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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如画』--全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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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元晟盛世,宫阙深深,那倾盆的大雨吞噬着整个皇城,水雾在宫灯的照耀下恍若隔世,深深冗廊,一行宫人脸色沉郁地走入“雪华宫”。
雨声将疾走地脚步声掩去,却掩不了宫人们身上的杀气。
倏地,一行宫人停住步伐,齐目凝视着眼前那个站在冗廊,静静仰望如帘大雨的女子,黑夜笼罩了她一身寂然,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风华。
“雪夫人。”手捧托盘的紫羽颔首,低唤一声。
她仿若未闻,仍旧静静凝视雨帘,飞溅的雨水拍打在她白皙的脸上,凝成水珠滚落至项颈间。茜纱宫灯在风中摇曳,看在宫人眼里徒然冰寒刺骨。
紫羽上前一步,将摆放在托盘中的鸩酒呈上:“这是帝君赐给夫人的。”
她仍旧仰望苍穹,唯有宫灯照得她脸色苍白如纸,紫羽暗暗惋惜,当年那个天真豪放的女子,一入宫门竟也在朝夕之间繁华千落,唯有那穿透魂魄的淡泊。
皇朝新立之际,雪夫人,在这个盛世皇朝,曾荣宠至极。
帝君曾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帝君曾授她至高权力,统摄六宫。
帝君曾与她并肩沙场,执手生死。
帝君曾为她与满朝为敌,血染双手。
帝君曾为她怒掴帝后,一年冷落。
帝君曾为她做了数不尽让六宫妃嫔艳羡的事,可这些事都要加一个“曾”字,这些都是曾经地往事了,盛极必衰,宠极必亡。
雪夫人也不过是帝君心中那昙花一现,这个皇城宫阙,没有永不凋谢的昙花,帝后如是,雪夫人亦如是,包括如今帝君最宠的甄贵嫔。
“时辰到了,莫让奴婢们为难。”紫羽出声提醒,声音虽冷,却多了几分怜悯。
那个伫立在回廊的女子终于收回视线,侧眸凝望紫羽,许久许久。
紫羽被她灼人的目光盯得发寒,底气不足地唤,“雪夫人……”
嘴角勾勒出一抹讽刺地笑,望着那杯鸩酒,“嫔妾,谢帝君隆恩。”
那一字一句,在淅沥的雨声中,那么清晰,那么坚定。
她已然忘记,这是在宫中的第几年,只记得“雪夫人”这个封号,是那个男人当着满朝文武亲赐的封号,从那一日起,“雪夫人”就成了她的名字,永远无法抹去的名字。
忘记从何时起,她与他之间一句话便是一句伤,最终无话可讲。
笑看与他缘分逐渐了断,其实意念已转,再多遗憾,终是空谈,那些斑驳的往昔,已成回忆。
但她未曾悔过,曾为他付出的一切。
在那个动荡的乱世,血溅沙场,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执子之手……终究不过烽火硝烟中的梦一场。
执子之手。
她在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仿若昨昔。
探手欲端那杯鸩酒,风雨中却传来一声“夫人!”在寂寂皇城的雨夜中,那么清晰,令人心惊。
她侧首,正对上站在雨中的男子,他喘息着,那双眸子即使在雨夜中仍旧那么璀璨犀利,里边分明写着急切的恐慌。
冷静如他,竟也会有这番表情。
他站在倾盆大雨中,风雨侵袭着他的铠甲,难掩他的风霜。
她望着雨中那个男子,忽地笑了,眼眶的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目光忽转,定定瞅着盘中那杯鸩酒,那一刻,她仿佛又看见了多年前,在那个繁华的洛城,她还是苏家那个无忧无虑的三小姐……
“可如今,我成全了你的如画帝业,你却未成全我的帝业如画……”


1楼2012-01-13 12:37回复
    百姓避走于两侧,纷纷探首张望那红鸾轿中的新娘,喧哗的人声淹没了喜乐。
    他们只想一睹新娘之容是否真如传言中所说那般丑陋不堪,不然华家怎敢宁愿得罪苏后也要抗旨拒婚。
    苏家三女,大小姐嫁给辛王,二小姐嫁给镇远将军,而这个三小姐此番嫁给南昭侯长子,她们苏家的势可谓说是权倾天下,试问这天下还有谁敢得罪苏家。
    鸾轿到了城门,八百名宫人止步,唯剩下三十名佩刀侍卫与十名陪嫁丫鬟将鸾轿拥簇前行,依旧是那样惹人注明。目送鸾车缓缓驶出洛城,朝西边三百里的潼城而去。
    坐在鸾轿中,红盖头遮住了落雪眼前的视线,满目尽是鲜红,耳边那喧闹声一波一波的传了进来。她却置若罔闻,依旧挺直腰板端正的坐在鸾轿中,承受着百姓那过于热情的呼声。
    也就在此时,鸾轿猛然停住,她的身子猛然前倾,凤冠一歪,始终盖在头上的红绡滑落。
    眉黛如柳,额点花钿,珠玉累累。
    纤弱的身子裹着繁复厚重的嫁衣金饰,仍显得单薄异常。
    似水容颜,如幽谷青莲,美得绝艳。
    鸾轿外几十名黑衣蒙面持剑人与佩刀侍卫激烈的厮杀起来,满街的百姓纷纷逃窜,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无数的百姓冲散了整个仪仗队,城门下场面混乱不堪。
    一名黑衣人飞至鸾轿前一把将苏落雪扯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新娘。
    ·
    蒙面人粗鲁的钳制着新娘穿梭莺飞草长的天地间,她头上的凤冠朱钗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地,如瀑的云丝随着风四散,有些凌乱。
    跑了许久,当天地万物唯剩下那窸窣的奔走声时,他才放开了身下的人。
    苏落雪的双脚才落地,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脚。幸好她及时扯住了黑衣人的胳膊,这才稳住了脚。
    蒙面人冷冷的盯着眼前的新娘子,丝毫没有被劫持的恐慌,还有条不紊的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待理好发丝,便伸手进喜服中掏着,口中还喃喃道:“不是说好出了城才行动的吗,你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失手?不过我真是小瞧了你们,还挺有两下子嘛。”终于,她从喜服中掏出了四百两银票,塞进他的手心:“喏,四百两,你们的酬劳。”
    蒙面人眼中那浓郁的杀气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那双悠远清澈剔透的黑色,细微的光芒闪过一抹诧异。
    “拿了钱就要保密,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兄台可懂?”她拍了拍蒙面人的肩膀,嘴角挂着明丽的笑,黛眉微挑,似在警告。
    蒙面人不说话,她便当他是默认了,于是便转身踩着嫩草离去,她的水眸中跳跃着轻盈而愉悦的色彩。
    她,终于自由了。
    而那名持剑的蒙面人依旧伫立在原地,淡漠而又玩味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没有任何行动。
    只是,黑布蒙面下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饶富意味。
    ·
    而洛城三里外一群手持大刀顶着骄阳躲在草丛中的一伙人早已是臭汗淋漓,不断用袖口拭着热汗,目光却紧紧盯着前方那条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的阡陌大道。
    “头儿,这苏三小姐的鸾轿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好午时鸾轿会经过这吗,可这午时已过多时,却没个影阿?”一位兄弟终于按捺不住,低声凑到头儿身边低语。
    “可能有事耽搁了吧……”头儿心里也没底,底气不足地张望四周。
    “那苏小姐是耍咱们吧?”又一兄弟凑了过来。
    “不能吧?她可是付了一百两定金的……咱们再等等,事成了可有四百两呢。有了这四百两,咱们兄弟今后都不用再做匪寇了,开个小店,讨个老婆……所以,为了这四百两,等多久也值了。”头儿越说越兴奋,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即将进入自己的口袋,便咬咬牙,继续蹲着等待鸾轿的到来。
    骄阳烈烈下,一群与头儿一样抱着如此梦想的兄弟们一边擦着额头上滴滴而下的汗水,依旧毫不言弃的蹲着等待鸾轿的到来。
    ◇◆◇    ◇◆◇    ◇◆◇
    走了大半天,天色渐渐暗下,灰蒙中透着初露的冷月。溶溶寒光照亮了深处的路途,而她正在思索着此次该往哪个地方逃才够安全。
    


    4楼2012-01-13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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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业如画》·第二章 谋惊心(2011-01-28 09:13:39) 标签: 帝业如画宫廷慕容湮儿杂谈 分类: 帝业如画
      一身男装易容的苏落雪撑着自己虚软地步伐游走在大街上,不时探出胳膊锤锤自己酸痛的双腿。逃婚数月,她靠着自己一双脚走过关城、川城、晋城。她并不急着去莞城瞧华修,毕竟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不痛快的玩一场是决不甘心的。一路上观千峰奇景,碧水浪涛,玩的不亦乐乎。而她凭借着风影临走时给她的一张清秀俊逸的人皮面具有恃无恐的四处张扬行走。
      瞧这繁华的街道上,人们衣着光鲜,满面红光,不愧是能与洛城媲美的潼城。
      突然几个脏兮兮的乞丐捧着破碗满脸期待的围了过来,哭诉着:“公子行行好,赏口饭吃吧。我的孩子小虎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为爹的不吃也就罢了,可我不想饿着我的孩子……”
      然后捏捏一个七八岁左右大的孩子的脸,又说:“您瞧他一身皮包骨的,这脸都成菜青色了。”
      看他们确实可怜,她便摸出荷包想要施舍些钱财,当她将荷包掏了底朝天却只有十个铜板。她忘了,风影给她的几张银票已被她挥霍一空,如今已落的囊中羞涩,怕是撑不到莞城了。
      苦着一张脸望着手心那十个铜板,没有想到她苏落雪也会有一天为银子而愁,毕竟苏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自幼便也视银子如粪土,随手丢弃。而今才真正发现,原来银子竟是这样重要。
      再望望面前几个可怜巴巴的乞丐,这几个铜板对她来说也没用,没了再去赚点好了。一咬牙,便将手心的铜板十个铜板全数丢进他们的破碗中。
      乞丐们原本满是期待的脸僵了下来,拿起那十个铜板塞回她手中,愤愤道:“你打发叫花子呢!”
      她错愕:“你们不是叫花子吗?”
      乞丐轻哼:“瞧你一身名贵的绸缎衣裳还以为是个贵公子,没想到也就是个空壳子,真丢人。”
      望望自己的衣裳,再瞧瞧这几个盛气凌人的乞丐,她满腹狐疑,虽说潼城繁华昌盛,自恃高人一等,怎么连乞丐也如此嚣张野蛮?
      不打算与这群蛮不讲理的乞丐纠缠下去,她转身欲离去,却见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扯住了她的胳膊,她低头对上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
      小虎扬着嘴角说:“瞧公子长得一副细皮嫩肉的,想不想赚银子?”
      银子?可跟自己长得细皮嫩肉有何关系?她的手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人皮脸,心中疑惑,却是不动声色的待他下文。
      “想必公子知道三大门阀,潼城南昭侯便是三大门阀之首,其仗着功高盖主控制了潼城、晋城、关城三大城。其门阀之显赫唯有洛城苏家可以与之媲美。”
      看着小虎年纪尚幼却言之凿凿,她心中讶异却未表露在脸上,只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去南昭侯府上捞上一笔。”小虎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与年纪不符的精光,这个念头在心中似乎酝酿了许久。
      偷?还是南昭侯的府上?“那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小虎和他身边几个乞丐对望一眼,奸笑刹那间布满整个脸庞,她顿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
      在管家的带领下,苏落雪与几个相貌俊逸的少年一同进入龙幡朱梁的南昭侯府,琉璃槛墙,汉白玉砌的白色耸天柱上绘有金雕盘龙,口衔宝珠。攒尖顶上安有琉璃宝顶,檐上双龙戏珠与百花争艳图遍布石雕栏板,龙锦彩画相得益彰。
      正殿金砖铺首,华盖殿宇,雕梁画栋。
      侧殿宝石珠帘,金盒银盘,彩凤碧玉。
      园中采石铺路,奇珍罗布,情趣盎然。
      看到这里她不禁咋舌,即使南昭侯他是三大门阀之首,功高震主,可他的府邸也太过于奢华,尤其是整个府邸他以金为主色,多处以龙为图案,其景可媲美皇宫。其意图呼之欲出,可朝廷竟纵容了,可想而知他的权利已大到何种地步,想必姑姑也得让他三分。
      一想到这她便开始后悔踏入南昭侯府,恨自己为何明知此处是虎穴龙潭却偏偏要进去闯上一闯,可谁让她现在不仅缺银子,还想瞧瞧她那未婚夫婿南昭侯长子荀夜。在未出嫁前,就听过很多关于荀夜是将才的传闻,尤其是姑姑,一直对他赞誉有佳,她也一直想看看荀夜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否真如传言如此。
      


      6楼2012-01-13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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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着进来之前小虎给的南昭侯府的地图一路畅通无阻,他们还真是有心,似乎预谋盗窃南昭侯府很久了,而她却是很幸运的被他们挑中进府盗窃。当贼,她平生第一次,却一点也不如想像中的惊险刺激,不免有些失望。
        转过朱墙粉壁,又见长廊,如巨龙蜿蜒而下,看不到尽头。
        “你是哪阁的丫头!”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苏落雪顿时一阵僵硬,随即平稳呼吸转身,恭敬的垂首道:“奴婢三小姐语阁的丫鬟。”
        张嬷嬷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苏落雪,飘逸的刘海时不时被风吹起,那灵动的眼眸若隐若现,甚为可人。严肃的嘴角出现一抹满意的笑,点了点头,便说:“你,随她们一起去洛阁。”
        “洛阁?”眉头一蹙,脑海中努力搜寻这个陌生的字眼。目光不时扫向张嬷嬷身后的一群与自己衣着打扮相似的女子,还在考虑要不要随她去洛阁之时,张嬷嬷已经不耐:“还不后面站着去,呆愣着做甚?”
        “是,嬷嬷。”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立刻站进那群丫鬟之中,一边走还一边盘算着找机会溜出去。可是这一路上却没有一个机会能逃,来来往往的奴才也越来越多,越往前走,愈发的灯火通明,但见红墙金脊,宫灯高挑,丽影翩跹。
        张嬷嬷恭敬的站在屋外低声道:“二少爷,人都到齐了。”
        “嗯,进来吧。”慵懒而低沉的声音穿透白棉窗纸而传来。
        张嬷嬷这才放胆子推开厚重的门,领着身后数十名婢女进去。门才被推开,烟雾匍匐缭绕,香气扑鼻而来,似海棠,似麝香,似莲花……每走近一步,便变幻着一种香味,实难令人猜透此香为何。
        汉白玉砌就的浴池,水声潺潺,映着宫灯的水波晃动,明如月光,璀璨的金光布满一室。
        池壁上倚靠着一名男子正闭目养神,发丝半湿,零落的覆在耳侧。晶莹的水汽凝成水珠沾在他的睫毛上,那纯如雪的白皙肌肤吹弹可破,微挑的嘴角为他凭添了几分不羁的风姿。与生俱来的贵气衬的他完美无缺,犹如暗色中绽放的一朵诡异奇丽的曼陀罗。
        而苏落雪早在第一眼见到池中男子那一刻便已呆住,伫立于原地无法再移动分毫。这样一个男子,只能用美来形容,美得根本不像是个男人。
        几名丫鬟以赤足下水为他轻搓身子,另外几名丫鬟跪在池岸两侧,朝池内洒着花瓣,娇艳欲滴的月季花瓣荡漾在池水之中,芬芳怡人。
        “干杵着作甚?还不给二少爷搓背揉肩?”张嬷嬷瞪了落雪一眼。
        这才回过神,她轻步走向池边跪坐着,探出纤细柔嫩的手为其揉肩。由于从未伺候过人,她揉的有些吃力。
        “一名丫鬟竟有如此纤纤玉指。”二少爷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苏落雪的手顿了片刻,正想编造一段凄苦的身世来解释自己这双从未做过粗活的手,二少爷却转移可话题:“你的名字。”
        “苏三。”看他不深究,终于松了一口气。
        “苏三?在家排行老三?”
        “嗯。”
        “家境本中落,为了养活高堂故而卖身进府?”
        她一愣,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没想到他竟然把她想要编造出来的凄苦身世三言两语的说完,她不禁有些哑然。
        见她良久不答话,张嬷嬷出声提醒:“二少爷问你话呢。”
        “好了,你们都出去候着吧。”二少爷手一扬,池中水花溅起,几点洒在落雪脸上。室内的丫鬟与侍卫纷纷退下,她也待起身,二少爷却叫住了她:“苏三你留下。”
        “不知二少爷有何吩咐……”她的话未落音,二少爷已经转过身,一双墨色的眸子闪烁着桀骜不驯的神色,光彩潋滟。
        她深深吸上一口凉气,下一刻她已经被一双强健的手臂拽向浴池,狠狠栽下去的同时,怀中紧紧揣着的珍宝也随之掉落。
        顿时,满池珍宝遍布,二少爷的目光饱含着无限的审视。
        栽入池中的苏落雪灌了好几口水才稳住身形,对上那双清冽的眸子,心下一急,扬手便朝二少爷的项颈劈了下去。
        这是今日劈的第三个人,可他却不像前两个那样昏死过去,而是依旧如常淡漠地看着她,眸中蕴含愠怒。
        此刻方知大事不妙,应当逃为上策,她慌乱中从池中随手捡了件珍宝,不管不顾的飞身出池,由那扇半敞着的窗口跳了出去,整个人投身进那茫茫的黑夜。
        


        8楼2012-01-13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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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中的二少爷竟也没有命人前去追逐,只是凝着那扇早已人去楼空的窗,深邃的目光蔚蓝如海,若有所思。
          ·
          尽管二少爷没有下令缉拿苏落雪,但是周围的侍卫瞧见满身是水狼狈而逃的她仍旧自行追逐。苏落雪轻功不俗,洛阁曲径交错,灌木丛草可蔽人,又熟悉南昭侯府地形图,故而很轻易避开了侍卫的追逐。
          夜凉如水,静谧无声。
          她紧紧撰着手中一颗慌乱中捡回的夜明珠躲在灌木丛中的一棵大树后,夜明珠在黑暗中依旧散发着细微的光芒。望着手中的夜明珠,很庆幸没有全部打水漂,否则一天下来全白忙活了。蹲在草丛中偷偷向外望去,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黑夜伏在枝头的夜枭正凄厉鸣叫,令人不寒而栗。
          看样子那群侍卫已去别处搜寻,她才微微松了口气,捋了捋早已湿透的发丝,正想起身却听见一声细微的冷笑,她立刻缩了回去,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她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响,掌控了大半个朝廷还不满足,还妄想连南昭侯府一齐控制…苏落雪此番遇劫,想必苏后早已暴跳如雷,却只是秘密搜寻其下落。”
          “南昭侯的影响力是天下皆知的,苏落雪遇劫不仅是苏后的耻辱,更是荀家的耻辱。他们怎会将这份耻辱公诸于世,张榜寻访?”
          明显是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他们的声音很低沉,在寂静的黑夜中却是字字清晰入耳。
          “不过很奇怪,你为何没有按照计划杀了她…”
          “那个丫头,很有趣…”
          听到这句话,他不禁有些好笑,声音微微提高:“有趣?你不知此番放了她,极有可能让整个计划打乱……”
          那人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谅她一个苏落雪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苏落雪的手隐约有些颤抖,原来那天劫她的人并非匪寇,而是早就预谋要杀她的!
          她一向知道苏家权倾朝野,仇敌也自然不少,可此番对话让她感觉到一场极大的阴谋正在秘密进行着,而且这阴谋背后的支撑人绝对不简单。
          她屏住呼吸,继续往下听,可是黑夜中却再没了一丝声音,唯有黑夜的冷风吹拂着她的衣襟。
          这两人其中至少有一人是这南昭侯府之人,且身份绝不简单,到底是谁,竟然密谋至此。她是否该回去禀告姑姑,注意一下她一直极为信任的南昭侯呢?
          可是,一想到姑姑曾经和南昭侯的那段皇室秘闻,她就放弃了。
          关于姑姑与南昭侯之间的事,在苏家一直甚为忌口,可他们之间的事却也是天下皆知,只是放在心中不敢言罢,毕竟如今的南昭侯功高震主,是为三大门阀之首,苏家权倾朝野,门生无数,胆敢妄言者后果可想而知。
          苏落雪对这段过往也是曾从父亲的口中探得一些皮毛,南昭侯与姑姑本欲成亲,可最后姑姑却成了帝君的后。
          姑姑与南昭侯关系匪浅,她这样贸贸然跑去告发南昭侯有反她之心,无人会信,唯有拿着真凭实据方能使人信服。
          渐渐地,四周唯剩下萧瑟地风声,那两个隐在黑暗中交谈的人已无踪迹,苏落雪捏住手中那颗夜明珠,暗暗做了决定,要夜探南昭侯府。
          


          9楼2012-01-13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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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朦胧,南昭侯府唯剩下在风中摇曳的华灯,一身黑衣蒙面的苏落雪凭着小虎给的南昭侯府地形图,熟悉的穿梭在府中,以卓然地轻功飞檐走壁,最后停在南昭侯荀远的书房。
            娇小的身子灵活的飞跃至书房后窗,悄悄推开,翻身而入。
            她轻手轻脚地后退着,凭借着窗外射入地那一缕溶溶月光观察书房内的形势,同时也在判断着,如果有密函,南昭侯会将其藏在何处。
            书房很大,分里外两间,苏落雪正在考虑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忽觉一阵掌风由身后逼过,她顿时旋身飞转,避开那一掌。
            糟糕,书房竟然还有人,难道是南昭侯?
            还没来得及多想,又是一招朝胸口逼过,那掌风阴狠,可见招招欲取她性命。
            苏落雪深知对手功夫高深莫测,不可恋战,对于他的猛攻,她只是闪躲,欲找到空挡就逃。
            在纠缠的时候,她才发现对手也是一个黑衣蒙面人,看来今夜她是撞邪了,碰到同路人。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便过,二人仍旧纠缠不休,她暗想不能再纠缠下去,否则将会引来南昭府大批人马,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至此,她暗暗将内力全数凝于掌心,在连连回避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手的胸口逼去,那人未料到一直回避的她会突然给他致命一击,当即旋身避过,同时也给了她一个逃跑的机会。
            看着即将由后窗逃出的黑衣人,他目露寒光,飞身上前,钳住她的右肩。
            苏落雪右肩一痛,只觉全身无力,心中也甚是气愤,他们二人同为入府之贼,他就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罢休?气愤之余,猛然转身揭开他脸上那遮了大半张脸的面巾。
            淡胧月光,铺洒在他的俊颜之上,瞬间,她仿佛被那张脸所蛊惑,美得好似妖孽。
            南昭侯荀远的二公子!
            荀洛的眼中泛起冰寒彻骨的杀气,左手狠狠掐上了她的项颈,右手揭开了她脸上的面巾,不由一愣。
            苏落雪只觉呼吸困难,却笑看荀洛道:“没想到,二少竟有如此兴致,夜探自家书房。”
            “你知道的太多了。”荀洛的声音森森入骨,与那张完美无瑕的俊颜毫不相衬。
            项颈间的力道明显增大,她知道,命,已在旦夕间。
            “二少夜探自家书房,想必与我找的东西一样,既然我们是同路人,不妨携手合作?”
            荀洛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嗤鼻道:“合作?”
            “难道二少想孤军奋战?若今夜出现的不是我,而是南昭侯府的十面埋伏,你当如何?”说到此处,只见荀洛眼中有些犹疑,她乘势继续道:“有些事,还是不要自己亲力亲为的好,很多事,我能为你代劳。”
            其实在苏后将她赐婚给荀家长子荀夜之后,她就秘密探听了荀家的情况,荀远膝下二子一女,荀夜、荀语皆为正妻所出,荀洛为妾室所出,而荀洛自幼性格孤僻,少与外人打交道。她想,荀洛必定有自己心中的谋划,为了保命,她只能与他合作,毕竟在荀远的书房杀了自己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见他眼中杀意渐敛,她立刻保证道:“你放心,我们有共同的目的,合作了必然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不会出卖你的。”
            荀洛盯着她半晌,终是将她松开,“好一张利嘴,我且留你一命,今后你便是洛阁之人。”
            ·
            未免在书房待的时间过长事迹败露,当下她和荀洛便分头离开了书房,荀洛命人将她安排住下后,苏落雪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躲过一劫,这才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荀洛今夜的异举。
            如果说她去荀远的书房是要找他妄想推翻苏后的证据,那么荀洛去书房又为了找什么?难道目地也和她相同?这也不能呀,荀远可是他亲爹,哪有儿子亲自找老子罪证的。不过她能确定自己是暂时没有危险的,荀洛的眼中对她,没有一点儿杀意,也许真的打算与她长期合作下去。
            苏落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寻思了许久都没个头绪,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费神思量,反正现在以荀洛的婢女身份在南昭侯府算是住下了,这样也更便于自己在府中搜集南昭侯的罪证,而且自己身上也没有钱了,索性在南昭侯府里多筹些钱,以便能安稳逍遥地到达莞城,看看那个胆敢拒婚的华修。
            


            10楼2012-01-13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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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这如何筹钱嘛,自然是在荀洛的身上搜刮了……
              一想到这,她的脸上便露出了笑意,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
              平平静静地在洛阁待了近十日,苏落雪也就每日早晚到荀洛的屋里伺候他洗漱更衣,没有与他有多余的交流,经过这几日的观察,苏落雪只觉得这个荀洛行踪诡异,性格孤僻阴郁,一张俊美的脸上就像刻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似地,那就更别说她想要从他身上搜刮去莞城的盘缠了。
              这让起初还做得挺有劲的苏落雪渐渐不情愿起来,行为渐渐变得懒懒散散,颇有几分**的意思,荀洛看在眼里却也当作没看见。
              苏落雪心中愤怒,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每次话到嘴边,却见他那阴郁的眼神,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只觉自己是入了狼窝,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府内几日多多少少也听闻一些关于荀洛的事,听下人说起荀洛的母亲乃是南昭侯的小妾阮云玉所出,由于阮云玉极得南昭侯的宠爱,而荀洛的地位与大少爷荀夜并肩,只是荀洛自幼便性格孤僻,极少与南昭侯接触,行踪诡秘,若非重大场合,荀洛一般不露面。也正因为如此性格,南昭侯与荀洛的父子情也是淡凉如水,反倒是非常喜欢不受宠的正室所出的荀夜。
              府上的下人们说起荀夜,赞美他的话语滔滔不绝,那些赞美的话与她在洛城所听到的并无二样,看来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荀夜很得人心呀。
              这就是苏后为她选的夫婿呵。
              苏落雪一边冷笑着一边端着水盆进入荀洛的屋里,屋里烛光璀璨,却不见荀洛的身影。
              她奇怪地将水盆放下,推开窗,遥望黑夜苍穹中的一轮新月,现在已是戌时末,这荀洛怎么不见人影,也没听说府上有何宴会,可人呢?
              虽然疑惑,却也还是坐在圆凳上等他归来,心中也暗暗下了决心,今晚绝对要问荀洛要工钱,赶紧离开侯府。在府上十日间,隐约感觉侯府的水很深,并不像她所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要拿到南昭侯确切的谋反证据单凭她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如若有个万一,她很可能会命送侯府,她不能冒这个险。
              屋内烛光“噗嗤噗嗤”地燃烧着,红泪滴落烛台,她已是趴在红木圆桌上昏昏欲睡,白皙的容颜在烛火地照耀下显得红润如华。
              更漏声声,洛阁一切是那么宁静。
              门却猛地被人推开,惊醒了苏落雪,茫然地看着荀洛将门关上,他的后背插着一支触目惊心的箭,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冲到他身边:“二少,您这是……”
              此时的荀洛脸色泛白,额头上微闪冷汗,却不慌不忙地将屋内那燃了一半的烛火熄灭。
              也许因为荀洛这番冷静,原本有些慌神的苏落雪也平静了下来,站在黑暗的屋子内倾听外边的声音,有细微却繁杂地脚步声响遍整个洛阁。
              “帮我拔箭。”此时的荀洛已坐在床上,声音内透着几分阴冷,杀气弥漫。
              她没有有犹疑,立刻走上前,摸到他背上的箭柄,用力将其拔了出来,只听得一声痛苦的闷哼,她的手有些颤抖。
              “到底怎么回事?”苏落雪满腹疑惑。
              “你现在把手上的血擦干净出去,尽量帮我拖延时间。”荀洛也不回话,只是冷静的吩咐着。
              她知道继续追问下去只会误事,直觉今晚的事很棘手,便也不多问,立刻冲怀中拿出帕子将手上沾染到的血擦干净,再塞回怀中,平复自己的心绪后便开门出去了。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住步伐,回头,在黑暗中看着正在脱去夜行衣的荀洛道:“今夜我帮了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荀洛的声音突然生冷。
              “给我银子。”她说的义正词严。
              荀洛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阴冷已不复见,只道:“嗯。”
              得到他的应允,她才松了口气,转身步出屋。
              整个洛阁火光四射,许多下人都从睡梦中惊醒,被侍卫们赶出屋内,他们凶神恶煞地在各处下人的屋内搜索,里里外外,不放过一丝角落。翻箱倒柜、磕磕碰碰地声音不绝于耳。
              苏落雪镇定地朝前迈了几步,目光在四周溜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正前方一名身着黑袍的男人身上,他负手而立,冷峻如鹰的目光在四处搜寻着,仿若在猎食。
              


              11楼2012-01-13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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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在四处搜寻的侍卫陆陆续续地回来禀报着。
                “大少爷,东厢无可疑。”
                “大少爷,西厢无可疑。”
                “大少爷,北厢无可疑。”
                ……
                听着侍卫地禀报,苏落雪不禁愣了愣,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他们唤他为“大少爷”,难道他就是南昭侯的长子,她的未婚夫婿,荀夜?
                她的神色有些僵硬,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荀夜,手脚冰凉,心里更有些发虚。
                “没有?”荀夜剑眉一扬,犀利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荀洛的屋内。
                侍卫看懂了荀夜的意思,立刻就要闯进荀洛的屋内,苏落雪却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放肆,你们胆敢打扰二少?”
                “奉命搜查刺客。”侍卫的口气强硬。
                “府内素知二少武艺精湛,若是有刺客闯入屋内,怎能不晓。”苏落雪说话时的目光是盯着荀夜的,“还是大少觉得,刺客是二少?”
                诸位侍卫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敢有动作。
                正当空气中凝着一抹异常的冰冷时,屋门在此刻打开,身着里衣的荀洛只在身上披了件白袍便走了出来,目光惺忪,一脸疲惫,显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模样。
                “大哥搜刺客竟然搜到洛阁来了。”荀洛的声音很低,却透着一股气势。
                “刺客跑到洛阁便没了踪迹,他受了伤,定然躲在这某一处。”荀夜朗朗地声音响彻寂静的夜晚,听在苏落雪的耳中却是那么森然。
                这个声音,是那夜密谋的两个声音其中之一。
                原来,竟是荀夜么?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送亲那日,有人要来取她性命,原来背后的主使是荀夜,而他也不可能娶一个苏家女子,放在身边他肯定吃不香也睡不安稳,唯一能解决此事的便是杀了她,以绝后患。
                “苏三说的不错,更何况那刺客还受了伤,若是真躲进了我的屋内,能逃的过我的手掌心?若大哥执意要搜,是否在怀疑我就是那个刺客?”荀洛上前几步,与苏落雪并肩而站,凌厉的目光那么稳健,丝毫不像一个受伤的人。
                荀夜淡淡地笑了笑,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二弟自然不会是刺客,既然洛阁搜不到,就去别处看看了。”
                说罢,便一挥手,众侍卫便立刻撤了回去。
                苏落雪看着荀夜转身离开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正欲看看荀洛的表情,却发觉荀夜突然转身,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她。她被这目光骇了一下,心绪漏跳几拍,目光心虚地移开,难道他认出了她?
                只听荀夜平稳地声音传来:“二弟什么时候养了一个这么有胆识的丫鬟了。”
                “大哥不会看上她了吧,她可是我的贴身丫鬟,不准打她的主意。”荀洛的口气有几分调笑,却明显带着占有欲。
                荀夜却是笑笑,也不接话,带着一大批侍卫离去。
                洛阁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苏落雪侧首看着表情平静的荀洛,若不是瞧见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绝对会让她以为荀洛有神力,能瞬间治好肩上的箭伤。
                ·
                扶着荀洛回到屋中,苏落雪立刻燃烛掌灯,只见他的脸上一片死寂,背上赫然醒目的鲜血染红了白袍。
                “橱子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有金疮药和纱布。”他伏靠在桌上说着。
                突然间,她开始佩服起荀洛来,身中一箭能够逃脱,在危急的时刻头脑冷静地处理此事,更有非同于常人的忍耐力与气势。今夜若他少了一分忍耐,少了一分气势,他必死无疑。
                堂堂二少爷竟然在自己府上当贼,说出去定让天下人看笑话,依方才荀夜那带着杀意的眼神来看,纵然抓到此刻是荀洛,他也不会留一分情面,荀洛难逃一死。
                小心地褪去他的衣衫,为其洒上金疮药,然后取来纱布为他包扎,手法很是生疏。
                “今夜为何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荀洛气若游丝地问。
                “对我也没坏处呀。”苏落雪笑道。
                “如果今夜大哥硬是让人进来搜了,我必死无疑,而你则是同谋。”
                “可是我相信,荀夜绝对不会进来搜。”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的二弟。”
                荀洛听到这里便笑了出声,惨白的脸上充斥着邪魅地笑意:“苏三,你果真有胆识。”
                


                12楼2012-01-13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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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侯府的戒备森严,兴许是荀洛事先就打好了招呼,苏落雪很容易就出府了,晃荡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又是一阵重重地叹气声:“荀洛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我就这样离开了侯府会不会太不仁义啊?不会,荀洛的事与我有何干系啊……”心烦意乱的甩掉脑海里的思绪,跺了跺脚:“干嘛要突然对我那么好,害得我走都走的不安心,感觉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似地。”
                  “不能回去了,应该想办法通知父亲南昭侯的野心,以保苏家万全。”她点点头,正准备出城,忽见一个身着黑袍华服的背影,她的目光忽闪一阵光彩,迈步便朝她冲了过去,却在小跑数步后猛然停住,神色黯淡。
                  如今她是一个被匪寇劫持的新娘,这样贸然冲上去,不是向苏后昭告着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设计吗?
                  可是……姐夫。
                  她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她从来不曾唤过的字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虽然这八年她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但她从来未曾与他说过一句话,每回都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从他身边走过,他是否记得自己是苏落雪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都是姐夫了,何必念念不忘,苦苦追逐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罢了。
                  既然八年不曾相识,那现在又为何要相识?
                  蓦然转身,悄然离开。
                  出潼城之前,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重新将人皮面具贴回脸上,换回了一身青衣男装,依旧是那样风度翩翩。
                  自觉打扮无异样便安心地要出城,却见城门口围了许多百姓,窃窃私语。苏落雪疑惑地随着人群一同凑上去探听,只见潼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四周的守卫比往常多了几倍。
                  “南昭侯有令,戒严三日,任何人不得外出。”一名副将对着窃窃私语的百姓们放声吆喝着:“大家不必恐慌,此次戒严只为抓出隐匿在潼城的奸细,大家只要问心无愧便没有事,该喝的喝,该睡的睡,一切照常。”
                  众人不再窃窃私语,纷纷散开。
                  这倒是让苏落雪满脸不解,潼城可是三大城池之一,要戒严三日,竟然无人反他?她可是记得三年前苏后下令洛城曾戒严三日,百姓纷纷暴动,此事闹的满城风雨,可这潼城,太不正常了。
                  这南昭侯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潼城如此和谐?
                  如今潼城突然戒严说是要找奸细,难道她才出府就被荀夜发现踪迹,认定了她就是那夜中箭的刺客?或许……她是被荀洛算计了!
                  辛王!
                  猛然想起刚才见到的辛王,他不会无缘无故地从洛城跑来潼城,有或者他们要找的刺客是辛王?与那日府中刺客毫无干系?
                  不是辛王倒罢,若真是辛王,此次他孤身前来潼城,纵使武功再高强,若是南昭侯要抓他的话,他必难逃此劫。
                  南昭侯不敢轻举妄动的,辛王毕竟是帝君的亲弟弟,即便南昭侯权势滔天,也不敢轻举妄动。
                  ·
                  夜微冷,潼城凤凰楼内,笙歌婉转,华彩照人。
                  自今日潼城城门关闭后,满城客栈热闹异常。
                  苏落雪在寻遍多家客栈后,终于寻到了在厅堂靠窗而坐的辛王,夜风由窗外吹入,卷起他的发丝,更显他风雅不羁,让人忽视不去。
                  看到安然无恙的他,心中似乎释怀了许多。若辛王真的是南昭侯府要找的刺客,他又怎会光明正大的坐在凤凰楼内等人来抓。她如此苦苦追寻,只因放不下吧。
                  “公子几位。”忙的不亦乐乎的店小二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苏落雪,忙上前招呼着。
                  她回过神,闻着阵阵菜香,摸摸自己空空的肚子,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忙说:“一位。”
                  店小二在厅堂四处张望,皱了皱眉,今个生意太好了,竟连一张空桌也没有了,却还是笑呵呵地将她引到一张靠窗的桌前:“今个店里生意好,爷不介意和这位公子共一张桌吧?”店小二很是恭敬地问一位穿着贵气地男子,可这位男子还没发话,一直立于他身后的一名少年却是长剑一挥,冷道:“介意!”
                  店小二被这名少年的冰冷震慑住,支支唔唔地还想说些什么,苏落雪却是笑着说:“既然这位爷不喜与人同桌,那找别桌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去,那位男子却淡淡开口道:“同桌也无妨。”
                  


                  14楼2012-01-13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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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少年低声提醒着。
                    “既然这位爷不介意的话,公子您就坐这吧。”
                    苏落雪在店小二眉开眼笑的邀请下于他对面坐下,随口叫了几个店小二推荐的招牌菜,然后侧着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可思绪却在飞速转动着。
                    凉风拂过,吹得苏落雪全数束起的马尾微凌,却显得狂放不羁,而她也在此刻打破了满桌的寂静:“这位爷不是潼城人吧,听口音带点京味儿。”
                    只见对面的人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公子的口音也带京味儿。”
                    苏落雪拂了拂额头,状似不经意地问:“最近潼城是非多,今个城门又关闭三日,也不知发生何等大事。只闻是搜捕奸细,不会牵连到咱们外城来的人吧……”
                    “不做亏心事,自然不用担心牵连之事。”他身后那名少年轻哼一声,随即道:“瞧你一副担心的模样,莫不是你就是潼城搜捕的奸细!”
                    苏落雪不动声色的笑着,仿佛没听见少年说的话,犹自继续问:“敢问这位爷如何称呼?”
                    “我家爷的名字岂是你一个市井草民配知晓的!”少年的语气咄咄逼人。
                    “立羽。”他那淡雅的声音在少年凶煞的口气极为清晰。
                    “立姓的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苏落雪笑着,可心中却很明白,立羽二字合起来不正是辛王元翊的翊字嘛,他倒是会取名儿。
                    “你叫什么?”元翊突然问。
                    “我?”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苏落雪顿时愣了一下,想着“苏三”这个名字已经不能用了,便低头瞧着自己一身青衣,立刻答道:“我叫青衣。”
                    对面的人突然笑了,瞅着她那一身青衣点头道:“果真很青衣。”
                    苏落雪看着元翊那淡淡且真实地笑,突然很满足,从来不敢奢望有朝一日,他的笑容竟然也会给自己。原来抛弃了苏家三小姐的身份去接近他,竟然是那么容易靠近。
                    一个冲动涌上心头,也没多想,便脱口而出:“羽爷,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若不嫌弃,青衣愿与你交个朋友,今后只要青衣能帮的上忙,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语罢,猛然觉得自己巴结套近乎地意思甚浓。于是尴尬地偷看了一下元翊的表情,发觉他看自己的目光依旧是那淡淡地笑意。
                    却听他道:“若三日内,我还能见到青衣兄弟,就说明咱们有缘,立羽定然结交你这个朋友。”
                    苏落雪似怕他会后悔般,立刻道:“好,一言为定。”语罢,店小二已经将菜端了上来,她立刻动筷吃饭,只觉得这一顿饭格外香。
                    ·
                    潼城虽然戒严,可夜晚的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异常,孩童依旧拿着风车在街上追逐嬉戏,街道两旁小贩吆喝声声不断,有情男女依稀在“定情河”旁共放河灯,丝毫不见百姓对此事有任何的恐慌之态。
                    明朗手持长剑,面色冰冷地跟随在元翊身后,定情河涟漪荡漾着河灯的光芒,隐约晃着人的眼中,明媚如阳。
                    明朗闷闷地问:“爷不觉得今天那个青衣很古怪吗?”
                    元翊似不经意地应了声:“嗯?”
                    明朗道:“那么刻意的接近爷,您不能看不出来吧。”
                    听罢,元翊突然笑了起来:“除了刻意接近,你还看出了什么?”
                    明朗沉思片刻,一时语塞,只道:“爷明示。”
                    元翊却不语,闲散地走在定情河畔的小道上,飘忽的目光忽地定格在对岸的某一处。明朗发觉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对岸一名青衣男子正蹲在河畔放着河灯:“是他?”
                    苏落雪蹲在河畔,将掌中的河灯缓缓放入水中,涟漪阵阵,载着河灯缓缓流淌至河中央,她的眸子被河灯的光芒照耀地熠熠生辉,口中却在默念着河灯上的十个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顺着流淌至河对岸的河灯,却与一双熟悉的眸子对上,一时间她竟也忘记了移开目光,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元翊。
                    八年了,无数次放的河灯,终于迎来你的一次凝眸了吗?
                    可她是青衣,如今的她只能是青衣。
                    多少年后,他们依稀记得就在潼城的定情河畔,香花树旁,一醉,凝眸。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蹲下身子,凝视河中灯,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苏落雪的耳中。
                    


                    15楼2012-01-13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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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幽静中带着几分凄凉的荒芜,明明艳阳高照,却不时卷来几阵阴凉地冷风,吹地苏落雪不禁打了个冷颤:“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森森的寒意?”
                      “不然怎么叫黄泉路呢?”清然哼了一声,“我倒是想看看这个黄泉路,到底怎么个黄泉法。”
                      “人活在这个世上,能去黄泉路上走一遭,也是件惬意的事了。”元翊勾了勾嘴角,率先踏上石阶,朝山的深处走去。
                      苏落雪立刻紧随其后,越往里走,里面的寒气就愈发地重,小径被左右两座大山挡着,毫不见阳光,唯有阴沉地灰蒙。四周淡淡地白雾涌现,萦绕在周身,似置临仙境一般,偶尔飞过几只彩蝶,随后所见的一座石桥,石桥右侧有个丰碑,写着:奈何桥。
                      清朗瞪圆了眼:“奈何桥?”
                      元翊却是淡笑道:“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过了这奈何桥之后有什么。”
                      当他们走过这座石桥,闯入眼帘的是一片狰狞的鲜红,娇艳欲滴血,惊艳却令人心惊。
                      苏落雪一步一步地朝那片鲜红地花海中走去:“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走至一株开的绝美地花前,她蹲下身子,指尖轻抚花瓣,感受着花瓣上那淡淡地露水:“你看,这真的是彼岸花。”
                      元翊也迈步上前,与他并肩蹲下,凝视眼前的花,重复了一句:“彼岸花?”
                      “佛经上说过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苏落雪指着花瓣:“你看这花开,却无叶。”
                      “为何无叶?”
                      “相传一千年前有两个人名字分别叫做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不能相见。他们心心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相见。见面之后便心生爱恋,结下了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
                      “可结果是注定的,因为违反天条,这段感情最终被无情的扼杀了。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狠毒无比的诅咒,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这花奇特非常,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注定此生无法相见。”
                      说到这里,苏落雪红了眼眶,水雾蒙了她的双眸,而元翊也注意到她的表情失态,却不点破。
                      “其实,我一直喜欢一个人,自那日他从湖中将我救起之后,八年来,我都一直喜欢着他,不曾改变分毫。而他,八年来是否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都不知道……”
                      “这个人是你喜欢的女子?”此时的元翊没有放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也许只是在找这一番话的真假:“既然喜欢她,为何不告诉她。”
                      苏落雪猛然仰头,正好对上元翊那一双探究地目光,她的心中有一刹那的停滞:“我……我不能。”
                      “连喜欢都不敢说,还当什么男人。”清朗很是不屑地插了一句。
                      苏落雪却笑了:“大哥,你说这个世上如果真有孟婆汤就好,这样我就能忘记他了。”
                      元翊的手轻抚上她的发丝:“其实,能使你忘记的不是孟婆汤,而是时间。”
                      她泪水,在元翊这句话结束后顷刻滚落,若时间真的能忘记一切,为何八年来,她都忘不了呢?
                      元翊看着他的眼泪,眉头一蹙,目光内有些复杂,头一回他看不透一个人,若说他此刻是在装,那他真装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三个人都凝望着这片彼岸花若有所思,不再开口说话。
                      突然,身后一阵强烈的剑气逼了过来,元翊察觉到,第一个反应便是扯过并肩蹲在一起的苏落雪来挡剑气,可是他的手还没触碰到她,只见她合身朝自己扑了过来,口中惊呼一声:“大哥,小心!”
                      欲刺进心脏的剑猛然偏过,仍旧还是在她背上划过一道长长地伤痕,顿时血液涌出,染红了她的青衣。
                      清朗不可置信地看着为元翊挡了一剑地他,无数地疑问缠绕在心头。
                      感受着苏落雪娇小地身躯扑在自己怀中,看着她背后涌出的鲜血,有那一瞬的怔忡。
                      十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将他们围住,脸上杀气甚重,而带头的人竟然是南昭侯地长子,荀夜。
                      “堂堂辛王真的和南昭侯府勾结在一起。”
                      听到这个声音,苏落雪撑着疼痛的身躯回首凝视着说话的人,他穿着深灰色衣袍,持着的长剑上滑过一道道触目惊心地血迹。
                      


                      17楼2012-01-13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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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影?”苏落雪疑惑地唤了一声,不知他这句话是何意思,更不知风影怎会出现在此。
                        “果真是苏后派来的人。”负手而立的荀夜目光闪过嗜血地光芒,随即冷笑一声:“果真开始怀疑了吗?”
                        苏落雪脸色苍白地看着风影,气若游丝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清朗愤愤地怒道:“不用再装了,你以为用苦肉计为爷挡了一剑,你就能逃过一死吗?”
                        风影却笑了,笑的苦涩:“恩人不知辛王今日与你同来就是要瓮中捉鳖,将隐匿在潼城的线人一网打尽吗?你竟然为了一个要杀你的人,不顾自身死活,就真的那么难以放下吗。”
                        听到这里,苏落雪终于明白了今日的一切,原来今日来黄泉路是早有预谋,元翊要杀她。她想要用生命守护的元翊,是要杀她。
                        想到这里,她咬着唇,忍着疼,从元翊地怀中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风影。
                        “你倒是好胆量,既然知道一切,竟敢孤身前来。”元翊亦从地上起身,他的袖袍上也染上了鲜红地血迹,像极了彼岸花的红。
                        “风影不能见恩人置身险境而不管不顾。”风影上前扶住摇摇欲坠朝自己走来的人,冷嘲一声:“倒是辛王和荀大少失望了吧,出动这么多人,却只引出两个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如何?你说,若是苏后知道你们如此苦心经营地在背后对付她,会用什么手段铲除你们呢?”
                        荀夜冷道:“且不说你们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就算苏后那个老婆娘知道了又如何,即使她权倾朝野,又能一举掀翻辛王府和南昭侯府?”
                        “看来,辛王和荀大少是密谋许久对付苏后只事了。一个娶苏家扶柳,一个娶苏家落雪,那又是为何?难道不怕她们在身边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苏落雪嗤笑着问。
                        “你们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因为你们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黄泉路。”元翊阴冷地话音落,十名黑衣杀手便持剑冲了过来,招招凌厉,痛下杀手。
                        风影虽然武功高强,却要一手护着苏落雪,另一手挡开十把剑的攻势,不出半柱香地时间他已开始支撑不住,一把把刀锋划过他的全身,血溅了她一身,满眼地猩红触目惊心。
                        而荀夜与元翊则是并肩站在那片彼岸花海中,冷眼旁观。
                        风影搂着她,手中剑早已拿不稳,遇见那一招招攻势,只能连连后退,他的全身已布满刀痕,却始终将苏落雪保护的很好,没有让一刀伤在她的身上。
                        苏落雪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夹杂着脸上的血迹滚落在那血红地彼岸花上。
                        风影搂着她一步步地后退到奈何桥上,分神看着桥下那一阵阵迷雾,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一切,可是风影却在那一刻,带着苏落雪纵身从奈何桥上跳了下去。
                        “爷!”清朗见到此情况,立刻回头询问。
                        元翊没有说话,荀夜便发话了:“清朗你带几个人去四周看看是否有到达桥下的路,你们几个守好出山的路口,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
                        “是!”众人领命后便立刻离去。
                        荀夜侧身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元翊:“怎么,才认识那小子两日,就不忍杀他了?还是因为他为你挡的那一剑?”
                        元翊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今天的事不简单。如果真是苏后密谋调查我,为何送人进来送死?青衣若是知道一切,没有必要为我挡那一剑。”
                        “可那个风影又是怎么回事?”
                        “感觉他是来送死的。”连元翊都为自己这句话而笑了。
                        荀夜思附了片刻,才道:“你在洛城人脉广,打听一下这个风影的来历吧。”
                        ·
                        苏落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在往下飘,而风影的手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她,一直紧紧握着。
                        难道,他们两真的要葬身此地了吗?
                        扑通——!!
                        两人掉入那深深水潭,溅起巨大水花。
                        随后,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微弱地内力从水底向上推,而风影一直紧紧握着的手也渐渐地松开。
                        苏落雪死死握着那只即将脱离的手,恐惧占满了整个心间:不行,风影,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可是,风影最终还是挣脱了她的手,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内力,将苏落雪从水底送了上去。
                        脱离水底的苏落雪无力地伏在岸边,狼狈虚弱地看着那湍急的水流,哭着喊着风影的名字:“风影,你回来,你还没教会我易容术……你还没让我看看你那张可怕的脸是不是假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世……”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第一感觉到人性的可怕,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任性,第一次感觉到心被掏空……
                        “以后我不会再任性的缠着你帮我易容出去玩,不会再不顾一切的逃婚,不会再让你为难,不会再让你为我受罚……只要你回来,求你回来。我真的错了,我错了……”苏落雪失声恸哭。
                        四周只有那娟娟流水之声,无人回应一句,她早已嘶哑了喉咙,只能沙哑地喃喃着:“风影,你真的要抛下我一个人吗?让我带着愧疚活下去吗?让我……带着仇恨活下去吗?”
                        ·
                        “王爷,大少,小的们找遍了都没有通往桥下的路。”搜了一整天的他们气喘吁吁地抛来禀报着。
                        “没有?”荀夜锐利地目光扫了他们一眼。
                        “既然没有通往桥下的路,那便也没有通往桥上的路,既然他们掉下去不死,也活不下去。”元翊道:“先离开这里吧。”
                        “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搜。”荀夜的口气异常冰寒。
                        “荀夜!何苦这样,即使他们能活着走出这里又如何,苏后知道了又如何?”元翊蹙眉,极为不赞同他的想法。
                        “如今时机还未成熟,怎能这么快暴露自己。一向淡泊的辛王什么时候也开始感情用事了,你的私心是想那个小子有幸存活下去吧?”荀夜一语道破:“如今的我们,不允许有任何感情用事。”
                        元翊却没有否认:“你说的不错,可有时候能感情用事总比绝情弃爱强。”
                        “大少,我也觉得他们两身受重伤从这么高掉下去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尤其是那个风影,起码中了我们三十多剑,即使存活下来,在那个不能出来的地方也活不下去的。”清朗此刻开口了。
                        荀夜深深吸了口气,冷冷地对上元翊的眸子:“谅他们也难逃此劫,走吧。”


                        18楼2012-01-13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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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鸾宫中,淡淡地沉香溢满了整个寝宫,袅袅烟雾笼罩着金黄地幔帐,秋风从窗口吹入,低回地幔帐轻拂地面,在高贵典雅的寝宫中却有一番萧瑟的意味。
                          帝后慵懒地倚靠在凤椅上,单手撑额,脸色显得很是疲惫。
                          苏成风恭敬地朝她作揖:“落雪大难归来,特地前来拜访娘娘。”
                          苏落雪安静地立在一旁,感受着寝宫地静谧,压抑之感油然升起。
                          “本宫听说了,回来之时受了很重的伤吧。”苏蔷薇未睁开眼睛,依旧闭目,看似很累。
                          “落雪已无大碍。”她低声回道。
                          “听国舅说,当时是有人秘密送信给苏府,说你在潼城的黄泉路有生命危险,才派了我们布在潼城的线人将你救了回来。本宫倒是很好奇,这送信人是谁。”
                          “落雪也不知。”关于这件事,她也一直疑惑,到底是谁能知道她在黄泉路遇险,如果是风影的话,潼城的线人不可能在两日后才来黄泉路搭救,而风影……“娘娘,落雪今日来此是想问,嫁给荀夜,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吗?”
                          苏蔷薇终于睁开了眼睛,精锐地目光盯着她片刻:“落雪你不想嫁。”
                          “只是不想嫁给一个反苏家的人。”
                          苏落雪此语一出,苏蔷薇的目光猛然闪过惊异:“你说,南昭侯反苏家?”
                          “娘娘可知此次劫走我的人是谁?可知欲置我于死地的人是谁?”
                          “是南昭侯?”苏成风的声音微微提高。
                          “是南昭侯的长子,荀夜。”
                          苏蔷薇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惨白了许多,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南昭侯真的背叛我了……”
                          苏成风愤怒道:“我就说那个荀远不可能安分的。这个荀夜竟然要杀落雪,这场婚事绝对不能进行,而且他南昭侯府这样密谋对付我们苏家,我们必须提早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此时的苏蔷薇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似地,只是僵直着身子坐在凤椅上,目光呆呆地凝视着寝宫的熏炉,沉默不语。
                          “娘娘?”苏成风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她回神,紧握成拳的手心缓缓地松开,失神地目光渐渐恢复了以往的锐利,冷笑道:“好,荀远,你竟敢反我,那就别怪我对你不仁。落雪,若姑姑说,此次的婚礼不取消,你当如何?”
                          苏落雪愣了愣,与父亲对望一眼,虽然有疑惑,却未询问,只道:“一切听凭姑姑安排。”
                          “好,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不得对任何人说,包括嫂子,扶柳,静兰。哪怕是你最亲最信任的人都不能说”
                          ·
                          翌日,帝君再次下诏,苏家三女落雪于九月初六黄道吉日再次与南昭侯长子荀夜完婚。
                          并派百名带刀侍卫随性鸾轿,若贼人敢再次拦截鸾轿,杀无赦。
                          其实苏落雪一直都猜不透帝后的心思,她以为,若是将南昭侯反她之心告诉帝后,也许就能避免与荀夜成亲的最后局面。可是帝后却不然,她当时能那么快地转变情绪,镇定地让她嫁过去,也许是早就猜到了南昭侯反她之心,只是一直不敢接受,毕竟帝后与南昭侯曾经相爱过。若非必然,无人会想与曾经深爱的人拔剑相向。
                          可转念一想,若是真的避免了嫁给荀夜,帝后定然会安排另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给她,这样,与嫁给荀夜区别只在于,荀夜是心心念念要杀了她的人。
                          她想,这一回南昭侯府应该不敢对她轻举妄动了,毕竟发生了黄泉路那一次的意外,荀夜如今也不敢打草惊蛇了,如今箭在弦上,一碰即发,他们定然是还没有十成的把握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与帝后作对,否则他大可抗旨拒婚。
                          圣旨到了苏家之后的几日,她没有再见到苏扶柳,也许她和姐姐之间的感情,早就在那年七夕有了很深的隔阂,姐妹同爱一人,任何人都无法释怀的吧。
                          苏家依旧喜气,只是父亲的脸上却少了以往的笑容,眉宇间隐隐透着担忧。其实苏落雪明白,父亲虽然贪恋权势,可对她们三姐妹是甚为疼爱的。此番将她嫁给一心要反苏家的荀夜,任是谁也开心不起来的。
                          在出嫁前一晚,二姐苏静兰来了,自她嫁入镇远将军府后,就未再见到她,短短一年,她的容颜却似苍老了许多,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忧愁。
                          


                          21楼2012-01-13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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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静兰走进满目喜庆的屋内,看着苏夫人拿起梳子要为苏落雪梳头,便悠悠道:“娘,妹妹的头,就由静兰梳吧。”她接过梳子,轻抚苏落雪的秀发,目光深而悠远:“兜兜转转,三妹你还是要嫁给荀夜,终是逃不出苏家子女应有的宿命。”
                            苏落雪端坐妆台前,从铜镜中依稀可见大姐眼中的悲伤。
                            苏夫人看着苏静兰,泪水不经意便滚落:“是娘对不起你们三姐妹,若非娘生你们,就不用承受苏家的责任,逼着你们嫁给自己不愿嫁的人……”
                            苏静兰忙道:“娘,这大喜的日子可哭不得。也许是杞人忧天了,我也听说,南昭侯的长子荀夜是个文韬武略的将才,不会委屈了妹妹的。”
                            “娘,二姐,你们不用为我担忧了,虽然荀夜非我所想嫁,但既然逃不过,那就敞开心扉去接受。”此时的苏落雪笑的很甜,配合着脸上的妆容,更称得她美艳绝伦:“二姐,为落雪梳头吧。”
                            苏静兰也勾起嘴角的淡笑,其实这一年来,该放下的,她早已放下,既然是命中注定地责任,逃不开,就接受吧。
                            木梳轻轻梳起她的秀发,苏静兰一边喃喃道:“落雪嫁给荀夜,一定要幸福。即使不幸福,也不能让别的女人影响了自己的地位,该用手段时,必狠下心。潼城离洛城虽远,但咱们苏家女,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若妹妹有委屈,大可飞鸽传书,帝后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的。”
                            苏落雪的手猛然一颤:“二姐,你知道什么……”
                            “其实二姐知道的远比你们所想的多,别忘了,二姐可是镇远大将军的夫人,他的眼线遍布各个城池,一有风吹草动,第一个知道的便是将军府。”苏静兰忽地自嘲笑起:“这也就是帝后为何要我嫁给镇远将军的目的了,拉住了将军,就等于控制了天下的情报与半壁兵权,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
                            “静兰……”苏夫人欲言又止。
                            “娘,没事了,静兰早已放下。”苏静兰在说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一抹精锐地光芒,与之前的柔弱忧郁成强烈反差。
                            鸳鸯红帐,烛光璀璨,却映照着她们脸上的苍白,碎了满地心伤。
                            ·
                            鸾车离开了洛城,一如那日出嫁,厚重的垂帘阻隔了视线,更隔绝了街道两侧百姓探究的视线。
                            苏落雪端坐在鸾车中,伴随着侍卫开道以及马蹄声声,她的目光沉寂而悠远,似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喧嚣,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犹记起迈上鸾车的那一刻,母亲隐忍多时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冲着苏落雪大声唤着她的名字,她不敢回头,怕忍不住会舍不得离开。
                            她毅然钻进了鸾车中,随着微微轻摇的车子离开了苏府大门,母亲的哭喊声早已被四周百姓的喧哗声所淹没。
                            她一直都知道,母亲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她也懂,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哭喊丢了苏家的脸,但是这已是她第三次送女儿出嫁,皆非她们所愿,她一直觉得对她们有所亏欠。
                            这一刻,她不是国舅爷的夫人,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
                            当母亲的声音消逝,她隐忍多时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下,霎那之间,她恍然觉得自己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苏三小姐,只是一个可怜的连自己婚姻都无法自主的女人。
                            她的夫君,荀夜,是个心心念念要杀她的人。
                            泪水蔓延了脸颊,她却笑了起来,苍白地指尖抚过胸口,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论前方的路途是否遍布荆棘,她的肩上都承担了整个苏家的责任。
                            这个责任并非她想背负,只是,不得不背负。
                            苏家如今掌控半壁江山,可是盛极必衰这个道理她懂,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所有她不怨帝后明知那是龙潭虎穴也要将她推进去,作为苏家子女,她有必须担负起九族的性命。
                            风影,荀家欠你的,我会一样一样讨要回来的。
                            


                            22楼2012-01-13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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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她读完了《长生殿》,几次读到伤心处时,潸然落泪,看得紫羽都忍不住脱口询问其因果。
                              苏落雪叹息着合上书,目光遥望阴沉地苍穹,喃喃道:“长生殿前,马嵬坡下,谁人舞霓裳。”
                              “大少奶奶在为杨贵妃而惋惜?”紫羽问。
                              “一代帝王,却因这江山,弃了爱情。”她颇有感慨。
                              “正因他是帝王,所以才必须弃了爱情。”紫羽笑道。
                              苏落雪侧首看了眼依旧笑得很温和的紫羽,她突然觉得这个紫羽不简单,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荣辱不惊,在她身边的这三个月来,一直是用那淡淡地微笑迎合着她,看似无害,却充斥着无限的寒意。
                              “下雪了。”苏落雪惊呼一声,立刻从回廊的石椅上起身,跳入园中,探出双手接着纷洒的雪花,笑的灿烂。
                              紫羽站在回廊,看着园中那个笑得开心的女子,她问:“大少奶奶很喜欢雪?”
                              “因为我的名字叫落雪,而洛城四季如春,即使是寒冬腊月也难见雪。”
                              紫羽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转身走进屋内,取出一件白色的貂裘,为雪中的她披上。
                              纷扰的雪花并不大,却下的很密,片刻便将她们的青丝覆了一层寒霜,紫羽看着苏落雪的笑容,突然间心中感怀,自八岁入府至今十二年,好像再也没有见过这么真的笑容,而她,也好像忘记了真正的笑是什么样。
                              她曾以为,新婚之夜被丈夫遗弃,被侯爷与夫人冷落的女子会恸哭,会大闹,会愤怒,却不曾想到,她竟然不哭不闹,反而过的异常开心,尤其是捧着书的时候,好似这天下之事已与她无关。
                              “大少奶奶,天色晚了,紫羽为您准备晚膳。”不再多想,她立刻退了下去,她很怕,越与她待下去,自己的心也会被这抹暖暖地笑意融化。
                              苏落雪像是没有感觉到紫羽的离去,依稀凝视漫天飘舞的雪花,心中依旧不能释怀《长生殿》的结局,忽感怅惘,轻声叹息。
                              蓦然转身,踩着地上薄薄地雪花,步出了听雪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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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影摇曳,风雪成冰。片片雪花洒在她的肩上,寒风割的她脸上生疼,却没有阻止她继续前行的步伐。
                              这个侯府,本没有她去的地方,她却在这风雪之日,忆起了那个绝美的男子,依稀记得那日她离开侯府前,他对她说:而我,对你也有分熟悉感,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她突然间,很想再见到这个,故人。
                              认识的时间不长,如今想起他,唯有故人二字可以形容。
                              凭借着记忆,她很顺利地来到洛阁,一路上虽有下人对她投以疑惑地目光,却无人上前询问,直到洛阁,守卫才拦下她:“何人!”
                              “烦禀二少,故人来访。”语罢,身后传来一个轻稳地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低语:“故人?”
                              苏落雪转身,正对上一双淡雅地双瞳,那个雪白的身影傲立在雪中,孤傲独绝,似不染凡尘。
                              荀洛看着她,有那么瞬间的恍惚,凝视她许久才喊了句:“苏三?”
                              “二少,我们又见面了。”苏落雪对他轻笑。
                              荀洛缓步朝她走去,眼中有些看不透的寒意:“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答道:“下雪了,就想起了二少,所以回来看看。”
                              他勾了勾嘴角,算是笑吧,举步踏入洛阁:“陪我走走吧。”
                              她立刻紧随其后,随他一同走近洛阁,一路上他走前,她随后,两人都不说话,唯有落雪之声,轻地几乎要被脚步声所掩埋。
                              二人走进洛阁后园的樱花林海,樱花早已全数凋零,唯剩下枯枝残叶,伴随着点点风雪,更显萧瑟。
                              “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见面了,是缘分吗?”荀洛说这句话时,背对着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二少为何不问苏三为何会出现在侯府。”苏落雪反问。
                              “既然再见,何必相问。”
                              八个字,让苏落雪的步伐猛然顿住,怔怔地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心中涌现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每一回见他,总有一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何时何地他们曾见过面。
                              “是啊,何必相问。”她的嘴角扯出一抹惨淡地笑容:“其实,我也不想再来的,只是寂寞了好久,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24楼2012-01-13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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