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晰的对话,却模糊的画面,萦绕在脑海,从心底翻出闷痛淡淡的浮在胸口,经久不散,然、始终记不起,望着君菊早已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半晌,惊觉这并不是回铃鹿御前家的方向,远远望见纤细秀丽的身影,他并未急着上前,慢慢的跟在身后,途中停留两次
第一次在酒肆买了几瓶清酒
第二次在花苑选了几只雏菊
直到夕阳完全沉下,君菊沿着羊肠小道往山上走去,从山脚下开始就了无人烟,有的只是高耸的树林,杂乱的碎岩,充斥在耳中的是不知的虫鸣,偶尔几只鸟在头上掠过
明月高悬,没有那些山下那些亮如白昼的灯火,漫天的星光好似触手可及,尤为清晰可见那条璀璨的银色光带,这里的景色的确是难得宜人
“当啷”瓷器轻碰着硬实的山土声由近及远,凭借月下的光亮,他能看见君菊纤瘦的背影,慢慢的跪坐
他站在她身后最为粗壮的树后,将呼吸放得极轻,依稀可辨叶间细微的摩擦
偶尔间闻得几口清酒滑进口中,余下的就是只静默,他苦笑,女儿大婚之日,他竟跑到这深山僻林之地,也罢,问过了答案他就回去,缓步上前,并未故意隐藏,面前的女子竟迟迟未注意,他亦未出声,直到在她身后几米处,他终于看清了那女子前方所令她失神之物
瞬间那曾在心底怀有着希望破裂的连碎片都再无痕迹
他见过战争,经历过沙场,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之地,以种种刀枪剑戟为墓为碑,乃至惨烈入地狱的景色,他都能将其平平静静的讲述,而如今,这清风月下,眼前的那朴素洁净的墓碑竟灼的他眼睛生疼生疼,好似那上面每一划都刻在眼睛上,烙在心底
“何时之事”那是磨盘磨出的嘶哑
女子漠然,冷冷的望着那转身离去的他,她想说晚了,不是晚了二十年,而是晚了她一生,抚着怀中雏菊娇嫩的花瓣,美艳的容颜是极致的悲戚,原本嫣红的绯唇如双颊般苍白
“君菊失约了”
世间万物皆有其命理,不可违背
“君菊,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万物各有其命理,那么我的命理是为了家族而生吗?”
艳丽的女子静静的看着少女的背影,那勉强撑得起十二单衣纤弱双肩担负的是整个铃鹿御前家,走的每一步,要瞻前顾后的斟酌,说的每一句,要百转千回的思量
“君菊不知”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回答,若是、眼前的少女那眉宇间哀愁从未消去,若不是、又为何出生在铃鹿御前家继承这鬼族纯血,所以,她许诺用生命去守护拥有着沉痛命运的少女,却不曾想,她会见证她的逝去
“千姬大人···”美艳的面容满是哀求,盛满水雾的眸子悲戚的仰望着眼前的少女
“君菊,原来这才是我的命理”少女绽放最美的笑颜,精致到时间都不敢轻易流动,生怕惊扰了她
凄美的眸中水雾凝聚,随着少女关上门扉的颤音从眼角震落
如果,真有所谓的命理,那么这命理又是按什么而定,又是谁定下的
当年,风间家家主中重伤休养,鬼族退出人类的纷争,伤愈后联盟铃鹿御前家,并掌控鬼族势力,尤为人敬佩的并不是他凌厉果决的手段、深不可测的实力,而是这样一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子只娶一妻风间千鹤的深情
这几乎是这二十年来在鬼族中被人口口相述的乱世佳话,可是每当君菊听到这个故事,心口处就搅的生疼,只是这种多故事传来传去,添油加醋却没人说起风间千景的伤如何痊愈,又为何能寻得雪村千鹤为妻
违背禁忌,忤逆命理,起死回生,延命续缘
“君菊,无论如何都不得让风间千景知道我的死,尤其是我的死因”
“君菊,他那样的男子,若是知道我,一生都不会安心”
“君菊,感情不是交易,并不是付出就有回报”
“君菊,将我葬在能望见风间宅的山间”
“君菊,唯一一次,我庆幸是铃鹿御前千姬”
“君菊···萱草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