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暑假过去一半了。树林中满是嘶哑的蝉鸣,阳光下,大地炽烈如金色的沙漠;树荫下却是一片宁静的阴凉,没由来的令人心安。
夏目躺在神社的窄廊上,紧闭双眼,耳畔是风挑动树叶的沙沙软语。
“呐,猫咪老师,”夏目翻了身,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拿着一本深绿色记事簿,“友人帐越来越薄了,最近来要回名字的妖怪也少了很多。”
“还不都是怪你,非要把名字还回去,等我拿到手里都没剩几只了。如果友人帐没有了就把你吃了!”三**咪滚到了地上,雪白的肚子朝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哼哼了几声就发出轻轻的呼噜。
这样的对话不知进行过多少次。
“纳兹梅SAMA !”草丛中钻出一只老鼠模样却长着角的妖怪,“请把名字还给我。”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会冒出来。
归还名字,不出意外的,又看见了外祖母玲子:一副嚣张少女模样,令多少妖怪闻风丧胆,对,闻风丧胆!那个其实很温柔的女子,却一直苦恼着。她看得到妖怪,但别人看不到,渴望被人类接受,却只能与妖怪作伴。
这种时候夏目都会微笑着,盯着那些斑驳的画面,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幸福分享给玲子。没有人比他更理解玲子——无法被人承认,受到恶意的曲解、谩骂,只是因为看见了别人看不见或者没法认同的东西而已。所以就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无法融入别人,也无法喜欢妖怪。
因为友人帐结识了很多朋友,现在的自己一点也不孤单。何况还有猫咪老师一直陪在身边。所以夏目一直努力着,希望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别人。
“回家了老师。”夏目站了起来,抚过友人帐上新撕掉一张纸的痕迹,明白这又是一段记忆了。
“不要,再睡会纳兹梅。”猫咪老师扭动着身子,短短的四肢不停挥动。
夏目笑着把贪睡的猫咪拎到肩头:“快走吧,待会七过屋的馒头都卖光了。”然后那团圆圆的东西老实了,末了还加一句“还要羊羹,这是扰人睡眠的代价”。
从点心铺子出来,在某根电线杆下趴着晕晕乎乎的河童,给它浇过水后绕道回家,一路上和许多附近的妖怪打过招呼。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碰见了闲逛回家的同学,夏目也会友好地聊上几句。
头顶是开始泛红的天空,背后是夕阳拉长的影子,四周有归巢的鸟鸣。没有喧嚣也没有危险,这是夏目最喜欢的生活。看起来单调,却如同声声蝉鸣,不懂的人只会觉得枯燥,听懂了蝉音的人才能理解它的乐趣。
这是最热闹的夏天,名为夏目贵志的少年在尝试着,让遇见的人或妖怪都得到幸福。即使这听起来很疯狂。
后记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一本叫《龙族》的小说,里面提到天生的孤独感。孤独感这个说法我认为是从心理而言,所以一般不会天生的,即使是也不会是决定性因素。
夏目和玲子的孤独与他们天生能看见妖怪不无关系,但玲子一直是无法被人类接受的,夏目很幸运地——正如那只树上的妖怪说的——遇到了温柔的人了。所以夏目也很温柔地对待身边的一切。
我们看着他或坚定或柔和的眼神,其实也是希望从他的经历中得到救赎吧。友人帐,也就是一个改变的契机,让我们不是那么厌恶周围的一切、能够理所当然得接受他人。
希望明年夏天之前,夏目君依然能带着猫咪给我们一段新的故事。
以上,撕不完的友人帐。
2012.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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