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 踏在湿润的土地上,有些深陷了进去,留下虽不深,却也并不浅的足迹。
四周葱郁,深褐色的土地上长着品种不一的草本植物,沾染着空气中微潮湿的氧。与茂密的树林一同静谧的呼吸,一木一叶间都是如墨般的深绿,经脉的纹路清晰的在湿润的空气中显露。日光透过叶与叶间的空隙,斑驳的照射进这一片浓密相挨的森林间,光束零散的打在土地上、少年那耀眼的金发中,以及沾着尘土的披风上。跟在后面的裘达尔停下了脚步。
看着阿里巴巴笨拙的攀越过并不高的土丘。一旁安静生长的不知名的药草没有被那小心翼翼的人踩到。只是无声的在那栖息与生长,即使泥土偶尔松滑下来打在它的根茎上植物本身也没有多大的波动——恐怕根已经深深地生长在里面了。
裘达尔略有些无趣的想。
听闻到身后那双恶意肆踏在草木中而发出窸窣声响的脚步声的停止,阿里巴巴在成功攀上土丘后顺手抚靠在身旁的一个树边疑惑的转回头。然后看见那总是张扬任性的家伙正在那稀矮的土丘下双手抱臂置于胸前,一脸不满的盯着自己。
坑洼不平的树皮同这里的空气、泥土一样,散发着雨后潮湿的气息,从而与一般的树皮相比之中略带了些柔软。不刺人。
阿里巴巴很喜欢这里树木枝乱交错的情况。或者说喜欢这片森林的构造,包括它的常年湿润。
“决定好终于要穿鞋了吗?”
阿里巴巴忘记自己在进入这片森林后是第几次这样问,啰嗦的连本人都觉得不去做个保姆或者老管家实在是太可惜了。因为对象是裘达尔。
而裘达尔轻哼了一声依旧不给予理会,然后开始相当轻松的两三步便跳上了土丘。
林间的地面上是少许斑驳交错的光点,而如今似乎也随着乌云的增加而渐渐不见其的踪影。
阿里巴巴看着裘达尔因光着走从而沾上了不少泥土的脚,以及对方那一直不满却只是沉默的行为,阿里巴巴开始有些疑惑和不解。
「你可以先坐飞毯下去在里面等我。」
这句话打从一开始阿里巴巴就说了不下三遍。
因为阿里巴巴并不愿意错过这片森林。
有时候连自己也都很不解,自己如此迷恋这片如被虚幻出来般的森林的理由。
——不。或许也不是不解吧。
或许自己、也还是知道理由的。
阿里巴巴想起,自己初次见到这纵中交错的森林时的事。在这块湿润的土地上生长着各式不知名的植物与药草,以及似乎因为潮湿而常年散着莫名的香的泥土,而夹杂于之中虫子那微小的叫声……那个瞬间阿里巴巴认为自己走进的,或许其实是平行世界的某处吧。
与枯干的沙漠不同。夜间萤火的乱窜似地面上的星。
虽然知道裘达尔的脚只要还没踏出这片森林就一定还会继续沾上这微微湿润而有些松软的泥土,但阿里巴巴还是在悉心的用白布轻轻为对方擦拭着脚底,完毕后站起身松了口气。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后,两人又再继续向前走着。
裘达尔的双手托着后脑勺一脸不削的继续沉默的跟在后面,最后嘴角却依旧忍不住勾了起来。
暗红的睦子安静的注视着这片森林。裘达尔并不相信这通往黑暗峡谷间会在这短短的几年间会自动长出一片森林。
即使这片森林的质感如何真实。
「我们要先去的地方是、」
「黑暗大陆前的峡谷底部。」
裘达尔没有问理由。
突然想,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要制造出这样一个场景并完美的隐藏它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裘达尔并不明白那个吟游者制造或召唤这个的原由、以及唯告诉阿里巴巴和那个法那利斯的女人的原因。
虽然后者也有可能是眼前这个人告诉的原因也说不定。
裘达尔的视线依旧未在那略消瘦的背影上移开,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倒映在裘达尔那暗红色的睦子里。
「算了。」
「随这家伙高兴。」
『… …
I humbly took my shelter under the wayside shade where every strange traveller may stand.
我谦卑地在任何生客都可站立的路边棚下,找个荫蔽。
Not a rose did I pluck.
我没有采走一朵玫瑰。
Yes, my feet were tried, and the shower of rain came down.
是的,我的脚疲乏了,骤雨又落了下来。
The winds cried out among the swaying bamboo branches.
风在摇曳的竹林中呼叫。
The clouds ran across the sky as though in the flight from defeat.
云阵像败退似地跑过天空。
My feet were tried.
我的脚疲乏了。
… …
The day is ended,and the rain has ceased for a moment.
白日过尽,雨势暂停。
I leave the shadow of the tree at the end of your garden and this seat on the grass.
我离开你园畔的树荫和草地上的座位。
It has darkened;shut your door;I go my way.
日光已暗;关上你的门户吧;我走我的路。
The day is ended.
白日过尽了。』
——选自《园丁集》第五十三章
微启着唇,咬着清晰的字语轻唱着;手指轻划着琴弦。
银霜色的发被随意搁置于胸前。
不少的发丝翘出了麻花绑法的范围,零散的。
「懒惰—尤纳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