药里加了大量的安眠成分,嬴政喝了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怎么都睡不安稳。
            嬴政做了一个不算短的梦。
            在梦里他先是对着赵姬抱怨吕不韦不守君臣之礼,吕不韦站在一边只是笑,然后抬手摸摸他的头。抱怨了一阵,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成蛟,一身是血得站在他面前,眼神怨毒地盯着他:“为什么要杀我,大王哥哥……为什么要杀我……”他慌乱后退,不料却一脚踩空,周围的场景急速转换,邯郸街头阴暗的角落里,姬丹抱着他一遍遍地说:“不要怕,有我在……”
            可是,他们一个个,都不在了……
            额上传来带着凉意的触感,一触即退,奇迹般惊退了所有梦靥。
            本能地想要寻找更多的惬意,手指无意识地抓住对方的衣襟不肯放开。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模糊的轻笑,然后手腕被动作轻柔地拉开。
            映入眼帘的是不甚明亮的灯光,张良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声音轻柔:“疼得厉害?”
            嬴政闭了一下眼睛,再张开时已经完全清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高呢?”因为长时间的疼痛,嬴政的嗓音带上了微微的嘶哑。
            张良一手撑住床沿,一手拈起嬴政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着:“陛下难道不知,是良一直在这里陪着陛下……即使陛下心心念念的人不是良……”
            呼吸拂在脸上有些痒,嬴政微微侧头避开二人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先生是在怪朕过河拆桥吗?”
            “良岂敢责怪陛下”,张良叹息一声,仔细观察着嬴政脸上的表情。他戳穿的,明明是极隐秘的事,嬴政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若不是刚刚才见过他在睡梦中挣扎痛苦的样子,恐怕也会被他骗过去吧?
            嬴政闭上眼睛不肯理他了。疼痛消耗了他大部分的体力,他实在没有精力和张良唇枪舌剑下去。
            到了半夜的时候,嬴政突然清醒了,然后就是一阵强烈到连银针封穴都无法缓解的疼痛,嬴政咬牙忍了一会儿,然后就感觉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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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嬴政终于醒过来了。窗外天气一片大好,阳光亮晃晃地让人睁不开眼睛。嬴政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只感觉身体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无力感,只是那一直折磨他的疼痛却是终于消失不见了。
            赵高站在床边,一脸茫然又喜悦的表情:“陛下您终于醒了……您整整睡了十六个时辰……”
            “朕没有死,应该会有很多人失望吧?”嬴政看着深色的帐子顶,嘴角慢慢扯出一抹冷笑:“朕偏不遂他们的意……”


            IP属地:河北12楼2013-03-03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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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身上的伤口尚未结痂,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张良进去的时候,嬴政正斜靠在枕上,手中握着一卷书,漫不经心地看着。
              张良略扫了一眼,是《山海经》。
              嬴政微微抬眼扫了张良一眼:“赵高,你先退下。”
              赵高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起身走出房间。
              “陛下还在病中,这等劳心费神之事还是暂且不要做罢!”张良伸手抽走嬴政手中的书卷。
              嬴政任由他动作,嘴角带了一点笑意:“那先生可愿为朕分忧解难?”
              张良握住嬴政的手,在床沿慢慢坐了下来:“张良身为大秦子民,为陛下分忧自是义不容辞之事。”
              嬴政微笑颔首:“先生记得自己是我大秦子民就好。”
              张良心中隐觉不妙,微微皱眉:“不知张良要如何才能替陛下分忧呢?”
              嬴政慢慢地在床上坐直身体,盯着张良一字字慢慢说道:“朕要你替朕诛去墨门余孽!”
              张良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良只是一介书生,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嬴政笑得十分诚恳:“为了小圣贤庄,请先生务必不要推辞。”
              张良一脸为难地唉声叹气:“陛下此举,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啊!那些墨家余孽实在是凶恶得很,陛下这不是要良去送死吗?”
              “就凭你做下的那些事,够朕杀你一百次都不止”,嬴政凤眸深处隐含冷笑:“你替朕办了这件事,以前之事朕便一笔勾销,如何?”
              “陛下这话当真无情的很——”张良的手慢慢抚上嬴政的脸,沿着秀美的线条微微摩挲着,声音低如耳语:“——亏良还一直对陛下念念不忘……”
              张良手下用力一推,嬴政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得倒回了床上。
              嬴政抬起下颌,迎上张良的眼睛:“先生这是何意?”
              张良的手指不动声色地移上他腰带,脸上的表情纯良无比。
              “良只是想查看一下陛下的伤势恢复如何……”
              嬴政脸上表情一丝未变:“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张良回答得斩钉截铁。手指轻巧地挑开亵衣的衣领,白皙不失刚劲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还有腰上裹得厚厚的纱布。
              下一刻,颈上传来明显的压迫感。嬴政的手很稳,即使在病中也不带一丝颤抖。而现在,扣在张良颈间的,就是这样一双手。
              嬴政挑眉看着他,眼里带着冷冷的嘲弄。
              张良眼中的迷惑一闪而逝。然后他俯下身去吻嬴政的唇,嬴政侧头避开,他的唇便落在颈间,在那里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嬴政微眯了眯眼,反手一掌甩上张良的脸。
              力道很大,张良的半边脸立即火辣辣的疼起来。
              嬴政慢慢收回手:“朕刚才说的话,依然有效。”
              张良含笑颔首,不忘叮嘱道:“陛下待会儿记得换件领子高些的衣服……”
              嬴政抓起床边的玉枕便扔了过去。准头没有计算好,玉枕打上床边摆放的一架屏风,顿时稀里哗啦响成一片。
              赵高听到声响急急奔进来,然后便看到站在床边衣衫不整的儒家三当家,以及躺在床上同样衣衫不整的他家陛下。
              赵高默默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
              “若张良无法剿除墨家余孽,不知陛下该当如何处置他?”李斯小心地观察着嬴政的脸色。
              嬴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玉杯的边缘:“自然是杀了。”
              李斯有些迟疑地开口:“张良此人,有不世出之奇才……’
              嬴政打断他的话:“这不世出之奇才可是为朕所用?”
              李斯有些惶然:“臣会去说服那张良……”
              嬴政抬眼看他:“不知丞相有几分把握?”
              李斯无言以对。
              嬴政嗤笑一声:“不世出之奇才既不能为朕所用,留着他做什么呢?”顿了一顿,嬴政略带嘲弄地看向李斯:“丞相似乎对张良过分热心了些啊?朕记得当年你对韩非可不是这般,怎的这时却想起同门之谊来了?”
              “如今帝国正是用人之际,臣只是一时起了爱才之心……”
              “李斯,你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嬴政的语气很柔和,但话里的含义却让李斯心惊:“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朕相信你一向拿捏得清,是不是?”
              李斯躬身道:“是!”
              嬴政轻轻地挥了挥手,李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
              赵高见这日阳光尚好,便命人把软榻抬到廊下,扶几日未曾下床的嬴政去晒太阳。有宦从进上药来,赵高先尝过了,这才送到嬴政手中。待嬴政喝完,又取出一方小小银匣,用银筷从中夹了一片蜜饯,送到嬴政唇边。
              脚边的草丛突然响起“沙沙”的声音,接着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竟是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大的孩子,一双眼睛灵动无比,看来十分讨喜。
              那孩子见嬴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一头乱发更是乱成了鸟窝。
              嬴政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天……子明!我叫子明!”男孩咧嘴一笑,带点傻乎乎的稚气。
              “原来是儒家弟子”,嬴政微笑颔首,见那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蜜饯,不由笑道:“你喜欢这个?”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天明看着那些被糖腌渍得红红的小果子,不由吞了下口水。
              嬴政不由失笑,把银匣递到他面前:“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天明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
              “当然!”
              天明接过银匣,跑开两步,又跑了回来:“那个,谢谢你!”
              嬴政微笑:“不必客气。”
              看着男孩跑远了,嬴政脸上的笑容倏忽不见。
              “这就是丽姬的那个孩子?”
              赵高回道:“是。”
              “他们的眼睛很像……”嬴政垂下眼帘,声音低得让人无法听清,然后他将手搭上赵高的手臂:“朕有些乏了,扶朕回去吧。”


              IP属地:河北13楼2013-03-03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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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儒家三位现任当家中,颜路毫无疑问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个。身处在三位师兄弟之间最尴尬的位置,他不像师兄伏念拥有身为儒家掌门的光环,也不像师弟张良那样天生具有吸引别人注目的特质,再加上本身的个性偏于淡泊,让他在这样的位置上生活得甘之若饴。虽难免有人诟病,但不得不说,这正是颜路的生活哲学。
                但是,不引人注目不代表麻烦便永远不会找到你身上来,因为有些人的想法永远不能以常理来揣测,比如嬴政。
                彼时,颜路正和嬴政一起坐在茶楼里,喝茶。
                不过街边随处可见的普通茶楼,茶也并不是好茶。因为并不是高峰时间,茶楼里只零星坐了几个客人。有卖唱的祖孙二人在一角咿咿呀呀地唱着不知名的曲子,琵琶的声音呜咽到惨淡。
                颜路不明白嬴政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一如他不明白嬴政为什么会要自己作陪。
                但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今天是嬴政搬到桑海行宫的日子,他现在应该在大殿之上接受众位臣工的朝拜,而不是在这里喝茶听曲子。
                颜路透过茶水氤氲的雾气看着嬴政美好的侧脸,悲哀地想作为从犯的他绝对会被发觉嬴政赫然不在自己的车辇之上而心惊胆战的李斯迁怒而死得很难看,即使他也是被迫的。
                相对于颜路的坐立难安,嬴政明显要安闲自在得多。此时他凤眸半阖,手指随着曲子在桌上轻叩着拍子,绣着金线的袖口层层叠叠地铺洒下来,越发显得手背的白。纤长食指上套着一枚黄金指环,随着他的动作散出一点点流光。
                颜路想,虽然眼前的男人有着不亚于夏桀商纣的残暴声名,但他这样安静坐着的画面,看起来真是非常得赏心悦目。
                颜路垂下眼睑,无声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嬴政俊美的脸突然凑到他面前,近到颜路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颜路先生,你很紧张?”
                颜路头上冒出了汗,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有。”
                “可是你出了好多的汗,莫不是不舒服?”嬴政一手“关切”地探上颜路额间。嬴政的手指很冷,手指轻划过额头的动作让颜路感觉如一条蛇从皮肤上滑过。
                他想,自己就是那只被蛇盯上的青蛙。
                躲还是不躲,这是个问题。
                也许是颜二先生脸上纠结的表情太过喜人,对面的人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颜路看着这样的笑容呆了一呆。
                据说始皇帝陛下的生母当年曾是闻名邯郸的美人儿,果然……
                等颜路回过神时,嬴政已经转开了脸,以手支颐看向窗外。颜路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喧闹的街市中,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颜路站起身来:“那个,我去去就来。”然后不待嬴政反应,便跑下了楼去。
                当包在干荷叶中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不要告诉我红薯明朝才传入中国,作者患了暂时性失忆。)被递到嬴政手中的时候,嬴政眼中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怔了好一会儿。
                颜路顿时觉得窘迫起来,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那个,不吃的话,拿来暖暖手也是好的……”
                嬴政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也曾有人这样莽莽撞撞地跑去为朕买一块烤红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颜路愣了一下,他似乎隐隐感觉到嬴政的神情中带着几分落寞。颜路暗想自己是否多虑了,眼前的人,是天下的王啊!
                他可以拥有很多,但属于凡人的喜怒哀乐,永远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情感。
                直到很久之后,颜路才知道,那一天嬴政接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的死讯。
                嬴政竟真的把那块红薯包在掌心,抬头对颜路笑道:“颜路先生真是个妙人。”
                颜路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妙人,妙人……这两个字不停回荡在耳边,颜路觉得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
                嬴政大笑。
                就在这时,那卖唱的祖孙突然从琵琶中抽出兵器,飞身向嬴政扑来。颜路大惊失色,抢身护在嬴政身前。却见身旁黑影一闪,只闻“喀嚓”几声脆响,祖孙二人身体向后飞跌出去,腕骨尽断。刚才出手之人面无表情地站到了嬴政的身后,垂着手,似乎是在等待他的指示。
                是嬴政身边的暗卫。
                一切发生得太快,茶楼里的客人此时才刚刚反应过来,一个个跌跌撞撞地起身跑了出去。
                那祖孙二人腕骨尽折,疼得满头大汗,刚才唱曲子的少女看来不过十六七岁,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盯着嬴政,大喊道:“天上的神明都在看着呢,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会遭到报应的!!”
                嬴政看都没有看那两人一眼,道:“送颜路先生回去。”
                立即便有人从暗处现身,对颜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颜路怔了一下,然后作了一揖,转身下楼去了。
                *******************************************************
                连绵的秋雨滴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被风雨打落繁花的枝头在雨中微微摇曳,平添一股萧瑟的味道。
                嬴政只穿着单衣,坐在铜镜前,让宫人为他梳头。
                嬴政的头发很漂亮,乌黑柔顺,长长地披散在背上,如一匹黑亮的锦缎。
                嬴政透过珠帘,看着窗外的雨丝,微微出神,直到头上传来一阵刺痛。
                玉白的梳子上,缠上了一缕黑亮的发丝。梳发的宫人早已伏在地上,簌簌发抖,口中不停喊着:“陛下饶命!”
                嬴政眼中浮起一抹厌恶之色,冷冷吩咐:“拖下去,杖毙。”
                宫人很快被卫士拖走。嬴政抬头,看着铜镜中自己面目模糊的剪影,喉间一点腥甜忍了再忍终究没有压住,血花落在白色的单衣上,妖娆成一朵红梅。
                赵高脚下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上。
                嬴政却在笑:“赵高,朕的报应,当真到了呢……”


                IP属地:河北14楼2013-03-03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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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嬴政用过早膳,百无聊赖之间突然想起了张良,随手点住一名小太监:“你去把张良叫来,就说——”眼光落在窗外开得正盛的兰花之上:“朕请他赏花。”
                  张良却迟迟未见踪影,嬴政直等得怒火中烧。好不容易去传信的小太监回来了,却是独自一人,嗫嚅回道:“张良先生还未醒。”
                  嬴政以为自己会发怒,会大发雷霆让那个人再也不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他却笑了,而且笑得十分自然,对那小太监道:“你再去,若他还未醒,便直接把他从床上拖来这里。”
                  说罢一甩袖子,往书房去了。
                  谁知刚到书房,便见张良施施然端坐在他的书桌后面,正握着那卷《诗》看着。
                  嬴政在书房门口立住了脚步。
                  张良一身颜色淡到发白的青色儒衫,宽袍广袖,衣上一丝褶皱也无,完全没有宿醉之人的邋遢与被人从被子里拎出来的狼狈,依然倜傥十足。
                  嬴政在书房门口立住了脚步,忽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来都是别人猜他的心思,头一遭想要知道别人的心思,竟是有些转圜不过来。
                  “怎的站在门口不进来?”张良放下书,起身把嬴政拉近房里,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惹得嬴政才淡下去的火气重又燃起。
                  张良却似未发觉嬴政在生气,手指抚上他的颈项,指甲刮过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感:“这是什么?”看嬴政露出不解的神情,张良把他拉到角落的铜镜前,示意他看镜中。
                  白皙颈项上一道细细红痕,宛若胭脂印记一般。嬴政稍一回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大概是被木屑刮到了。”不外乎是高渐离摔琴时飞溅的木屑划破的。伤口实在太小,连服侍他更衣的赵高都未发现,竟让这人注意到了。
                  张良猛然低下头,唇碰触到那一点,用力地吮吻,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在那上面留下印记。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张良脸上再次印上清晰的五指印。
                  张良目光闪动,突然用力把嬴政压到书案之上,啃咬上他的嘴唇。嬴政的惊叫被阻在喉中,口腔里充满浓重的血腥味,嬴政毫不犹豫地开始反击。
                  气息交缠,却都一丝不乱。
                  张良从他唇上抬起头来,染上鲜血的唇角艳丽如妖,目光落在桌案一侧,轻轻问道:“诗有三百,不知陛下最喜哪篇?”
                  嬴政侧头,那卷诗经就摊开在他的脸颊旁边,正是《郑风》那一篇,下意识便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张良把嬴政从桌案之上拉起来,为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裳,动作轻柔至极,仿佛刚才的癫狂只是他的错觉。
                  “或许有一日陛下会更喜欢那一句吧”,张良收回笼着嬴政衣襟的手,手指轻柔地划过竹简。
                  嬴政看清了,那一句是——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张良拉开门,就这样走了出去。
                  嬴政在书房中来回多了几遍,然后便是一迭声地派人传李斯。
                  李斯很快便到了。他跪在地上,看着眉目阴冷的帝王,心下暗自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斯”,嬴政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你亲自带人,去捉拿墨家同党,张良!”最后那个名字,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
                  李斯很好地掩下心中的惊讶,慌忙领命躬身退出。
                  张良,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IP属地:河北17楼2013-03-03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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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兵连夜彻查全城,却并没有找到张良的下落。
                    他连同那两个孩子,从桑海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痕迹。
                    伏念和颜路在门外台阶下的青石地板上已经跪了三个时辰,夜凉如水,寒气从膝盖一直传达到四肢百骸,并不好受。可是两人的腰没有一丝佝偻,依然挺拔如竹。
                    有清浅的脚步声传来,是李斯。
                    伏念抬头看他,一向沉静的眼睛在黑夜中亮如星子:“陛下还是不肯见我们?”
                    李斯负手立在台阶上,定睛看着天边露出的一丝微光,良久才道:“伏掌门应该明白陛下想要的是什么,见与不见倒并不重要。”
                    伏念垂下眼帘,一字字清晰地说:“张良所为,有辱先师教诲,我已以掌门之令将他逐出师门,自此与我小圣贤庄再无半分瓜葛。至于我小圣贤庄,绝不曾有半分不臣之心,望陛下明鉴。若陛下有用得着之处,我门下弟子任凭陛下驱使!”声音贯注了内力,即使在屋中也听得清清楚楚。
                    李斯面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色,慢吞吞地道:“伏掌门如此深明大义,陛下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自然不会为难二位与小圣贤庄。二位在这里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如此便请回吧。”
                    伏念对着依然没有动静的房门,又叩了一个头,便起身带着颜路离开了。
                    李斯站在台阶上,目视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外面,才移动脚步动作轻巧地推开了房门。
                    嬴政正歪在软榻上,拿着一小块肉饼逗弄着一只雪貂,惹得那小东西不停地作揖,把嬴政逗得乐不可抑。
                    李斯认出那只雪貂是公子扶苏出使国外之时带回来献给嬴政的礼物,那小东西聪明温顺,很会讨嬴政喜欢,连这次出门竟也不忘把它带了来。
                    嬴政手下动作不停,随口问道:“走了?”
                    “是。”
                    嬴政淡淡道:“派人去盯紧了卫庄那边,旧韩国的势力如今也就剩下这一支了,他一定会去那里。”
                    李斯依然只答了一个“是”字。因为他知道,嬴政需要的不是他的建议,而是他的服从,完全的、无条件的服从。
                    嬴政却似陷入了沉思,盯着跳跃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手中那只雪貂却不肯安分了。
                    雪貂本就是有野性的动物,又被他逗弄了这么长时间,美食就在嘴边却无法吃到,不由发起狠来,一口咬向嬴政手指。嬴政惊呼一声抽回手指,便见上面清晰的一圈牙印,微微渗出鲜血来。
                    李斯急喊道:“快传太医——”却被嬴政挥挥手打断:“一点小伤而已,朕没有那么娇弱”。从内侍手中接过丝帕擦去指尖的血迹,嬴政嫌恶地看着那只雪貂:“把它弄出去,乱杖打死。”
                    李斯强笑道:“陛下一向喜欢这个小东西,若是没了,恐怕不能再陪陛下解闷了!”
                    嬴政冷哼了一声:“喜欢又怎样,养不熟的畜生,留着也是惹朕生气!”
                    那只雪貂很快便被带下去了,棍棒相击中传来小动物“吱吱”的惨叫声,又很快归于无声。
                    嬴政一动不动地坐着,跳跃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
                    张良的确是去找卫庄了。
                    两人畅快淋漓地打了一架。张良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赤练正在为他包扎,卫庄在一旁冷眼看着,却并没有阻止。他也没从张良手下讨到好,胸口被拍了一掌,再加上尚未根除的旧伤,体内此刻气血翻涌,十分得不好受。
                    张良看着赤练的头顶,轻轻笑了一下:“多年不见,你这包扎伤口的动作倒是比以前生疏了许多。”
                    赤练的动作顿了一下,本来千娇百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冷硬:“因为以前的事我都已经忘了。”
                    “忘了很好”,张良点点头:“太过执念,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一边说着,一边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卫庄。
                    卫庄冷冷哼了一声:“那阁下的所作所为又该作何解呢?”
                    “我与阁下不同”,张良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抵住下巴,看赤练在他的伤臂上用绷带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我的不是执念,是野心。”
                    赤练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好了。”
                    “多谢!”张良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脸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又变为一贯的淡笑:“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果你再想打架,尽可来找我,买一送一!”这话却是对着卫庄说的。看到卫庄听见这话后眉峰一跳,张良的笑意便更加愉悦了几分,拱手道一句“就此别过”,便一甩袍袖,飘然远去了。
                    太过执念,终成心魔,于己于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IP属地:河北18楼2013-03-03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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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浪沙。
                      嬴政坐在书桌后面,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不过才刚入冬,他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狐裘,黑色的袖口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桌上的烛火突然跳跃了一下。
                      这屋子的门窗紧闭,帘幕深重,根本透不进来一丝风,烛火怎会如此剧烈地跳跃?嬴政慢慢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书桌后面的人。来人修长的身形全都裹在一领黑色的斗篷中,沉静地看着他,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得本就轮廓分明的脸显得更加立体。
                      嬴政就只是看了一眼,复又低下了头去,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张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嬴政在那方素绢上描描画画。直到添上最后一笔,嬴政将手中的笔搁到了笔架上,仔细地打量一番,看向张良:“怎么样?”
                      张良站到他身侧,顺势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看着,微笑颔首:“想不到陛下在丹青一道也是功力颇深!”
                      素绢之上,画像中人的嘴角微笑的弧度与青年一般无二。
                      嬴政抬起头,看着张良的眼睛:“那你说,这上面的赏格该填多少才合适呢?”
                      张良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良对陛下的心,岂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你的心?”嬴政嗤笑一声,手指戳上张良胸口:“你的贪心,还是野心?”
                      张良捉住他手指握在手心:“惟一颗真心。”
                      嬴政扭过头去,烛火在他眼中铺陈出一道光晕:“你真心想要的,是朕的命吧?”
                      张良动作轻柔地捧着他的脸面向自己:“陛下可是生气了?”
                      “生气?”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嬴政忍不住笑了起来:“朕上一次生气,是攻打燕国的时候,一群燕民纠结起来杀了三十六个秦兵,然后朕派人屠了燕国三十六座城,连一条狗都没有放过。你看朕现在的样子是在生气吗?”
                      烛火朦胧了他的面容,再加上他这样一笑,竟显出几分孩子气的纯稚来,天真,却残酷。
                      张良露出疑惑的表情:“陛下想说什么?”
                      嬴政道:“朕决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朕的天下,就算是朕自己,也不行。”
                      “所以?”
                      嬴政微笑:“朕不喜欢见血,所以先生离开此地之时,便是秦军追杀先生之时。”
                      张良举起嬴政的手,仔细地看着。这双手很干净,虽然有无数人死在这双手之下,可是这双手从未沾染上鲜血。因为只要他一声令下,会有很多人替他杀人,根本无需他自己动手。
                      张良慢慢眨了眨眼睛:“陛下执意如此?”
                      嬴政反问:“先生可愿去咸阳?”
                      张良叹了口气:“张氏的列祖列宗怕是会被气活过来的。”
                      嬴政惊讶:“先生竟也信鬼神之说?”
                      张良的手慢慢抚上嬴政的脸,缓缓摩挲着:“这是陛下的愿望,抑或是——你的愿望?”
                      嬴政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张良淡淡笑开来:“没有,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这是“嬴政”的愿望,他可能会犹豫,但结果不会改变。
                      嬴政慢慢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张良右手滑过嬴政肩头将他抱在怀里:“身随心动而已。”
                      嬴政身体向后仰想要拉开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哂笑道:“先生甜言蜜语的功力渐长啊,恐怕没少练习吧?”
                      张良辗转得吻上他的唇:“除了陛下,良不需对任何人甜言蜜语。”
                      没有抗拒,亦无迎合,嬴政一动不动地任他吻着,良久才开口:“那颜路呢?”
                      张良看进他的眼睛:“那高渐离呢?”
                      嬴政轻浅地叹了口气,道:“朕早就该杀了你的。”
                      张良淡淡地问:“陛下,张良对你而言,是什么?”
                      嬴政毫不犹豫地回答:“敌人,或者有用的人。”
                      张良脸上又露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良久才慢慢道:“陛下,良可否在此留待至天明?”
                      嬴政微笑:“先生请自便。”
                      嬴政躺在榻上睡着了,眉心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皱着。张良抬起手想要为他抚平,却终究还是又垂下了手。他走到桌案旁,静静看了一会儿那幅画像,然后取过那方素绢放到了袖中,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嬴政才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空荡荡的书案之上,然后用手盖住了眼睛。


                      IP属地:河北19楼2013-03-03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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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蜷缩在椅子上,头深深地埋下去,双臂抱紧身体仿佛感觉十分寒冷,可是他的声音依然冷硬得如地底的岩石。他说:“高渐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高渐离笔直地站着:“高渐离只求速死。”
                        嬴政慢慢抬起头:“你不想知道他们的消息吗?不想知道你的那些同伴是死是活?”
                        高渐离没有说话,连自己的指甲掐入掌心都没有发觉。
                        嬴政看到青年的身体轻微得颤抖了一下——虽然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但他确定自己看见了。
                        “不必这么紧张,他们还没有落到朕的手里,因为张良把他们藏了起来。”嬴政轻轻笑了一下,看到青年脸上的冰霜稍微消弭了一些,嬴政的笑容更加深了些:“先别急着松口气,要知道张良狠起心来比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的那些同伴注定会成为通向他的野心的踏脚石。”
                        高渐离的背用力抵住了柱子,像恨不得和上面的浮雕融为一体。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你不相信没有关系,因为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结局马上就要到来了,只可惜我们都不会看到”,嬴政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书案边,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可惜,这样的琴声,以后再也听不到了……”手下突然用力,那把琴立即变成了碎片,四散分裂开来。
                        高渐离看着这一切,目光变得复杂。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嬴政低头看着脚下的碎片,声音带了些自嘲:“就当你为朕弹了这么久的琴的报酬吧,也或许朕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谁知道呢?”
                        高渐离慢慢一字字地说:“这一切不过是陛下咎由自取。”
                        嬴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朗扬声喊道:“把他带下去。”
                        早已守候在殿外的大批侍卫一拥而入,将高渐离带了下去。
                        赵高指挥着几个小太监迅速将房间内清理干净,看嬴政脸色有些不对,忙端了杯参茶给他。嬴政却伸手推开,然后用手捂住嘴唇,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素白的指缝间滴落,触目惊心。
                        手中的茶盏落地,赵高扶住嬴政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觉天地间突然一片昏暗。
                        “他说得对,是朕咎由自取……”说完这句话,嬴政便在赵高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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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路有些忐忑地走上茶楼破败的木质楼梯,木板因为承载了他的重量而吱嘎乱响。坐在窗口的青年听到响动转过头来,笑容灿烂地和他打招呼:“二师兄,好久不见!”
                        颜路扫了一下四周,寥寥的几个茶客都在埋头喝茶,并没有人注意这边,他这才松了口气,疾步走到桌边,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桑海现在驻扎了多少秦军吗,竟敢就这样跑过来,你就这么想送死不成?”
                        张良无辜地眨了眨眼:“可是我想念二师兄了啊!”
                        颜路有些挫败地坐在张良为他拉过来的椅子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般任性呢?”
                        张良只是笑笑,伸手倒了杯茶推到颜路面前。
                        颜路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了茶杯轻啜一口:“你回桑海来是为了什么?”
                        张良道:“请二师兄陪我去见一个人。”
                        颜路正要问是什么人让他甘冒这样大的险而献身,楼梯又响起强烈的吱嘎声,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童子跑了上来,环顾了一周,最后跑到了张良面前:“先生,有人让我交给你一封信。”
                        张良忍不住逗那小孩子:“你怎么就认定这封信是给我的?”
                        小孩口齿伶俐:“那个人说这封信要交给一个很会笑的人,这里只有你在笑。”
                        张良的笑容忍不住扩大,摸摸小孩子的头:“信我收下了,多谢你!”张良接过信打开,上面是一首《郑风》: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
                        颜路的瞳孔蓦然收缩:这个字迹是……
                        张良若无其事地把信收好,笑看向颜路:“呐,二师兄要不要陪我去见见他?”
                        颜路不解:“为什么找我?”
                        张良笑眯眯地开口:“当然是因为他非常喜欢二师兄你啊!”
                        颜路忍不住叱道:“终日没个正形,只知道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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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是胡说啊!”张良抗议,声音却低下去:“因为二师兄是让人感觉很温暖的人呐……”
                          最终颜路还是陪着张良一起上路了。从他们相识至今,他从未拒绝过张良的任何要求,以后亦会如此。
                          *******************************************************
                          因为皇帝的突然生病,东巡的车队只能停了下来,就地驻扎。
                          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嬴政的身体便已经开始坏下去了。
                          嬴政接过满溢着苦味的药汁,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夏无且接过空碗,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敢再看帝王急遽消瘦下去的面容,扭头快步走出门去。
                          赵高迎着年轻的太医令走上前去,问道:“陛下快好了,是不是?”
                          夏无且摇了摇头,眼中依稀泛起泪光,迅速走开了。
                          赵高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淡了下去。其实他心里都明白,他的陛下,恐怕是好不起来了。
                          赵高放轻了脚步走进殿中。这一段时间,所有宫人都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惟恐一点不应有的响动惊扰了病中的皇帝陛下。
                          嬴政趴在窗口看着水榭的方向。他并未束发,一头黑发流水般披泻下来,背影看起来竟是无比地孱弱。
                          赵高心酸得几乎落下泪来。
                          刚刚下过一场雨,湖面上笼着一层轻薄的雾,景色愈发显得朦胧可爱。嬴政看了一会儿,竟似来了兴致,命人在湖心亭摆酒。
                          劝谏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赵高转身吩咐下面去了。
                          张良远远地走过来,便看到嬴政坐在水榭边自斟自饮。他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整个人竟似随时要羽化飞升一般。
                          他一路走过来,没有碰到半个人影,想必是嬴政事先吩咐过了。张良一路畅通无阻,直走到嬴政身边,仔细打量他一番,道:“瘦了。”
                          嬴政失笑:“每日除了咯血便是吃药,再加朕政务繁忙,不比先生在外逍遥快活,岂有不瘦之理?”
                          张良摸摸他的头发,轻声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嬴政抬手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道:“陪朕喝酒吧。”
                          两人都喝得很快,一坛酒很快就见了底。张良越喝眼睛越亮,脸也越来越白,嬴政脸上却是浮起一抹红晕,直喝得面泛桃花眼神迷蒙,煞是好看。
                          只是却都是喝不醉的。
                          “想求一醉,未想竟是不能!”嬴政低声说道,慢慢俯下身看着水中的倒影,几缕长发滑过肩头,垂落在水面上,莹白如玉的指尖轻点水面,泛起淡淡的涟漪,影像晃动了几下,终是破碎。
                          水中幻影,纵是美好,终究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
                          “陛下,小心着凉。”张良用力一拉,嬴政便倒入了他怀里。嬴政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探身吻上了他的唇。
                          嬴政的嘴唇柔软而冰冷,带着淡淡的酒香,一如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那般。嬴政的手指捏得他皮肤生疼,吻也是毫不留情地掠夺式的。张良突然有些恼怒,决定改变这样受制的局面。他伸手抓住嬴政捏住他下巴的手指,本以为要费些力气的,可是那手指却安静地,甚至是柔软而驯服地落到了他的手中。
                          一吻结束,嬴政把头埋在张良颈边,低声说:“别在这里……”
                          “遵命,我的陛下!”张良抱起嬴政,慢慢走进他的寝殿。层层帘幕低垂下来,遮掩住一屋春色。
                          张良低头吻住嬴政嘴唇,嬴政合作地抱住他腰身。他抱得那么用力,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对方身体滚烫的温度。耳边是细细密密的喘息,让人更加情动。张良的手探进他衣衫内,抚弄着他的敏感部位,嬴政忍不住弓起身子,轻轻地呻吟出声。
                          张良语气温柔,表情诚挚,说:“把腿张开。”
                          嬴政僵躺着不动,只恨恨瞪着他。
                          手指突然进入身体的刺痛感让嬴政忍不住皱眉,指甲泄愤般在张良手臂抓出几道红痕。
                          张良皱眉,慢吞吞道:“陛下,你可温柔些,小生受不住。”
                          嬴政几乎想要破口大骂,他开始搞不懂自己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找这么个人来折磨自己?张良表情无辜地一塌糊涂,手指却突然用力,猛地抽出。剧烈摩擦的痛感几乎让嬴政尖叫出声,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下一刻,比手指粗大许多的物事硬挤了进来。一声痛呼被硬生生阻在喉咙,嬴政抬手便要打过去,张良抓住他手腕,只用一只手压在他头顶,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开始缓缓地律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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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21楼2013-03-03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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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急促地喘息着,白玉般的面颊上渐渐泛起一层细密汗珠,沾湿了额角的乌发,眼波如水般缓缓荡开,极尽柔媚。张良忍不住想要多看一会儿,嬴政却猛地闭上了眼睛。
                            张良心下气恼,用力撞击了几下,嬴政咬牙承受着一次重过一次的撞击,身体在极致的快乐与摩擦的痛感中忍不住颤抖,呻吟不由自主地从齿缝中溢出:“你……慢些……啊……”
                            “陛下……”张良放缓了速度,低头啃啮上他耳垂,终究忍不住说了出来:“陛下,回去吧,回咸阳去,那里才是你该在的地方……”
                            嬴政依然闭着眼睛,轻声道:“生死有命,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呢?”
                            张良咬牙:“陛下真是懂得怎样伤人的心……”
                            嬴政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青年眼中毫不掩饰的痛苦神色,动作温柔地抚上他的脸:“身与心,世上很多人求其一而不得,你都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的确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张良突然焦躁起来:“只是……”
                            只是,终究是不甘心的。
                            嬴政手指缓缓下滑,摩挲着青年肩上淡淡的齿痕——那曾是他留在他的身上的印记。他忽然探头,一口咬了上去,血腥味顿时在口中弥漫开来。
                            张良用力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再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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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侧卧在床上,看青年背对着他一件件地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就在青年的手触到门扉的时候,嬴政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疲倦。
                            “子房,朕管不了身后之事。”
                            这是嬴政第一次唤他的字——张良想着,他总是喜欢挑着眉毛,假惺惺地唤他“先生”。
                            “我明白。”
                            丢下这一句话,青年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嬴政慢慢躺回床上,看着深色的帐子顶。自言自语道:
                            “你明白就好。”
                            然后轻声笑了起来。
                            张良慢慢穿过那条有些阴暗的长廊,长廊尽头,一个身影孤独地站在那里。
                            赵高看着他,目光怨毒。
                            “你毁了他!”他以一种尖刻的嗓音说:“是你把他拉下神坛,你毁了他!”
                            张良绕过他走开,身后传来赵高疯狂的大笑声。
                            厚重的殿门关闭,依然有隐约的笑声传来,然后慢慢变为悲凉。
                            执念太深,终成心魔。
                            *******************************************************
                            颜路靠在一棵树上,盯着没有一颗星子的天空发呆。
                            他自认并不是一个蠢人,可是对于这两人之间的事,他却怎样都无法看透。
                            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走近。颜路扭头看过去,轻声唤道:“子房……”
                            张良点点头:“我们走吧。”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二师兄要看看他吗?”
                            颜路看了闭合的殿门一眼,慢慢摇了摇头。
                            “不见也好。”张良轻浅地叹了口气,接过马缰翻身上马。
                            颜路沉默地跟上。
                            他有很多话想问,譬如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譬如子房你是不是很难过?
                            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IP属地:河北22楼2013-03-03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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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张良和颜路一起回到了桑海。
                              可是不论颜路怎样劝他,他都不肯再回小圣贤庄,而是在离小圣贤庄不远的山上建了一座小屋,在那里住了下来。他养了很多花,甚至还在后院开辟了一个菜园,种了几畦菜。每日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日子惬意而悠闲,似乎完全不担心那张就贴在布告栏里的通缉令。
                              颜路隔三差五会去看他,可是伏念从不肯来。张良在这里,他是知道的,因为颜路曾经不止一次看到他注视着那个方向,眼中神色复杂。可是他不说,颜路便也装作不知道。
                              那一天,颜路正提着水壶在浇花,张良坐在紫藤花架下,自己和自己下棋。一个儒家的三代弟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二师公,始皇帝……始皇帝薨了……”
                              颜路手中的水壶落到地上,水溅湿了他的长袍下摆。他扭头去看张良。
                              张良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枚棋子。青年的手很稳,连一丝颤抖也无。
                              死局。
                              第二日颜路再去时,张良早已经离开了。
                              所有的东西都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主人却不见了。
                              颜路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些菜成熟的那一天。
                              这一年,战火烧遍了秦朝的土地。
                              小圣贤庄终究没能幸免于难,同样毁于纷飞的战火。很多弟子慢慢离开,这座儒家圣地,终于辉煌不再。
                              伏念去世后,颜路搬到了张良曾经住过的小屋,每日的工作便是和几个弟子修缮那些因为战乱而散佚的典籍。闲暇之时,他也会养花,但却不种菜。他在房子周围种满了树。
                              那些菜只要一季便可成熟,可是树木要成才,却是需要很多年的。


                              IP属地:河北23楼2013-03-03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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