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想去京城看看么?”
“咦?去皇城看看么?好啊!重昭哥哥这次和我一道么!”
“重昭他,重昭他有公务要去福建,这次玧扬陪你去。顺道办些事。”
虽然遗憾鄂穆绰家的重昭哥哥不能一道,然而有三哥陪着去皇城瞧新鲜自然也是兴致满满。收拾行装时瞧着三哥带了那么些物什微微有些愕然了。笑嘻嘻走到他面前摆了摆手。
“呐呐呐,笨三哥,带这么些东西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去京城常住的。去玩两三个月不就回来了么……难道你这次要办的事要给别人送这么些礼物么。”
三哥半晌未语,他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的发然后笑着说,是啊,这些东西必须送给别人。
至八月,三辆马车出荆州宣慰副使府,先由水路至苏州,再一路北上至京城。
九月的北地不比荆州,秋风正朔凉意愈浓。一路颠簸让我两次三番冲三哥嚷,为何这么赶。不是出来玩的么,可三哥却不管我使小性子,一味叮嘱穆伯加紧赶路。而到河北境内的时候我到底染了风寒。把三哥的着急看在眼里,自己纵然知道是因为他有要紧事要马上去京城处理,可仍却赌了气不肯服药。让你这么赶,让你不管我,你就且心疼着吧!
而到京城城郊的时候自己正窝在阑珊怀里晕晕沉沉,没有意识到马车突然驭停,等三哥突然跳上马车将我拉下去的时候自己才稍微反应过来什么。
那夜零星落了雨,微凉。
稍稍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便听到三哥的话,他说“尔尔。明日我们就能进京。这次阿玛要我办的事。是,把你送到十一皇子府。”
那时的我尚未明白三哥那番话是何意,思绪微怔地喃喃。“送到……十一阿哥府?干……”
干嘛二字未出口猛的怔言,似是明白什么过来看着眼前的三哥。他转过身来看着我,话间却更加寒凉。他说“阿玛八月时请旨将你嫁给十一阿哥为侧福晋。这次湖广出的事牵连到我墨佳一族,阿玛需要十一阿哥此时娶你为侧做明保,你……明白么”
我,明白么?
我想我应该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离开家的那段时间我没有见到重昭哥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阿玛偶尔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态。我也终于明白启程那日额娘为何似是红了眸。原来三哥带的那些东西就是我的嫁妆。原来重要的事,就是我要为了墨家势力嫁给十一阿哥。
“哥哥……为什么阿玛要骗我。他不直接告诉我。”
“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就想以后嫁给重昭哥哥。然后和哥哥,和阿玛额娘一直在一起。”
“哥哥……你和阿玛都对不起我。”
眼泪那么轻易就击溃自己,我不怕爱新觉罗,不怕自此以后无宠恃骄,我怕的是你们舍弃我成为一个人。
“尔尔,你可知阿玛不告诉你是他不愿看到他为了政图舍弃他最心疼的女儿,你又可知我们多想留着你,可是,不行。”
可是,不行。
因为我是墨佳的女儿。
因为我是墨佳的女儿,所以在过往我可以恣意笑开,可以恃宠而骄。
因为我是墨佳的女儿,所以我要为了我的家族嫁给十一阿哥。
过往的岁月待我,那等优渥。以至于此后命运是否宽宏,是否已不足为念。
荆州种种,恍如游园惊梦,一番阅览,掩卷熄灯,就此遁入静默。众道有舍有得,可我到底,不,舍,得。
纵然不舍却也只能在哭过一整夜后擦干眼泪,踏上马车,听着哥哥说。
“去十一贝子府。”
眼睛干涩得阖起,手心里紧攥着那两封被摩挲得起了皱的,阿玛额娘亲手写给我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