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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代生活系列之观念 举头三尺有神灵
郑州晚报
□晚报记者 张锡磊
由于科学知识的局限，古代的人们对风雨阴晴、星转斗移、洪水涨落这些在现代人看来平平常常的自然现象都无法解释，便认为有一些神操纵着大自然和人类的命运。他们认为这些神有神奇的力量，对人有保佑和惩罚的能力。商代人和中国历朝历代一样，也崇拜着他们心目中的神。
那么他们崇拜的神灵究竟有哪些？据历史学家们考证说，商代人崇拜的神很多，有日神、月神、星神、山神、河神等自然神，有祖先神，还有一个统管众神的至高无上的神，当时人们把这个至高无上的神称为“上帝”。当然，商代人所信奉的“上帝”和西方基督教中的“上帝”不是一回事儿。

宇宙里“住”着各种神
在遥远的古代社会，人们还不能解释自然现象，往往对刮风下雨等产生敬畏感，并认为有各种神在操纵着这个世界。他们认为，雨神控制着下不下雨，雷神控制着打不打雷，就连见到从没见到过的动物，人们都认为是神灵显形。
商代人对自然界的认识同样也充满着神秘的色彩。但他们已开始试图从自然的束缚中解脱出来。郑州大学教授李民认为，商代人对自然界的认识已形成了固定的宇宙模式。
天是怎么形成的？地是怎么来的？星星和月亮是如何生成的？现在人们对这些问题都有了科学的认识，但在古代对此却无法解释，只有借助于神话。

对于天地的形成，在古代的文献上，最早的说法是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相传在天地还没有诞生以前，宇宙是漆黑混沌一团，好像是个大鸡蛋。大鸡蛋的里面，只有盘古一人在那里睡大觉，一直睡了一万八千年。有一天，他突然醒来，睁眼一看四周，到处都是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盘古急得心里发慌，于是就顺手操起一把板斧，朝着前方黑暗猛劈过去。谁知这一劈可不得了，刹那间只听得山崩地裂一声巨响，使得这个大鸡蛋一下子裂开了，其中一些轻而清的东西，慢慢上升变成了天，而另一些重而混沌的东西，则慢慢下沉变成了地。天地刚分时，盘古怕它们再合拢上，就站在天与地之间，头顶着天，脚踩着地，不敢挪身一步。自那以后，天每日升高一丈，地也每日加厚一丈。盘古的身体，也随着天的增高而每日长高一丈。这样，顶天立地，坚持了一万八千年。终于使天地都变得非常牢固。但由于他过度疲劳，终因劳累不堪而累倒死去。就在他临死之一瞬，没想到全身忽然发生了根本变化：他口里呼出的气，顿时变成了风和云；他呻吟之声，变成了隆隆作响的雷霆；他的左眼变成了太阳，右眼变成了月亮；手足和身躯，变成了大地和高山；血液变成江河；筋脉变成了道路；头发和胡须，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皮肤和汗毛，变成了草地林木；肌肉变成了土地；牙齿和骨骼，变成了闪光的金属和坚石、珍宝；身上的汗水，也变成了雨露和甘霖。也就是说，盘古自身造就了一个美丽的世界。
商代人对盘古开天辟地的说法认不认同，现在还没有资料能够证明。但商代人对自然界的解释同样带有神秘色彩是肯定的，如商族的形成，他们就认为是上天命令玄鸟生下了商族的祖先契。

那么商代人眼中的宇宙究竟是什么样子？有许多专家认为，商代人眼中的天是圆形的，像一把张开的大伞覆盖在地上，地是方形的，像一个棋盘，日月星辰则像爬虫一样过往天空。因此这一学说被称为“天圆地方说”。从现在的考古资料来看，“天圆地方说”并不诞生于商代，在濮阳西水坡的一个6000多年前的墓穴已形成了“天圆地方”的原始盖天图式。
李民教授说，商代人还有了方位观念，在甲骨文中就发现了东西南北中等。在他们的观念中，东西南北四方都有神灵，东方的神灵叫做“析”，南方的神灵称为“夹”，西方的神灵叫做“韦”等。不但在地上的各个方位有神灵，在天上也有东母和西母等方位神灵。
观测星辰服务农业
在当今社会，观测天象有天文台，预报天气有气象台，人们观测天文的目的是更好地为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服务。商代人观测天文当然没有现在高端的科技设备，他们往往通过占卜的形式出现。
商代人认为太阳和月亮的变化和人类生活息息相关，而发生日食、月食则预兆人世间将发生灾祸。所以每当发生日食或月食，人们总是奔走呼喊，击鼓并祭祀祈祷，用来“驱赶”凶险。由于这一原因，商代人也把太阳和月亮神看作是和人关系比较密切的神灵。
商代人在观测日月的同时，还必须观测天空中的星星，因为在他们看来，星星也和太阳与月亮一样是神，具有主宰天地的能力。在古代文献《尚书》中，记载了商代人认为一些星象出现将预示风雨的来临。一些星能导致风，一些星能带来雨，从科学上是可以解释通的。但商代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科学道理的，他们把一切都归结到星星有神灵，对星星加以顶礼膜拜。

在有权有势的国君来看，既然星星具有神性，它们也可以影响人间的事务，保佑商王的行为。在甲骨文中就有这样的记载，商王为了保佑平安无事，杀了一些牲畜，来祭祀火星。
商代人观测日月星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农业生产服务。如观察太阳的方位来定时辰，用太阳的影子变化来定时刻，观测星象来定历法，把一年分作春秋两季等。这些成果虽然都是在神秘精神的支配下创造出的副产品，但展现了商代人为自己生活服务的规律性认识，成为人类社会前进的必要推动力。

和日月星辰的变化相比，天气的变化和人的关系要更直接一些，所以商代人对云、雨、雷、风等也非常崇拜。由于雨和农业生产的关系最为密切，商代人每到天旱时，便向河或向山求雨，并杀牲畜祭祀。如果这种求雨方式不能奏效，求雨者将会采用特殊的方式。
在古本《淮南子》中就记载有这样一件事：在商汤当政时，连续七年大旱，求了无数次雨都没能奏效。巫师进行了占卜，占卜的结果是必须用人祭祀上天才行，于是商汤命令奴隶们抱来柴草，让人剪去自己的长发和指甲，又把自己洗干净，决定焚烧自己来祈求天降大雨。在他到火堆上将要燃着时，火却被突然而来的大雨浇灭。
天旱了要求雨，如果雨多了，同样也要向天祭拜，请求雨神停止下雨。商代人把雨神叫做“雨妾”，关于“雨妾”的形象，在《山海经》中有活灵活现的描述：雨妾有人的形象，皮肤很黑，两只手中，各有一条蛇，左面的是青蛇，右面的是红蛇。还有一种说法，雨妾手中握着的不是蛇，而是龟。

上帝“统治”天地人三界
在中国的商代社会，人们普遍信仰上帝，并把上帝作为统治天、地、人三界的至高无上的神来崇拜。当然商代时人们信仰的“上帝”和基督教中的“上帝”完全是两个概念，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上帝在商代和其他自然神相比是非常模糊的，只在人们的观念中存在，谁也说不清具体模样。在中国后来的信仰中，也有一个兼管天、地、人三界的神，就是我们常说的玉皇大帝，但玉皇大帝的形象却要具体得多，他的模样和人间的帝王一样打扮。
上帝在商代人的心目中虽然形象模糊，但能量很大，他能呼风唤雨，人间的事务也必须向他祈求“保佑”。商代人还相信人死之后有鬼魂存在，商王死后可以上天，和上帝生活在一起，但到那里商王也要听上帝的话，敬拜上帝。

商代人勾勒出阴间世界
人究竟有没有来世？死后有没有灵魂？如今这个问题已没有任何争议，世界上既没有神仙存在，也没有鬼魂。
在古代，人们并不这样认为，他们在人世间之外又勾勒出一个阴间来。商代人如果不相信有来世，陪葬之风就不会盛行。《礼记》中说，人都有一死，死后就一定归入土中，归入土中的死人就是鬼。在商代的甲骨文中也发现了“鬼”字，上面部分是一个“田”字，下面部分是一个人的形状。有专家就从古文字学的角度推测说，商代的“鬼”字就是人顶着一个大脑袋，之所以这样写是因为人死后肌肉萎缩，仅剩骨骼，全身就数头最大。
但是，商代人心目中的鬼还不是什么怪异诡秘可怕的形象，当时人们对鬼的认识非常简单，即对死人的称呼。
商代人虽然对鬼的认识简单，但他们绝对相信有阴间地府。因为喜欢喝酒，他们希望在死后进入阴间也有酒喝，所以在郑州发现的许多商代的墓葬中都有酒器。
商代人还希望把人间的生活搬入设想中的阴间世界。他们认为，人死后灵魂将升到天上，而尸体归入地下。天上的灵魂是不可捉摸的，尸体在地下却仍可与人间一样享受荣华富贵，因此他们不但殉葬喜欢的物品，有些贵族死后还让大批奴隶殉葬好为自己效力。
人死后进入阴间仍可享受人间荣华的观念，在现在农村的一些习俗中还有所体现。

不孝是最重的罪
中国人历来讲究伦理道德，有礼仪之邦的美誉。在历朝历代，孝顺父母一直被看得很重。如果不孝顺父母不但要受到人们的谴责，有时还要受到官府的惩罚。商代人也不例外，对孝顺父母看得特别重要。
甲骨文中的“孝”字，形状就像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正在用手抚摸着一个孩子的头，表示父母与儿孙之间的相亲相爱。
《商书》记载，商王朝开国之初，商王成汤就制定了严格的刑罚，种类达300种，在这众多的刑罚中，不孝顺父母被列为最重的罪。
在周刚刚灭掉商王朝时，周王还讲述平民孝顺父母的事情，来教育自己的兄弟康叔。

“重男轻女”思想严重
在中国漫长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男子在社会上都占着主导地位，形成了强烈的男尊女卑的思想，丈夫在家有着绝对的权利，女子常常被奴役，甚至变成丈夫淫欲的奴隶和生孩子的工具。
商代时，妇女的地位虽然在下降，但还没有下降到后代的年幼从父、成年从夫、老年成子的程度。商代贵族妇女还可以拥有一定的财产，可以独立经营田地。如商王武丁一位名叫妇好的妻子就是个例子，在甲骨文中就记载有妇好率领成千上万的军队攻打羌方和巴方的事。就因为商代让贵族妇女担当了一定的社会角色，还招来了周代人的指责，并把起用妇女作为商纣王的一大罪状来讨伐。
虽然商代贵族妇女还拥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但此时的“重男轻女”思想已非常严重。在甲骨文中曾有一段这样的占卜文字：在甲申这一天，巫师来占卜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能不能平平安安地生小孩。占卜的结果显示：如果是在丁日生，将会是平安吉祥的。如果在庚日生，将是大吉大利。可结果是妇好在丁日和庚日都没有生。到了甲寅这一天才生，因为生下的是个女孩，被认为很不吉祥。

民众可直接质问商王
早在商朝的时候，人们已经“享受”到了言论的这种权利。传说商汤在灭夏之前，曾经召开大会，与众人商讨灭夏大计。当时有人就指责商汤说，你作为一国的君王应该体恤民众，好好地发展农事才对呀！为什么要去攻打夏人？商汤解释说，夏人作恶多端，罪孽太重了，是上天要我去灭他们，如果不去的话上天会降罪给我的。还有的族人问商汤，夏人有什么罪呀？于是商汤一条条地列出了伐夏的理由。《尚书》上就有关于这次会议的记录。经过了这次会议，商王朝内部统一了认识，消除了争端，一鼓作气灭夏。
郑州大学李民教授说，商朝虽然是专制型的奴隶制国家，但还是存留着原始社会民主制的传统。对于商代的军国大事，商王族内部子民拥有相当大的发言权，他们可以直言不讳，向君王提出质问。
商朝的言论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只是限于在统治者内部，普通民众也有一定的发言权。《尚书》中记载，盘庚迁都的时候，有的老百姓就不愿意了，于是他们一起向商王进言说，为什么要惊扰老百姓去搞什么迁都呢？对于这样的意见商王也不敢怠慢，不得不召集族人到“王庭”举行会议，进行认真分析，对迁都这件事给普通百姓一个合理的解释。

占卜建起人神沟通桥梁
商代人怎么和神进行沟通呢？他们用祭祀、占卜和神进行。
进行人神沟通的第一步是建庙坛。这种设施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有临时的，也有长期的，有在荒郊野外的，也有在生活区的。祭品往往选择青铜器、玉石器、陶器、家畜，甚至还有大量的人祭。在郑州二里岗就发现了人祭的存在。祭品选择好了之后，商代人就在庙坛前举行仪式，提出自己的意愿，这样人的意志就到了神那里，人神就相通了。但是神的意见怎么反馈呢？这就需要占卜。
李民教授说，商代人占卜所用的是甲骨。他们把采集来的甲骨进行加工做成鞋底形，不过这样的甲骨没有“神性”，还不能用做占卜，要必须经过祭典，有了“神性”之后，占卜才灵。占卜过程中，对甲骨要先钻圆孔，再凿长槽，然后用火灼。凡钻过的甲骨，必于钻处施灼，凿过的必于凿旁施灼，然后使正面角质呈现卜兆。占卜之后，将所卜的事写于卜兆的旁边，占卜所展示的内容就是神意的表达了。这样商代人就完成了一次人神的交流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