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浅川初春夜幕笼罩下一场无边无垠的大火熊熊燃起,一切没有说完的故事都在那烈焰中获得涅盘重生。大火燃烧的声音像是的大地嘶哑的怒吼,于是夏至又将光临。
那是2005年的浅川,未至原因,边城之外的郊区森林被一片艳红的火光笼罩,从微小的火星点滴蔓延,燃成大风的傀儡,无法被人为控制的局面。
火烧初春浮草的声音像是躯体夺回瑰丽灵魂的清灵乐章。涌动腐朽,大火扑天盖地猛烈燃烧的状态像是火的魔王,手心之中掌握的生灵是他心情忐忑之外的无聊玩弄。
从很远的山谷中传来的是一阵惊鸟的嘶鸣,还有大火吞噬大片香樟树林的呼呼声。
只有身处郊区监狱里的陆之昂从狭窄的铁窗外看清楚了失火的完整场面。
“救火啊!救火啊!”隔壁铁窗里的狱友从午夜的美梦中被这袭袭大火声吵醒,于是他的喊叫声也吵醒了更多的人。
“吵什么吵啊!疯子”一个慵懒的中年男子伸了伸懒腰,用极其世俗的眼神冷漠地望了望周围的人,知道他看见铁窗之外串起的火苗,那讶异的眼神和每一个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世俗城市里底层的人民一样。
关于自己,着急的眼。
关于别人,冷落的心。
只是除了陆之昂,整整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每天试着在粗糙刮了水泥的墙壁上用身上入狱以来唯一与家有关的钥匙,一笔一画的在墙上雕琢。
试图模仿光阴在他和小司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
好像仍是停留在十七岁青涩的高中时代,小司大雾般的迷离的眼神和纯粹的干净微笑。小司和他牵着宙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到公园里去散步。小司和他每次午后偷懒应付美术老师额外布置的作业。那时干净善好的他和小司,快乐的年华时光。
两年了,你还好么?
两年了,陆之昂学会了如何安之若素地面度命运,这是他永远不后悔的选择,学会了如何释怀的接受父亲的探望,学会了如何不再拒绝了小司探望之后很心疼很自责。学会了如何在无聊中打发时间,他一直都记得他说过,如果两个人一起无聊,那样就不能叫做无聊了吧!可是这里是浅川郊区的监狱,不会再有小司,甚至不像在日本的时候,还有一个很像你的同学浅木直人陪在我身边,让我看见他,心里便觉得安定。好像你也一样在我身边很好很好一样。
好像你也
在我身边。
很好很好一样。
那些在监狱里出入自由的人,他们格外庸常,陆之昂甚至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机会,他们就要走了,消失在他的眼前,一如浅川迅速消失的单纯岁月,车窗之外不停止息倒退而去的绿色树叶,还有小司出其不意的干净微笑。
那些世俗里善美的东西总是如同南迁的飞鸟,用永不回头的勇气扑向盛大的死亡。
陆之昂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羡慕那些匆匆忙忙进入到监狱的人,他们或许只是一在繁华大街上偷了身穿ck女子的钱包的小混混,或许只是与高官权贵发生口角争执并应以行动的平民,又或者是某个路口曾今见到的传销分子中的一员。
可是陆之昂还是忍不住卑微自己的身份去羡慕他们,羡慕他们刑期前的数字要不可以数的清楚,心存盼头,要不数不清楚,一死百了,得以获得解脱。
终于在漆黑空气稀薄而又潮湿的屋子里,透露进了一丝微光。值班的**拿着钥匙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了。说,
“马上跟我一起有秩序的跑到外边的空地上!”
监狱里的危机气氛终于得到了平息,而陆之昂还是那样安之若素,表面和内心不起任何波澜。刚刚入狱时剪的头发很快又长长,恢复到初时十六七岁的漆黑模样,然后又被剪掉。而现在有长了。
无期徒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时光轮回重复的过程。
从未止息。
“为什么会还少一个人”林警官惊讶地问道。
“那个什么?被判了无期徒刑的许小三呢?他人在哪里?”林警官质疑的声音在夜幕下空旷的监狱空地上显得余音未断。
一遍一遍。
深入人心。
绞入如糖浆般粘稠的黑夜,满无天际的永昼微微闪烁着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