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你留给我的,只是一间空房。
【一】
“昨天我去了那宅子。”时厚背对着恩彩,话语里没有丝毫感情色彩,“树莺都已飞离了梅花树,你还放不下他吗?”
“……树莺还会回到梅花树旁边的。”恩彩从时厚背后走到他面前,“哥哥。”
“那么是要多久呢?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呢?”从嘴角发出一声冷笑,时厚抬起眼不去看恩彩。
“啊,不知道呢,树莺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恩彩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暖暖,“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梅花只在其他花凋谢的时候开吗?”
“……”
“因为要是有一天连对冬天的傲骨也没有了的话,那么离开的树莺她,只不过是一间空房。”
而你留给我的,却只有一间空房。
一枝梅。
在汉阳的街头徐徐往宅邸走的时候,十五的花灯已经亮了半边天,恩彩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没入一波粼粼的水中。那水深不见底,若是没有船是没人敢从上面游的,对岸是城外的精致,杂乱却也素净,在某几个月还有蝴蝶翩翩。
“小姐,时菀少爷传话来说希望您去他那住。”陕陕小心翼翼得看着面无表情的恩彩,自从小姐回汉阳之后,总是时不时流露出这样的神色,若是以前,这样是绝对不会的。
“好。”
“那我让我家那口子帮小姐去时厚大人府上把行李取来。”
“好。——等一下”
“怎么了?小姐。”陕陕与恩彩一起站住步子,一脸迷茫向着恩彩的视线往前看。
“陕陕,帮我去买盏花灯吧。”
“啊?哦!好嘞。”
多了一盏花灯就弗如多了一份希望,在这座热闹的城池里,十五是多少恋人重逢的日子,而她的恋人呢?
“陕陕,我想一个人走一走,你先回去吧。”
“哎呀这可不行,小姐您那么久没回汉阳了,我怕小姐您……”
“怎么,觉得我会迷路吗?”恩彩打断她的话,脸上绽开温暖的笑容,转过身来看着焦急的摆着手的陕陕,“不过几步路罢了,陕陕你的孩儿还需要你照顾,这样跟着我孩儿怎么办呢?”
“小姐~”
“事实上,我还要去访几位故人,”恩彩的笑颜依旧,“有他们护我,你大可以放宽心了呢。”
陕陕依旧是一脸担心,不过听着恩彩的话眉头稍微松了松。
“那小姐若是有事就找蓖麻派的护你,报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好。”
沿着小路走,便是大植家的酒馆,夜深了,大植与大婶正忙着打烊,院子里也没了平日的喧闹,只有醉酒的大叔在咕哝这些什么。
“凤顺啊……凤顺啊……”大叔嘴里念念不休着凤顺的名字,从桌子上滚到地上。
“哎一古!大植啊,快把这个老头子弄到里面去,真是的,工作不做还专门给我添乱,哎一古哎一古,我真是造孽才遇到他啊。”大婶直起腰,忙招着大植帮忙把大叔扶起来。
“大叔,大叔!”大植摇着大叔的肩膀,“哎呀,凤顺都离开那么久了怎么还念着她,诶!大叔!大叔!”
恩彩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迈步往前走,
“大婶。”
“啊呀呀!恩彩小姐!”大婶转过头,不禁大声惊呼。“哎呀,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恩彩小姐?!”大植惊慌得看着她,“你?你真的是恩彩小姐?”
“怎么,难不成还是假扮的?”恩彩眉眼间都是笑意,打趣得说。
“哎呀,勇,勇儿知道吗?小姐……啊呀……大婶啊,小姐,我,我去找勇儿,你们……你们慢聊!”大植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惊慌得站起身随口说了几句便跑出去了。
“大植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恩彩暗暗笑道,“大婶,这两年来,你们可好?”
“好好,大家都挺好的。”大婶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虽说她笑得还是一如两年前一样温暖,却掩不了眼底的黯淡,想必是没见到想见的人,“小姐可好?”
“老样子,”恩彩淡淡得一笑,“两年了,总是会想到在汉阳的事情,我总是想,要是两年前我没有离开,也许……便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大婶不禁内心大惊,看来恩彩还是没有忘了一枝梅,并且与大多数人一样,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小姐,请不要这样。”她说不出什么,便只能心虚得安慰着恩彩。
“勇儿啊!勇儿啊!”大植撑着船到岛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若是平日他绝对不肯再深更半夜撑着船去找那个无恶不作的臭小子,“在哪里啊?臭小子你在哪里啊?!”
一条蛇忽然倒挂在大植面前,扭曲着身子,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
“啊!!!!!!”大植吓得双眼睁大,两腿瘫软,栽倒在地上惊恐的尖叫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头顶传来一阵笑声,随机蛇就被人用力抽走,打了个结扔的远远的,一个人影从书上跳了下来,身子却依旧因为笑而前仰后俯。
“呀!臭小子!竟敢吓我!我那么迟了来找你你不请我好生歇息就算了!你竟然还吓我!”大植恼羞成怒得站起来,指着勇儿大声叫囔着。
“呀呀呀,我可没说不好生招待你,既然你这么想了——”勇儿不知从哪变出一盘糕点,“那就算了,我自己吃。”
“你你你……”大植鼻子都要被眼前悠闲得坐在地上的人气歪了,他无奈得摇了摇头,走到勇儿身边坐下。
“找我什么事?”勇儿把糕点放到大植手中,躺倒沙滩上,扔海风吹动他的头发。
“那位小姐……回来了。”
“什么?!”勇儿立马坐起身来,“恩彩?!”
“除了她还有谁啊!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大半夜来找你这个臭小子啊!她刚刚就在我家里。”
风吹在脸上有一种海水的咸味,与两年前那些泪水的味道一模一样,却多了一份思念的涩味。
夜太深了,勇儿的表情谁也看不清。
这一间空房,该由谁来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