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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岸.船/【日暮之光】黑执事塞夏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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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空。
表示很抱歉啊我那天没在家。
结果这时候才上来。
以及这里大致讲的是一个失去找回,再失去再找回的故事。
塞夏同人,其余CP基本无,后期1638强大化,雷着请绕行。


IP属地:四川1楼2012-03-02 20:21回复

    Chapter 4 moonlight 迷醉(下)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is the love between the fish and bird,One is flying at the sky,the other is looking upon into the sea.
    ——题记
    夏尔去公司的时候有些迟了。
    墨尔本今天下雨,亚诺斯六点的时候打电话来问夏尔要不要自己过来接他。那时候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阴雨天让空气变得湿热,朦胧中什么也模糊不堪。
    夏尔只喃喃说了一句好。于是接着睡过去。
    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就像这绵长的雨季,纷纷扬扬的雨丝落在发梢顺着水落下,啪嗒一声滴在地面,然后这声音就一遍一遍地回响,心底空旷而寂寥。
    亚诺斯坐在车里似乎已经睡着了,夏尔走过去敲车门,那家伙便缓缓将车窗放下。
    “上车啊。”确实睡着了,亚诺斯揉揉眼,只说了一句。
    夏尔默不作声,坐进车里,他看了眼腕表,八点半,整整两个小时。
    “喂,夏尔你很慢耶,我等了有两个小时吧亲爱的。”
    “……”
    “真是的干嘛不说话,还没睡醒?”
    “……”
    “其实夏尔,我发现你根本就有少爷病你知道么?”
    “……”
    “夏尔?”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亚诺斯看一眼一直看着窗外的那人。
    “亚诺斯·托兰西……”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叫出他的全名,夏尔没转头,视线一直在窗外飘荡,他想找个焦点,可是被大雨覆盖的地方根本一片苍白。
    又没了下文,亚诺斯下意识感觉今天的夏尔有些奇怪。
    “怎么了?“他追问。
    “不,没什么。”确实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说什么,又突然说不出口罢了。
    将夏尔送走后亚诺斯径直开车去了唱片公司,谁也不会想到目前正大红大紫的词曲人潜安正是凡多姆海威的人。
    夏尔看见红夫人的时候不免一阵头疼。那女人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一脸严肃,大红的衣裳格外引人注目。夏尔走过去勉强地打了一声招呼。
    红夫人看着侄子久久不语,最终轻叹一口气,随夏尔一起进了办公室。她将一封精致的邀请函放在夏尔面前。
    “卡叙斯·阿瑟林顿。”简短几个字,说完之后退出去。
    夏尔双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卡叙斯·阿瑟林顿,TD财团的执行官他是知道,并且也知道有个叫做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的管家,同时记得亚诺斯当时犹如呓语般的告诫。邀请函的内容极简单,似乎只是希望素来和TD有合作关系的凡多姆海威公司总裁到阿瑟林顿宅邸小聚。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拍打在落地窗上的声音出奇地响,什么都寂静下来,只有雨滴还无休止地落下,汇成一曲明媚地咏叹调。
    看来,暴风雨已经开始了呢。
    夏尔·凡多姆海威曾经说,对于挑战,他从来都只会迎战。这句话成了座右铭,可是后来才发现错得离谱。
    亚诺斯在故事的结局把这句话写在了夏尔日记本的扉页上,他写得很仔细,一笔一划,尽力模仿,最后写上“夏尔·凡多姆海威”的名字,然后再怔怔地绽出一个微笑。
    好吧,这是后话了。
    TD财团的“小聚”在发放邀请函后的第三天举行。而那阴雨也连下了三天,这时候夏尔开始怀念伦敦,同样的多雨天气,可是总是那里要温和些吧。
    站在门口迎接来宾的果然是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
    夏尔没有看他,径直绕过,可塞巴斯蒂安却看见了,他微笑如常地走来,模样是绅士有礼的:“凡多姆海威先生您好,感谢您能到来。”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夏尔眯起眼打量这个一袭黑衣的人,和在舞会上不同,现在的塞巴斯蒂安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除去了那时的危险气息。夏尔想,人的记忆力是很奇怪的,自己可以记不住很多东西,却可以对这个人的名字脱口而出。
    “是的,我很荣幸凡多姆海威先生还记得我。”于是,塞巴斯蒂安将夏尔引到大厅里转身退出房间。
    卡叙斯·阿瑟林顿站在窗前,背对夏尔,他穿着随意的白色衬衫,袖口向上卷到四十五度,是个寂寞的姿势。背影被微弱的灯光拉长,墨色的发丝微微凌乱,看上去颓废而伤感。
    “夏尔……”他转身面对他,苍绿的眸子如同来自地狱的深潭一望无际,嘴角的笑意加深,妖娆如罂粟。
    “夏尔·凡多姆海威是么?”
    夏尔现在才注意到奇怪之处,所谓的“小聚”其实只邀请了他一个人。果然诡异呢。
    轰隆隆——
    雷声划过天际,闪电一瞬间照亮世界,卡叙斯的脸隐没在黑色里,邪魅的靛蓝色气息开始缠绕周身。这危险的氛围仿若人鱼塞壬的浅唱低吟,致命却让人甘愿沦陷。
    “你竟然叫做夏尔·凡多姆海威……真是讽刺呢。”
    夏尔一直没说话。他觉得这样的感觉是很熟悉的,仿佛经年前发生过一般,只是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不愿拾起,亦或说无法拾起。
    有人说过什么?有人做过什么?
    “塞巴斯蒂安我命令你!”
    “这是命令!你不能违背。”
    “作为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
    “Yes,my lord。”
    “Yes,my lord。”
    “Yes,my lord。”
    回荡回荡,被猛烈的风吹散了之后的一切都开始沿着那个方向离去,只有那张脸,那个笑,那个人,那个动作被时光定格,定格后失去焦点。
    又一记惊雷响起。夏尔忽然转身跑出房间,是有那么一个吸引力将他带离,仿佛一个无尽的旋窝将一切横扫最后重归平静……
    夏尔只是想,既然是挑战就应该迎战的吧。
    


    IP属地:四川5楼2012-03-02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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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说不信。亚诺斯就笑了,笑得很没风度。
      “不信命,却不能不服命呢。”
      夏尔戳之以鼻地皱眉,语气坚定决绝:“我只相信,凡多姆海威家的当家是我夏尔·凡多姆海威,仅此而已。”
      坚定,有力。亚诺斯听后终于严肃起来,然后说:“夏尔你真不可爱。”
      那日的风中传来鲜血腥甜而粘稠的味道。
      很多年以后我们才发现,被冲散的不是谁的谁,而是彼此之间那唯一一丝牵扯的羁绊。
      最终,茫茫人海,只当陌路。
      Chapter 6 fixed star 繁世(下)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题记
      清晨的风中似乎有凛冽的气息,夏尔轻啜一口红茶,语气不疾不徐:“看来这次不得不回去了呢。”眼神看向飘渺的远方,阳光被树影切割得纷扬,泄露一地华美的光芒。
      亚诺斯站在他身边笑,意味不明。
      机场里人潮熙熙攘攘,他跟在夏尔身后,那人的背影是决绝而不容反抗的,光亮的皮鞋蹬蹬地响,在喧嚣中反而格外清晰。
      或许,这一次回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呢。
      到底是亚诺斯这样说,还是夏尔这样想。
      未可知。
      伦敦近日出现儿童连环绑架案,而恰巧牵连到红夫人和凡多姆海威公司,夏尔于是早在亚诺斯开口前就已订好机票,看样子是准备亲自出马了。
      感觉到飞机在逐渐上升,夏尔微阖上双眸,也许这就是生活吧,游走在各个城市之间,却从来没有家的感觉。
      家?真是个可笑的东西。于是不屑地笑意冷冷地挂在唇边,亚诺斯看见之后也不是说话,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
      还真是和从前一样呢,夏尔·凡多姆海威……伯爵?不,是先生。
      到伦敦之后才感觉恍若隔世,伊丽莎白已经离开那么久,夏尔发现从那天开始还真是从未清闲过,眼下又出了绑架案。已经凌晨三点,伦敦的天气比墨尔本冷很多,他套上外套,和亚诺斯告别后坐车回城郊的套房休息。
      在门口的邮箱里发现一封两个月前的信。夏尔从不曾想过有谁会给自己写信,也就疏忽了这如同摆设般的邮箱,到不想竟在两个月之后发现一封来自两个月前的信。
      没有署名,只有“夏尔·凡多姆海威亲启”几个字。
      那信笺是浅灰色的,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夏尔认出那是伊丽莎白的笔迹,娟秀而活泼的字,仿佛在隔世之后再次重逢,见字如见人,他恍惚中想起那个人。
      她说,“夏尔,抱歉,我想自己应该快要离开了,抱歉不能等到你回来,抱歉不能再默默看你,抱歉不能陪在你身边……
      总之,很抱歉。
      我曾经一直在想,究竟,爱着的是哪一个你,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你,还是现在决绝冷漠的你。找不到结果呢,我发现只要是那个叫做夏尔·凡多姆海威的人我就会喜欢,就算……就算没有那个人的灵魂也罢。就算只是长相相似也罢。
      夏尔,或许有些事你这一生都不会知道了,或许有些人你这一世都不会见到了。可是,你知道么?你不是傀儡,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傀儡,你就是你,尽管不是我最心爱的那个人,但是我想自己是爱着你的吧。
      多矛盾。抱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永别了,我希望你一切安好,并且找到真正的自己。
      伊丽莎白·米多福特
      绝笔”
      夜风格外凛冽地吹过,卷起落叶后又带着谁的缱绻无情地离开,墨绿色的发丝被吹乱却无人问津,他站在夜空之下似乎快变成一个永恒的句点,变成静止的雕塑。
      是伊丽莎白的笔迹没错,是她的口吻没错,可是诡异的是,夏尔一句也听不懂。他可以想象这是她病重时所写,但却完全不懂她想说什么。
      告别?恐怕不止。
      这欲言又止的句子与辞藻,很明显是在暗示,却也很明显不便透露。总之,有事相瞒。
      


      IP属地:四川7楼2012-03-02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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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凡多姆海威的第一条准则是,永远都会迎战,第二条准则是,坚决找到真相。可只一次例外,他必须先解决绑架案的事。
        于是将那封信折好放在书桌下的抽屉里。
        这季节的伦敦开始下着连绵的细雨,夏尔和亚诺斯到达那个殡仪馆时已经正午。
        那殡仪馆在街道的角落里,破败的小木屋,招牌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木门已经腐朽却不见人搭理。夏尔忽然觉得眼熟,似乎曾经来过这里,似乎曾经见到过这个地方。
        而这个看上去已经有几百个年头的小屋一瞬间招来亚诺斯的厌恶,他捂着口鼻,防止自己再次被那腐臭与奇怪的血腥味逼到干呕,看夏尔的眼神是莫名其妙的:“别告诉我就是这里。”
        “没错。”夏尔抬头看见那招牌上被灰尘覆盖几乎快看不见的几个字:“Under taker”率先推开老旧的木门,那门立刻发出吱呀的呻吟,更引得亚诺斯频频摇头。
        “有人么?”夏尔看着乱七八糟的室内满脸黑线,他甚至开始怀疑卡叙斯·阿瑟林顿是故意戏弄自己的。
        横七竖八的各式棺材挡住去路,没有亮灯的室内只有一缕幽紫骇人的光芒若隐若现,不像殡仪馆,更像鬼屋。
        “哦呵呵呵呵,好久不见呢,先生。”终于有声音传出,然后夏尔看见立在墙边的一个棺材徐徐打开,从中走出一个一身黑袍,银白发丝遮住双眸的人,他嘴边的笑意极其夸张,黑袍的长袖拖在地上,高帽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就是葬仪屋?”夏尔开口询问,对这神秘的人没什么好感。
        那人又发出诡异的笑:“先生真会开玩笑,难道您已经不认识小生了么?”
        “我应该认识你么?”冷冷反问,面无表情。
        “是吗?”这句话意味不明,夏尔只感觉那人微微上扬的尾音透着几分戏谑和嘲讽,然后他又转而开口,“您好,小生就是葬仪屋,欢迎您的光临。哦呵呵呵,难道说您终于愿意躺在小生为您特制的棺材里了么?”
        夏尔在心里翻白眼,心想果然遇见一个神经质的人:“不,葬仪屋,我是为一起儿童绑架案而来的,希望你能配合。”
        “哦?可是先生您知道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提供情报小生可是要收费的哦。”葬仪屋依旧掩嘴笑得不知所谓。
        亚诺斯终于还是受不了这里阴暗又潮湿的空气:“那你想要什么?”
        “就请给小生最顶级的笑话吧。”
        “笑话?”真是从未听说过的要求,夏尔微微撇眉,笑话这东西应该是夏尔·凡多姆海威最不擅长的吧。
        于是将希望给予亚诺斯:“你会讲笑话么?”
        “那种东西谁会。”亚诺斯也无奈摆手。
        光线若有似无,葬仪屋的侧脸隐在黑暗里,唇边的弧度缓缓加深,凝在一个意味深长的位置,他像一个观戏者一般好整以暇,也不催促沉思的夏尔,只静默在一旁仿若空气。
        那位执事先生,小生想,到这种时候你应该出现了吧。


        IP属地:四川8楼2012-03-02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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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 memories 暗涌(上)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题记
          也许一直这样下去也不会有所谓的尽头。只是这紫色的光芒太过忧愁,少年脸上表情僵硬依旧。剩下那一直笑着的葬仪屋,画面多多少少是有些诡秘。
          有人敲门,于是葬仪屋笑容更甚。
          “哦?执事先生?”他想,这种时候这个人果然还是会出现的呢,果然……就算是一百年一千年也不可能就这样不闻不问吧。
          站在门口的男子笑了,赤红的眸子里溢满神秘的光芒,话语波澜不惊:“葬仪屋你今天似乎出奇的话多呢。”
          “是么?小生也这样认为。”葬仪屋随即引他入室。
          迷离的紫色光芒下,夏尔看清那张脸,他霍地站起身,表情不是不惊讶的:“塞巴斯蒂安?”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人出现在伦敦。
          “哦?凡多姆海威先生也在呢。”他轻挑起眉,面色微露惊奇。
          葬仪屋的眸子隐在长长的刘海里,可是塞巴斯蒂安明显感觉到那人的嘲笑,低声轻语一句只有两人听见的话:“真是恶魔呢,连表演都如此出色。”
          也不去理会这略带讽刺的话语,塞巴斯蒂安对葬仪屋开口:“可以告诉我关于绑架案的事么?”
          “你也插手?”夏尔皱皱眉头,想不出卡叙斯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是的,作为阿瑟林顿家的执事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一脸笑容,却也是信心满满。
          夏尔站在殡仪馆门口时心底开始钝钝地痛,那样的触觉是极轻微的,却也是极深刻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深邃的烙印忽然被人全盘修改,于是身体开始反弹,开始抗拒,却也无可奈何,最终颓然认输
          夏尔猛然发现那个叫塞巴斯蒂安的人的那句话是无比熟悉的。
          到底是谁曾经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这样的话?他只感觉胸口憋着一股气久久不散,记忆是空白的,努力搜寻也只感到酸涩无力。
          亚诺斯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夏尔,我说过你可以不信命,可是却不能不服命吧。”没头没脑的,夏尔皱眉反问。
          拥有一头金色华丽短发的男子将视线转移到伦敦灰沉的天空中,那笑容是说不出的悲凉:“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可是那一天可能为时已晚吧。
          这句话没说出口,只是被风带走了。
          殡仪馆内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就连那破旧的门牌也在这时被狠狠震落。然后,开门的是塞巴斯蒂安,他温柔的让他们进去,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似乎愿意说了呢。”
          葬仪屋歪歪斜斜地躺倒在一具棺材旁,声音中还笑意浓浓:“小生……哦呵呵……小生要说什么?”
          “告诉我关于绑架案的事。”夏尔不再理会一直矗立在一旁的塞巴斯蒂安,眼神冰冷,蓝眸如永远不会掀起涟漪的深海一般平静。
          从葬仪屋的口中知道了很多。
          例如,被害人几乎都是十四岁左右的男孩,并且都有一头金色的短发,就像亚诺斯一样的金黄色。
          例如,被害人都是在失踪几小时后被人用什么工具直插胸口,失血过多而亡。
          例如,被害人几乎每一个都在临死前去过伦敦旧区。
          夏尔在听完后沉吟片刻,决定先从伦敦旧区下手,于是他和亚诺斯商量决定在第二天前往那里。
          而某位执事先生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最后在夏尔要离开时忽然叫住他:
          “凡多姆海威先生,请让我协助您。”依旧优雅的口吻,夏尔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那人反问一句。
          “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想您需要我的帮助。”一语道破,丝毫不留余地。这男人果真有极强的洞察力和犀利的判断力呢。
          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眼神毫无畏惧,甚至算是毫无起伏的说:“好,我同意了。”
          他想,塞巴斯蒂安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帮手,不,是棋子。
          


          IP属地:四川9楼2012-03-02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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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这一刻转身,赤色的眸子里氤氲着淡淡的水汽,像萨尔茨堡温柔的晨雾,他再次扯出那个标准的笑容,一时间辨别不出感情:“我要的不仅仅是灵魂而已,所以克劳德是没有机会的。”
            亚诺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仿佛是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话语。他忽然没来由地大笑出声,直到眼泪流下来也没有停止,那笑声有些刺耳却也是悲凉的。像个疯子般笑着哭着,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夏尔·凡多姆海威,真是幸运的人呢。”蓝眸忽然睁开,空洞的色彩里是深沉的绝望,“你走吧,我累了。”
            塞巴斯蒂安略略欠身:“失礼了。”然后离开。
            终究是没问那场大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就算自己问出口,亚诺斯也不会说出口。
            塞巴斯蒂安在医院门口驻足,眉头轻不可闻地微皱。
            果然,伦敦的雨说来就来,果然,这个城市的气息在时间里永远经久不衰却太过疲惫,太过腐朽,太过……难以忘怀。
            “塞巴斯……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他听见这个声音时身体一怔,然后僵硬地转身。
            那么熟悉,那么清晰,和一百年前一模一样的语气。就像穿过岁月的长河,穿过时间与空间的缝隙,那人的影子一直定格在那里。
            于是,微笑三秒,怔愣三秒,最后怅然若失三秒。
            夏尔就那样站在雨里,身体被淋得湿透,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那眸子里的蓝色忽然变成死一般的灰,看着塞巴斯蒂安的瞳孔找不到焦距,似乎是询问的语气:“是你么?塞巴斯蒂安?”
            心底仿佛被狠狠地刺痛,连着血带着肉,却得装作若无其事:“凡多姆海威先生?”
            他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终于可以确定,他……看不见了。
            “现在是夜晚么?”那人娇小地身子不住地颤抖,语气确实平静而坚强的。
            塞巴斯蒂安的眉头锁紧:“不是。”
            “所以……是我看不见了。”没有所谓的恐惧与无助,夏尔语气里的淡漠让人惊心,塞巴斯蒂安想,这才是那个一百年都不曾改变的夏尔·凡多姆海威。
            “是。”塞巴斯蒂安像当初很多次一样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那个人的肩膀上。
            “呵,真是可笑。”夏尔自顾自地说着,挣脱塞巴斯蒂安的怀抱,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走,跌掉。站起来。跌倒,再站起来。这样反复着,即使狼狈不堪也没有停止。
            执事始终站在他身后一米远的地方,没有伸手帮助,也没有转身离开。就像曾经一样,他是恶魔,从不会主动伸手,只是在他下达命令时才行动。赤红的眸子里一瞬间布满血腥,像地狱里盛开的彼岸花。
            克劳德·福斯塔斯,你果然等不及了么?
            可是别忘了,我要的不仅仅是灵魂而已,你,毫无胜算。
            亚诺斯站在窗前静静看着楼下的一切,没有表情的面部这是终于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笑容:“这种时候,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你还会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么?”
            


            IP属地:四川14楼2012-03-02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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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2 nightmares 骤雨(下)
              I can believe you.
              ——题记
              人这种生物啊,总是要到了失去以后才会明白。
              亚诺斯曾经听过一句话:“请珍惜所有曾经存在过的人吧。”当时只是一笑了之,现在才发现真不该忽视。
              绑架案的事出乎意料的顺利。夏尔因为失明无法继续调查,于是塞巴斯蒂安自愿出手协助亚诺斯,不到两天时间便抓到了那个变态杀手。
              亚诺斯不得不佩服恶魔的效率。
              那是一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女孩,金色的长发,墨绿色的眸子,看上去晶莹剔透却了无生气的脸庞,很显然,和所有人记忆里面目狰狞心理扭曲的变态截然相反。塞巴斯蒂安厌恶地皱着眉,轻轻说了一句:“真是肮脏呢。”
              亚诺斯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女孩笑得疯狂,仿佛早已失去理智,她用一双呆呆的眸子看着亚诺斯,那是种有些毛骨悚然的眼神。
              “亚诺斯·托兰西……你从来不明白……”
              然后便昏迷过去。亚诺斯并不清楚这话里的意思,但他也没打算追问。忽然就感觉很累很累,仿佛这一百年来竭力支撑的信念在一瞬间倒塌,所有累积的疲倦在这一刻猛然袭来,无力招架。
              “亚诺斯先生,您没事吧?”塞巴斯蒂安发现他的异常。
              亚诺斯拜拜手:“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先回墨尔本了。”
              有谁知道,作为人类,他有他的脆弱他的死穴他的任性,其实只是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却连梦想的机会都没有。
              金色的阳光终于刺破云层照亮伦敦街头,那光线一路绵延,点亮泰晤士河两岸明媚的花朵和青葱的绿树,光影交错,仿佛可以看见很遥远很遥远的以后。
              那人像无助的孩子一般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身旁是花瓶被打碎的渣子,而他手里还紧握着一片玻璃渣,握得那么紧,鲜血一滴一滴汇流,然后地毯也被染成鲜艳的红,带着微弱的血腥味。
              塞巴斯蒂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眼前的人忽然变得陌生。
              他忽然看不见他蓝得如同天空的眸子,他忽然看不见他的坚强,他忽然看不见他的王者风范。
              脆弱的,无助的,彷徨的,这一切一切从来不属于夏尔·凡多姆海威的形容忽然集中体现在那个人身上,矛盾却更让人心疼。
              塞巴斯蒂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声音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凡多姆海威先生,您没事吧?”
              坐在地上的人怔怔地抬头,可眸子里依旧一片死灰,脸色苍白像纸,嘴唇紧抿不愿开口。夏尔兀自站起身,也不顾受伤的右手,缓慢的,艰难的想要离开塞巴斯蒂安的视线。
              “凡多姆海威……”
              “你闭嘴!”胸腔里一直憋闷的怒气一触即发,“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失明又怎样?!我夏尔·凡多姆海威是不会这样轻易被打败的!所以……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他有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以及不允许任何人看见的脆弱和无助,当然眼前的执事先生也不例外。虽然,曾经的曾经,这个拥有赤红色眸子的人,让他有一种被温暖包围的错觉。
              塞巴斯蒂安的笑容绽放在伦敦初晴的午后,谁也没有察觉的缱绻一瞬间点亮没有开灯的房间,不浓烈,不明媚,不张扬,只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这样的人……才是他的少爷吧。
              果然呢,少爷,哪怕只是拥有您一点点灵魂的人都是如此有趣的。
              “不是同情。”他平静地开口,若无其事地横抱起那人轻得无法形容的身子,“只是双目失明而已,根本没什么好同情的。”
              他的脚步沉稳,将他抱回卧室,然后细心地替他盖上被子,刚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儿已安然地闭上双眸睡着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细腻地落在塞巴斯蒂安的面庞上,恍惚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蔓延蔓延,温暖醉人,直至淹没世界……
              


              IP属地:四川15楼2012-03-02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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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少爷,这一次请千万千万要好起来。
                于是事情就是有这样戏剧化的开头,塞巴斯蒂安留下来照顾夏尔,没有回墨尔本,而是在伦敦,卡叙斯似乎没有任何异议自己的执事留在别人身边,这一点让夏尔奇怪了很久。谁都没有提关于失明的经过,仿佛都心照不宣地清楚那是段不能揭开的伤疤。
                塞巴斯蒂安说,他一定会赢。
                夏尔发誓,让自己的痛苦的人,他要让那人尝到比这痛苦猛烈千倍万倍的绝望。
                他最初开始学习盲文时,塞巴斯蒂安便经常带着白玫瑰回来。夏尔曾经问过为什么是白玫瑰。塞巴斯蒂安只说,很适合凡多姆海威先生你。
                其实啊其实,夏尔·凡多姆海威并不喜欢白玫瑰。
                其实啊其实,塞巴斯蒂安只是想找回哪怕一点点从前的感觉。
                那日午后,他坐在书房里看书,手指一点点掠过书页。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像这样颤抖着用触觉感受文字,不免有些自嘲的笑。塞巴斯蒂安进来时夏尔有感觉到,毕竟盲人的听觉是极其灵敏的,其次是嗅觉,于是他嗅到蛋糕的味道。
                果不其然听见执事的声音:“今日的下午茶是树莓蛋糕和锡兰红茶。”然后将餐点放在夏尔面前,“请慢用。”
                没有伸手去接,夏尔忽然抬头用眸子望向塞巴斯蒂安的方向,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的日子,有多久了?”他问。
                “大概一个月时间。”他答。
                “真是风平浪静呢。”夏尔站起身走到窗前,失明的人最怕黑暗,所以他开始喜欢站在窗前感受阳光刺入皮肤的亮点:“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塞巴斯蒂安听见后有些无奈地苦笑:“您认为呢?”
                “别告诉我你毫无目的,我不相信你是个善良到救死扶伤地步的人。”
                “真是伤脑筋呢,一个月了凡多姆海威先生还不相信我么?”他装作无奈的皱眉扶额,虽然这动作有些虚伪,“说到底,还真是奇怪,先生最开始就没有防备我吧?”
                又这样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夏尔听见他最后一句似是而非的问句后转头不再看他,别扭的模样落入执事的眼里,赤红的眸子里溢出淡淡的温和。
                “那只是因为你第一个出现而已。”脸蛋开始不争气地微红,解释的说服力几乎为零。
                但即使是这样也总有人相信,当然相信程度有待考察。
                “原来是这样。”
                一室沉默,红茶纯醇的香气醉在微醺的空气里,人醉了,景色醉了,安静惬意的空气也醉了。
                知道么?
                我曾以为这样就是永恒。
                Chapter 13 vermeil 鬼魅(上)
                What has come into being in him was life, and the life was the light of all people. The light shines in the darkness, and the darkness did not overcome it.
                ——题记
                夏尔有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已并不是自己,只是一个拥有夏尔·凡多姆海威名字的傀儡而已。这是种诡异的感受。像暗夜里一张硕大无比的网,罩住心灵,隐隐渗出莫名的恐慌。
                例如现在。
                对于盲人来说,黑夜和白昼并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而此时,夏尔感觉眼前有烛光晃动:“天黑了么?”
                塞巴斯蒂安轻笑:“是啊。”
                谁都没有开口,夏尔的脸部在烛光映衬下无比柔和。仿佛经年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夜晚,这样漆黑却温柔的夜晚。他看不见月光,看不见身边的那个人,只感觉鼻尖缠绕的白玫瑰香气依然清晰,而那安定的空气依旧如初罢了。
                伦敦的夜色很美。夏尔曾不止一次地这样想,可惜却看不到了呢。
                于是,又是一个波澜不惊的夜晚。
                第二天傍晚时塞巴斯蒂安有事出门,夏尔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那里面正播放这亚诺斯的消息。
                “著名词曲人潜安为日本歌手铃木优子作词作曲的新歌《边际》连续四周位居新歌榜首,红火程度可见一斑。可正在这关键时刻,记者了解到潜安神秘失踪……”
                


                IP属地:四川16楼2012-03-02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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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置若未闻地将电视关掉。亚诺斯这种人啊,从来都是不安分的。
                  接着听见敲门声,夏尔有些奇怪地摸索着向门口走去,按理说,塞巴斯蒂安不会粗心到连钥匙都忘在家里了的。
                  “你……”转动门锁,紧接着开口。可还来不及将话说完夏尔便感觉后脑一疼,晕了过去。
                  至于然后呢?然后便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夏尔听着那两人的对话,莫名地感觉有什么阴谋正在黑夜里酝酿,终将冲破一切,然后将他的人生彻底改写。
                  今夜的月光比以往更明亮,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光芒一寸一寸游弋在树梢,像炫目的舞美般魅惑,塞巴斯蒂安的眉角也染上一缕苍白的光,将他的眸子衬得更加猩红无比。只是这个样子,夏尔看不见,却感觉到剑拔弩张的味道。
                  克劳德一只手紧紧掐住夏尔的脖子,笑得无比张狂:“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看来一百多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狠毒了呢。”
                  “作为恶魔,哪有不狠毒的呢,克劳德·福斯塔斯先生。”那边的塞巴斯蒂安也只用了最平常不过的语气。
                  夏尔只是静默着,静默着不开口。他感觉颈间的力度更大了些。
                  “塞巴斯蒂安,难道你都不担心么?你最在乎的人现在可在我的手里。”克劳德腾出一只手扶一扶眼睛,表情像是在闲聊的绅士。
                  “你认为我会担心么?”塞巴斯蒂安脸上并没有笑容,只是那眸子像一夜繁盛的曼陀罗花,深沉而浓烈,“别忘了,亚诺斯·托兰西可在我手里。”
                  听见这个名字,夏尔终于抬起一直低垂的头,虽然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可他却感觉到亚诺斯的气息。
                  “哦?亚诺斯·托兰西?与那位少爷的灵魂比起来,你觉得我会在乎么?”
                  “是不在乎。”塞巴斯蒂安低头看着亚诺斯眼眸中的光芒一点点暗下来,“只不过忘了告诉你,亚诺斯·托兰西身上可也有一半的灵魂呢。”
                  慢慢的,克劳德失去完美无瑕的笑,脸色开始发青:“你说什么?”他似乎难以置信。
                  “需要重复一遍么?我是说,亚诺斯·托兰西身上也有少爷的灵魂,你若只得到凡多姆海威先生的灵魂,是没有办法享受那无上的美味的。”
                  一句话说得稀松平常,可却字字如当头棒喝打在克劳德身上。
                  他的眸子里杀光尽显:“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算你狠!总有一天我会再来取那位少爷的灵魂的!”然后甩开夏尔,身形一跃不见了踪影。
                  塞巴斯蒂安也放开亚诺斯,扶起夏尔即将倒下的身子:“您没事吧?”他问他,语气里是连自己都感觉得到的关怀。
                  “放手。”夏尔冷冷甩开他的手,睁开蓝眸盯着他,“原来这就是代价啊。”
                  塞巴斯蒂安忽然一阵心惊。那双眸子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可透露出的复杂的情愫却一览无余。他看见了什么?伤心,难过,指责。
                  都不是,那眸子里是比毒药还浓烈的决绝。
                  “凡多姆海威先生……”
                  “这就是代价吧,塞巴斯蒂安,照顾我,关心我,帮助我,甚至用那种温和得近乎宠溺的目光看着我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个人吧。”他轻微地顿了顿,“都是因为那个人的灵魂是么?”
                  “凡多姆海威先生,请您冷静。”塞巴斯蒂安依旧用那双平静的眸子看着夏尔,因为他说对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便是他心中的信仰。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真没想到呢。”夏尔忽然就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穿过云层刺破黑夜里的寂静,带着几分狰狞味道渐渐飘远。
                  亚诺斯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早知道有些事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解决的,而至于他和克劳德,早在一百年前便毫无瓜葛了。
                  亚诺斯用唇语缓缓说了一句:“保重。”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塞巴斯蒂安再没有说什么,夏尔也停止笑声。
                  他忽然伸出一只手附上他的头,手心是温暖的,夏尔感觉有源源不断的热力从脑部一直传到眼底。
                  “抱歉,因为您的体内有少爷的灵魂,所以……”声音消散在渐渐模糊的意识里。
                  夏尔作了一个冗长的梦。站在黑暗里,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冰冷的眸子看着一切,然后便恍然惊醒。
                  清晨的光在纱窗上缓缓游荡,夏尔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确信自己已经恢复视力后看见塞巴斯蒂安站在窗前,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他看见夏尔清醒,于是从厨房里端上一些清粥小菜,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虚幻飘渺的梦境。
                  夏尔没有说破。只是清晰地察觉气氛与从前早已大不相同,原来,从安静惬意到沉闷压抑只需要一个黑夜而已。
                  过了雨季后的伦敦开始出现晴天。
                  他用自认为最平静的声音对身后的执事开口:“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身后有短暂的沉默,执事低沉优雅地说道:“是。”
                  于是就这样离开了,甚至没有留下什么,亦或带走什么。
                  我一直期望我们的相遇只是短暂而甜美的梦境,可其实,却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IP属地:四川17楼2012-03-02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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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4 vermeil 鬼魅(下)
                    Time is the deposit each one has in the bank of God and no one knows the balance.
                    ——题记
                    那一日过后再也没有以后。
                    塞巴斯蒂安走的时候问过夏尔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他说:“凡多姆海威先生,您认为您自己是谁?”
                    “什么意思?”
                    “您认为您自己是谁,您便是谁,和任何人无关。”
                    夏尔听着那磁性而平静的声音一点点撞击耳膜,他转身看着那人的背影,修长的,黑色的,四周的一切都变成苍茫的白色,于是那人就成了鲜明的光点,一直绵延绵延,最后消失在视线里永不出现。
                    回到墨尔本时收到从遥远的非洲寄来的明信片,是亚诺斯。
                    他说自己也许再也不会回国了,他说自己想好好静一静,他说非洲有世界上最广袤的沙漠,简单而壮大的黄色翻飞在热烈的日光下,带着最原始的狂野的气息。夏尔看见亚诺斯信里的最后一句话:
                    “Time is the deposit each one has in the bank of God and no one knows the balance.”
                    然后是保重和再见。
                    仿佛心里瞬间缺失什么又在欣慰着什么,夏尔只感觉有种奇怪的心情充斥心房,于是他牵动嘴角想笑,却发现唇畔隐隐地刺痛着。
                    卡叙斯在后来到过凡多姆海威公司。
                    那日是三月的午后,阳光稀稀疏疏地挂在树梢,懒洋洋地气息弥漫着温柔醉人的香甜。夏尔坐在办公椅上,忽然想起红夫人曾说,在日本,三月是很美好的季节,那里有世界上最美丽的樱花和最安静宽广的大海。
                    卡叙斯似乎有备而来,夏尔看见他只身一人,塞巴斯蒂安不知所踪。而那一日,夏尔听到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那幅时光的画卷缓缓地展现缤纷的一角,冗长得没有尽头。
                    卡叙斯·阿瑟林顿第一次遇见塞巴斯蒂安是在一个大雨天,他走在路边忽然看见那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衣领高高地遮住脸颊,没有打伞,黑色发丝上滚落一颗颗水珠,而手里是一只大皮箱。
                    这样的人,像匆匆的旅行者,并不是多么引人注目,可无端的,卡叙斯看见了,也被吸引了。后来的事在记忆里都变成模糊的光点,无从回想。
                    卡叙斯其实一直都明白,塞巴斯蒂安呆在自己身边完完全全都只有利用而已,将自己作为诱饵,引另一个恶魔上钩。他其实从未和他缔结契约,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互利关系。
                    塞巴斯蒂安曾经用很平静的语气,在一个很平静的夜晚提起过夏尔·凡多姆海威,不,是夏尔·凡多姆海威伯爵。
                    他说,那个人倔强得要死,但其实是很温柔的。他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冷酷的恶魔伯爵,而其实,他只是个得不到温暖而被迫坚强的小孩子而已。
                    当塞巴斯蒂安提起夏尔时,卡叙斯便不说话,他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语气里一丝丝一缕缕细微到轻不可闻的宠溺、缱绻和眷恋。那感觉是那么温暖,也那么冰冷。
                    “你爱他?”卡叙斯只问过这一句。
                    恶魔笑起来:“爱?真是廉价的东西啊……”
                    后来,卡叙斯见到了凡多姆海威公司,见到了夏尔,也见到塞巴斯蒂安不同于往常的温柔。那一切都像虚无缥缈的梦境,他曾经那么努力想要拥有,结果却只是徒劳。
                    卡叙斯一度以为夏尔便是当初的伯爵,可是直到现在才明白,眼前的人,不过同样是替身罢了,恶魔是多么高傲而残忍的生物,玩弄一两个小小人类又何足挂齿。
                    夏尔静静听卡叙斯讲完,然后看着他握握自己的肩,眸子里的神色很纯粹,纯粹的同情。这是夏尔最讨厌的感情,他抬起面无表情的脸,用一种寒冰的声音开口:
                    “和我无关。”
                    卡叙斯笑:“是么?夏尔·凡多姆海威,其实你自己也清楚吧。那个恶魔,和人类不同,惹不得,也惹不起。”
                    这句话和第一次见面的舞会上,亚诺斯说的话出人意料得一致。夏尔不禁在心里失笑,果然,恶魔真是无与伦比得可恶呢。
                    在那之后,卡叙斯便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夏尔将公司大权交给红夫人,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里离开了墨尔本。于是,凡多姆海威公司的总裁夏尔·凡多姆海威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三年后。
                    梅雨季节过后的天空终于缓缓放晴,这时候的海滩是格外美丽的。婴儿蓝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只看见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模糊的白,空气里残留着雨后潮湿的气息,阳光刺破云层,一点一滴融入蓝色里,像金色炫目的华彩。
                    神奈川县的海一如既往地平静而温柔,天空仿佛永远那么透明和苍蓝,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这样的城市心动而绵长的存在着。
                    距离海边不远的地方一向是旅店居多,一到旅游旺季这里便人声鼎沸,热闹无比。而三月的樱花祭一过又恢复以往的平静。
                    时光缓慢而慵懒,比萨尔茨堡更安详的空气里更适合一个人独自生活。
                    转过街角,穿过小巷就可以看见那个奇特的咖啡馆,没有招牌,没有名字,安静地立在这个城市的那个角落里,为有缘人而开启大门。
                    生意不兴旺也不冷淡,刚刚好可以让人过着舒适安逸的生活。夏尔一度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到日本,没有早一点到神奈川。或许早一点,只早一点就不会遇见塞巴斯蒂安,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经常每隔一个月就会收到亚诺斯的信,信中常常夹着一叠照片,是他周游各国所拍下的,夏尔将这些照片贴在咖啡馆的一个角落里,不起眼,却意外地吸引很多游客的目光。
                    夏尔知道他去了非洲,去了布拉格,去了威尼斯,去了巴黎,去了普罗旺斯,去了维也纳,去了丹麦……那么多地方,那么多故事,他都一一记录在信中告诉他,好像彼此从未分开,经历百年的曲折,亚诺斯·托兰西,早已没有当初的叛逆。
                    当然,如果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下去也是奢望的。
                    夏尔无比后悔那天自己没有迅速逃跑而是傻愣愣地看着塞巴斯蒂安毫无反应,以至于直到现在都在悔恨中难以自拔。
                    当然,这是后话。
                    总之总之,夏尔·凡多姆海威,现在生活在自以为满足而平静的生活里,他以为这是结局,其实只是故事的开头而已。


                    IP属地:四川18楼2012-03-02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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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ven那么想那么想看看这个名叫夏尔·凡多姆海威的人,那么想亲口告诉他“你真幸福”。
                      他也并不是天生同性恋。曾经的曾经,也那么深深地爱过一个女生,曾经的曾经也以为此刻就是天长地久。可是你知道时间是那么残忍,天长地久迟早会变成一堆狗屁。
                      “很好的故事。”Seven听完后说出由衷地赞叹。他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知道为什么叫‘永恒’么?其实,这世间哪有什么永恒,最初的那一秒才是天长地久。”
                      “现在,你可以来取我的灵魂了。”他说着,展开一个笑靥,从来没有过的灿烂纯洁的笑如百合绽放在暗夜里,凄美决绝,如同最后的赞歌。
                      当塞巴斯蒂安靠近时,Seven听见那男人终于说了一句还算柔情的话:“谢谢。”
                      虽然依旧公式化,虽然那谢谢的含义太过讽刺,虽然一切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但是还好,我还有你的这一句谢谢。
                      他又想起这个男人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赤色的眸子一瞬间吸引很多女人,挑逗的目光,话语和肢体接触对塞巴斯蒂安都不起任何作用,他只是自顾自地做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威士忌。
                      Seven其实是个话不多的人,他总是带着平和却疏离的笑冷眼看着所有人,仿佛那些醉生梦死,那些肮脏丑陋都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敬而远之。
                      而这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一切,同时一刀正中他的死穴,沦陷得彻彻底底,毫无保留。
                      最后的最后,亲爱的,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塞巴斯蒂安将那三分之一的灵魂小心翼翼的存放在玻璃瓶中。再启程去下一站:
                      日本,东京。
                      这个城市是个极端,拥有现代化的街市,却也有安静绵长的小道。樱花祭过后仿佛还残留着甜美的气息,一点点吞噬心脏。深夜宁静悠远,塞巴斯蒂安从机场出来走在去旅店的路上,迎面一个人忽然撞过来,来不及躲闪,就这样硬生生被人撞到在地。
                      “あ!申し訳ありません!”来人慌忙道歉,是个女孩。
                      “没关系。”塞巴斯蒂安拍拍裤腿站起来,也用日语淡淡地说了一句。
                      可那女孩却依旧过意不去,塞巴斯蒂安无可奈何,一番好说歹说,终于脱身离开。
                      黑暗里的街道被拉得很长很长,那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孩看上去如同很多日本女孩一样清新甜美,只是刚才的笑意忽然一瞬间变得狰狞……
                      塞巴斯蒂安在转身的瞬间抬头看天空,星光点点,黑色幕布如少女刚沐浴过的发丝,温柔湿润。
                      —少爷,人潮人海,你在哪里?
                      Seven永远不会知道,塞巴斯蒂安也从没告诉他,有那么一瞬间,恶魔以为他就是那个少爷;有那么一瞬间,恶魔看见那双眼眸如星,纯洁如斯。
                      


                      IP属地:四川24楼2012-03-02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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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0 The end 惊鸿(下)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题记
                        这世界总有些不期而遇喜欢搅乱你本来平静安好的生活。
                        对于这句话,绿川绫也是到刚才才深深体会到。
                        东京傍晚的风景拥有极温柔的触感却无人欣赏,下班高峰期的街道总是拥挤得不堪设想。绿川抱紧怀里的袋子,有些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上。
                        从走出商店开始,她就感觉自己身后有什么紧跟着,不,确切的说,是有什么人跟着。
                        可能是遇上了所谓的色狼,她伸手悄悄摸了摸放在包里的防狼喷雾剂,稍稍舒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里可以看见那人衣服的一角——
                        雪白的,像荼蘼最后的色彩。
                        哒哒哒——
                        脚步声尾随着脚步声,清晰而刺耳,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可那如鬼魅般的身影却从不曾丢掉目标。
                        绿川绫抬头看见前面的小巷,只要穿过那里就到家了。她再次确认身后的人影,然后加快步子,意图甩掉跟踪者。
                        恍惚间,又看见那雪白的衣角从眼前闪过。
                        然后,终于看见那衣服的主人。
                        “绿川绫小姐。”
                        女孩穿着素白的长裙,有风掀起裙摆,如果不看她苍白得毫无色泽的脸,你一定会认为这是个普通的日本少女,干净而清新。
                        绿川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声音不是少女的细腻或甜美,而是空灵得好像穿越无数世纪,从遥远的时代飘转而来。
                        这女孩,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是谁?”绿川有些警惕地后退两步。原本以为是色狼之类的角色,没想到却是一个拥有强大压迫感的女孩,这种境遇,反到让她无所适从了。
                        “绿川绫,你相信轮回么?”她问,眼眸是看不透的苍蓝,仿佛从珠穆朗玛峰仰望天空,那么贴近却那么危险。
                        绿川绫更加难以置信,她只是感觉自己在做梦,而这个梦,一定诡异无比。
                        “你一定不相信吧。”女孩笑,唇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这样看来,仿佛也和正常女孩无异,“可是你知道么?这一世,你的寿命已经到期了。”
                        绿川的瞳孔瞬间放大。
                        白光绚烂闪过,她忽然感觉全身麻痹,跌入永无止尽的黑暗,而在最后一秒,她看见那雪白的衣角轻抚过脸庞,果真是荼蘼的花香。
                        白衣女孩在她耳边轻柔地说:“安息吧。”
                        一切又陷入平静,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安静平凡的傍晚,东京的某个小巷,一个女孩还来不及了解真相就被夺取了生命。
                        “啊呀呀呀,零你这又是何必呢?”一个咋咋呼呼地声音突兀地从头顶上方响起。被唤作零的白衣少女不着痕迹地撇眉。
                        “格雷尔如果你有时间就去工作,不要在这里闲聊一些有的没的。”一贯冷漠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啊啦。”格雷尔·萨特克利夫从屋顶悠悠落下,和零一身素白完全不同的,格雷尔永远一身艳丽的大红色。
                        “零……”声音忽然中断,格雷尔看着躺在地上再无生气的绿川绫,眸子里是奇怪的色彩,“这个人的身体里……”
                        “如你所见,她的身体里不止一个灵魂。”零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只是说着无关痛痒的家常,而其实这种事并不算小事。
                        格雷尔伸手扶扶那副有些夸张的红色眼睛:“哦呵呵呵,真是的!人家都开始期待和塞巴斯蒂安的再次相遇了!哦!不行我要喷鼻血了!!”
                        零冷眼看着格雷尔花痴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开口:“恶魔先违背准则,竟让一个人类灵魂停留一百多年,是时候……”说着从身后取出死神镰刀。
                        “慢着!”格雷尔忽然从花痴状态恢复正常,“这个灵魂,就交给我好了。”
                        “你?”零的眼神里满是不信任,“你应该会假公济私。”
                        “嗷嗷!太伤心了!零你竟然不相信我!”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后又瞬间恢复正常,零曾经不止一次地怀疑这个男人其实有多重人格,“我只是想看看塞巴斯蒂安的表情而已。”
                        零看着格雷尔认真地睁大眼睛,那表情其实很像一个向主人要骨头的贵宾犬。
                        犹豫片刻后点头:“那好吧,反正之后的一切我都不负责。”
                        白色衣袂翻飞在暮色里,缓缓消失,而荼蘼的香气却残余空气中。格雷尔的笑容里增添一抹不明了的色彩,夕阳下的东京温暖真实,只这一笑,仿佛不存在般快速消失,就连那一身红衣的人也不见踪影。
                        那么,塞巴斯蒂安,你会怎么做呢?
                        隐在人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混乱的一切。
                        正是在昨天傍晚,在这个不算偏僻的巷子里发生一起让警方毫无头绪的死亡案件。被害人是住在这附近的一个少女,他杀,可身上却找不到一点伤口。不论从哪里看去,女孩都只是睡着了一般,就连脸上都还可以看到隐隐的笑容。
                        只是,灵魂没有了而已。
                        塞巴斯蒂安抬头看向那个女孩,是那种在日本一抓一大把的普通女孩,普通到仿佛路人甲乙丙的人竟然拥有那个人的灵魂。
                        塞巴斯蒂安笑,这世界果然乱套得厉害。
                        前方的**依旧在作案现场忙忙碌碌,饶有架势地拉开封锁线,警灯在不远处闪着刺眼的红光,警笛好像永不停息般让本就嘈杂的世界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塞巴斯蒂安转身离开,背影被拖地很长很长,然后嘴角的笑意逆着光缓缓加深,凝成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来这一次,会更加有趣呢。
                        或许,他没有看见那个站在夕阳下,隐在黑暗角落里的女孩和当初在东京机场外偶然撞到的人有一模一样的容颜,只是那天夜晚的她,将一切隐在黑暗里,竟也摆脱了恶魔犀利而带着探究的目光。
                        “呐,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你知道格雷尔那个人很靠不住。所以,最后一局,只好由我来完成将军的任务了。”
                        宛若喃喃自语的声音被警笛声瞬间淹没,白色衣角被风撩起一个寂寞的弧度,然后被时光定格成一副隽永的画。
                        


                        IP属地:四川25楼2012-03-02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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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3 The sea 日暮之光
                          No matter how much we think we know, we never know everything.
                          ——题记
                          这个时期正值旅游旺季,巴黎作为著名的旅游之都而热闹非凡。阳光轻如蝉翼,广场上人流如织,远处有弹琴人一遍遍地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午后的气氛带着微醺的醉意,就连路边咖啡座里的游客也懒洋洋地打着盹儿。
                          塞巴斯蒂安这次的行动异常迅速,他在第二天下午就找到了那间破旧的小屋子。怎么也不能想象,高傲而尊贵的伯爵竟藏身在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身体里。
                          繁华的背后总是悲凉而心酸的破败,在巴黎无人经过,就连阳光都无法照耀的死角里总有一些破旧得不堪一击的小屋子,躲在黑暗里无人问津。
                          塞巴斯蒂安去那里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人,他决定在这里等待,然后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远处一对相携走来的老人。
                          那样的天空那样的风景和那张照片里一模一样。
                          “很美的背影吧,糜烂中的真实感。”身后响起谁说话的声音,塞巴斯蒂安回头,那女孩的衣角轻舞,是零。
                          “如果亲手毁掉的话,应该也是不错的感觉。”恶魔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情。
                          零笑:“真是恶魔呢。”然后再看向缓缓朝这边走来的老夫妻,“现在动手么?”
                          “正有此意。”
                          “那正好,也不用我费劲了。”
                          塞巴斯蒂安没有再理会零,总归有些不习惯的,当初那个娇小纯粹的女孩如今在一瞬间变成冷酷的死神。
                          黑色的身影落在两个老人面前。老夫看着来路不明的男人,似乎预感到危险而紧紧握住老太的手。
                          “怎么了?”老太转头问,她的眸子里是一片死灰,应该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老夫温柔地说着没事,然后又紧盯神秘黑衣人。
                          塞巴斯蒂安看见这场面忽然无声地笑了,是嘲笑,就像在看一出滑稽的闹剧。
                          眸子里流转着奇异的光芒,一步一步走到老太面前,声音低迷磁性:“我能取走您的灵魂么?”专属恶魔的魅惑语气,仿佛甜蜜的毒药般不可自拔。
                          老太呆愣片刻,然后笑了,眼角的皱纹如沟壑一般在泛黄的皮肤上裂开,而语气却是极温柔极温柔的:“你来了啊。”
                          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的语气平静到令塞巴斯蒂安有些震惊:“您知道?”
                          “是,我知道。”她又转身摸摸老夫的手,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就看见那个已是满头白发的男人忽然哭得像个孩子。
                          陪伴一生的那个人即将离开,再也不会回来。冬天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夜晚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
                          你再也看不到那个终其一生陪伴你的人,那个和你一起走过无数岁月的人,那个在最后一刻都笑着对你说“请好好生活下去”的人。
                          从此一别,再无以后。
                          塞巴斯蒂安走到老妇面前,单膝下跪,执起那双如枯叶般的手。
                          少爷,这一刻,您是否听得见这最后的呼唤。
                          名叫零的死神一直安静地站在角落里,仿佛自己只是空气,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老夫身上,她看见那人表情里的悲痛和无能为力以及深沉的爱。
                          恍惚中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名叫伊丽莎白的女孩,拥有一双祖母绿宝石般的眸子,永远“夏尔夏尔”地叫个不停的女孩。
                          伊丽莎白,现在的你在哪里?
                          “那个灵魂你应该要回收的吧。”回神的时候只看见塞巴斯蒂安远去的背影。永远的黑色燕尾服,尽管在21世纪显得有些奇怪也不见他有任何改变。背影被阳光拖得很长很长,仿佛岁月中的尘埃都沉淀下来,只有这个人永远留在那个人身边,身体苍老了,灵魂消失了,也一直存在。
                          零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远去的背影,其实她忘记告诉他,老太之所以知道一切,正是因为有一个傻瓜的存在,那个傻瓜把一切都为那两个人准备好,把幸福拱手相让再装作无所谓地消失,那个傻瓜的名字——叫做亚诺斯·托兰西。
                          六年后。萨尔茨堡。
                          金色的阳光在碧绿的草场上铺展,乳白色的羊群星星点点,木质的小屋错落在远处,一条干净得犹如白线的小径悠扬地穿过草场一直向远处延伸,然后和蔚蓝的天空相接,一切都像是一副简单,和美的画。
                          人在画中,身不由己。
                          亚诺斯的眸子里也是一望无际的幽绿,可那幽绿的背后却是一望无际的苍凉。风从远处而来,掀起一阵绿色的波浪,也掀起他眼底的层层涟漪。
                          你想问什么?
                          后来呢?
                          如果你相信,那么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就像亚诺斯·托兰西一样,他始终这么相信着,不论经过多少时间,那个少年总会和那个恶魔相遇。
                          这一切就如,他和他的生活轨迹先平行,再相交,再分开,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跨过时间的静止,时间的重合,时间的缝隙,时间的循环往复,路过森林,路过高山,路过湖泊,路过一个人的温暖和幸福,路过生命中漫无止境的孤独……
                          就这样走了一圈,起点就是终点。
                          于是时间变成一个框架,我们站在圆心的位置,一起看潮起潮落,一起看四季变迁,一起看日出日落。
                          总有一个人,会陪在少年身边,从时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
                          看见日暮之光了么?
                          我想告诉你,那个陪伴你一起看日暮之光的人,就是你此生的结局。
                          The end
                          


                          IP属地:四川28楼2012-03-02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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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年的岁月将一切都化作腐朽,然后融为尘埃。小店虽然安然无恙但也变得破败不堪,格雷尔承认自己讨厌腐朽和血腥的味道,尽管他是个死神。
                            事情就是这样,他不过是在葬仪屋那里喝杯茶而已。
                            格雷尔确实是怀疑自己眼花了。
                            所以他使劲揉揉眼,然后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塞巴斯蒂安?”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的男人身上。那个人匆匆忙忙地走进来,黑色风衣的立领几乎遮住半边脸,直到听到那人的声音他才敢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塞巴斯蒂安?你不是在东京么?”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吧,格雷尔先生。”塞巴斯蒂安笑,那笑容依旧精致完美,如同一个崭新的面具。
                            格雷尔有时候会想,或许这就是他喜欢这个人的原因吧。那么从容不迫,优雅如绅士的恶魔真得和记忆里那种嗜血残忍的东西完全不同呢。
                            “哦呵呵呵,原来执事先生和死神先生在这之前见过呢。”葬仪屋在一旁掩嘴笑着,语气里充斥着百年不变的促狭。
                            塞巴斯蒂安从来不理会葬仪屋的玩笑,他径直询问道:“药水找到了么?”
                            “当然。”葬仪屋从一堆五颜六色的瓶子里取出一瓶递给塞巴斯蒂安,“每天服用一次,七天后就好。伯爵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呢。”
                            塞巴斯蒂安点头,然后对格雷尔说了一句失礼就转身离开。
                            格雷尔只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震惊,他转头看葬仪屋。
                            那头的人看见死神的表情后又忍俊不禁:“哦呵呵,死神先生一定不知道吧,伯爵复活了呢。”
                            “什么?”突然坐起来。他其实从未想过塞巴斯蒂安要灵魂的原因,只单纯的以为那恶魔只是恋旧罢了。
                            “小生也没想到呢。”忽然神秘兮兮地攀上格雷尔的肩,“小生看见伯爵的时候真是羡慕嫉妒地不得了呢,一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还是当年那个十三岁孩子的模样。”
                            “哦呵呵呵,真是有趣呢。”葬仪屋独自笑着,转身低头摆弄桌子边的瓶瓶罐罐,也不再理会格雷尔的表情。
                            这应该算是执着吧。
                            红发死神一边喝着那有点奇怪味道的茶水一边想。
                            恶魔的执着还是美学?
                            其实死神和恶魔一样,都是没有感情的动物,格雷尔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塞巴斯蒂安只是崇拜而已。但这世界上总有些事会失控,格雷尔曾不止一次地想,恶魔执着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
                            无从考察,无从下手。
                            “果然是我喜欢的塞巴斯蒂安。”他忽然又用那种诡异无比的表情笑起来。站起来,走到葬仪屋身边拍拍他的头,“谢谢款待,先走了。”
                            伦敦的天气依旧和百年前一样,迷雾一般的天空就像一个猜不透的梦,远处传来唱诗班的孩子们稚嫩的声音,行人三三两两,午后微醺的气氛里充盈着发酵后的香甜。
                            死神独自走着,在那条走了一百年的路上缓慢行走着。
                            你看,时间果然是深不可测的存在。一百年的时光悠然而逝,结果一切又回到从前,有时候你会模糊地想,究竟有什么被改变了。
                            伦敦依旧是伦敦。
                            葬仪屋依旧是葬仪屋。
                            格雷尔依旧是格雷尔。
                            塞巴斯蒂安依旧是塞巴斯蒂安。
                            而夏尔·凡多姆海威依旧是夏尔·凡多姆海威而已。
                            ——番外完——


                            IP属地:四川30楼2012-03-02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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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丽莎白平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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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hapter 1 深灰·苍白
                              夏尔当初看见伊丽莎白其实并不是在自己想象中的很早以前。
                              他的潜意识里一直以为自己和她是青梅竹马,该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的那种。而其实,他真正看到她并不是在那么遥远的以前,而是在十五岁那年的夏季。
                              伊丽莎白·米多福特忽然闯进他的生活,没来由,没预兆,措不及防。就像夏季骤降的暴雨,敲碎所有的梦境让人无所适从。
                              那个有一双祖母绿眼眸的女孩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自己:
                              伊丽莎白,你爱夏尔么?
                              你爱他么?
                              曾经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而其实结果很简单,因为她从未找到结果,那些被时光扰乱的思绪沉淀在大脑皮层,轻易刺激就会泛起钝钝的痛。
                              穿越一百年的时间,终于有一天,她再次看见那个恶魔,拥有一个平凡却深奥的名字的恶魔——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
                              岁月的侵蚀对于恶魔来说只是虚无的玩笑,那些伤痕在他们身上根本寻不到踪迹。塞巴斯蒂安依旧还是从前那个优雅的执事,笑得别有深意,拥有英国绅士周全的礼数。
                              “伊丽莎白小姐,好久不见。”塞巴斯蒂安笑,那笑容穿越一个世纪,看不出任何变化。
                              可你知道么?时间总是在变的。
                              例如,夏尔伯爵早已不存在;例如,天真的伊丽莎白早已不存在;例如,恶魔贵族身边的执事先生早已不存在。
                              伊丽莎白抬头看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嘴角漾起的笑意微微苦涩:“塞巴斯蒂安,那个是你的新主人么?”
                              “啊,算是吧。”依旧不动声色。
                              伊丽莎白兀自走到那人面前,笑容忽然变得明媚,像极了萨尔茨堡草场上的阳光:“你好,我是伊丽莎白·米多福特。”
                              这样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显得有些唐突。而那少年只是笑了笑,笑容淡定而冷静:“卡叙斯·阿瑟林顿。”
                              这是和塞巴斯蒂安在百年后的第一次重逢,同时是和卡叙斯·阿瑟林顿的第一次相遇。在某个盛夏的午后,在闲适美丽的萨尔茨堡,在一望无际的草场。
                              这就注定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太平静。
                              <<< Chapter 2 催眠·遗忘
                              如果你非要追究伊丽莎白是如何来到21世纪的。请不要幻想“穿越”之类的小白剧情,毕竟这里是同人文不是言情小说。
                              那些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伊丽莎白想起一百年前。
                              当所有人都以为塞巴斯蒂安会在最后的一刻吞噬掉伯爵的灵魂,然后再画上预料之内的“全剧终”。可是没有,恶魔没有享受那至高无上的美味,他将伯爵的灵魂完好地注入另一个人体内,然后静静看着他轮回转世,最后再将曾经的身体保存起来。
                              这样做似乎很符合恶魔的恶趣味,当然其中也不乏明眼人看穿事情真伪。
                              伊丽莎白想笑,当时的自己也是个懵懂的少女呢。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找到克劳德,用灵魂做代价换取陪伴在夏尔身边的二十年。
                              很值得,她一直这样认为。
                              你知道,爱是什么?
                              爱就是含笑饮砒霜,爱情至美,砒霜至毒。
                              而伊丽莎白·米多福特,就是那个傻傻地不顾一切的冲动女孩。
                              伊丽莎白忽然想去见见卡叙斯。
                              二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回忆可以占满大片空白,可是当岁月如白驹过隙般逝去后才发现,二十年,短暂到弹指之间。
                              卡叙斯轻啜一口咖啡,悠悠然开口:“伊丽莎白小姐找我有事?”
                              她坐得很直,悄悄绞着手指,看上去很冷静,其实有些局促地开口:“是。”
                              “卡叙斯先生,你应该知道关于塞巴斯蒂安的事。”
                              卡叙斯笑,笑容被午后的阳光沾染上暖意:“知道,但是他的过去与我无关。”
                              


                              IP属地:四川31楼2012-03-02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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