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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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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叁仟ML


第 1 章
界凌院,因御赐居地名“断衙府”而被民间简称为“断崖”。 
  自百年前界凌院成立至今,共出过九位二品,三位一品官员及六任武林盟主。
  四任界凌院院首的正室均为皇族直亲,所以界凌院也被唤做驸马院。
  除此之外,由于战乱时界凌院曾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到了凌绝袖这代,已是手握南北过半兵权。每年,附属国敬上的贡品,都是自觉先送到界凌院,经院众层层挑选后才添添补补送入宫中,而皇室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足见权倾天下一词用在界凌院首身上,亦不为过。
  而界凌院当家主母翎绮沂,出身虽稍卑于凌绝袖的母亲庆世公主,但同样不容小睽:其父为当朝辅政王翎瞰,平原帝的九皇叔,主管江南盐粮府,每年为朝廷收入的税银,几乎占去皇库年收中七成;其兄征西元帅翎齐椁,自幼熟读兵法,早年曾跟随凌绝袖的父亲凌鹤涧讨伐西域叛党,一身外家拳当朝无人出其右。
看起来这一切都近于完美,对凌绝袖来讲,半壁江山在握,绝世美人在怀,如外界所传谣言,若凌绝袖有朝一日不愿称臣,那改朝换代的时候就到了,但界凌院中众人却非作此想,他们好像总有一块放不下的大石硌在每个人心中。
  这块大石,就是人称“国之独秀”的翎绮沂,原因谁也没好明说,可院众自她入府一刻开始就像她会辜负凌绝袖般对其抱以冷眼.



1楼2006-06-24 14:18回复
    第 3 章
      翎绮沂再看见凌绝袖时,已距新婚之日半月有余,因为凌绝袖那夜出门便带着几个随身侍从赶赴珞尹山拜访她的师傅,以寻应对之策。
      半月不见,翎绮沂消瘦许多,不知是因为界凌院的三餐不合胃口还是因为思念旧府。
      那倚在金花软垫上的纤腰,似是盈手可握。
      “沂儿,院中膳食不对胃口?” 
      隐隐有些心疼,心疼这入府时红润的脸庞转瞬惨白,心疼这粉嫩指尖竟已显出蜡黄。
      “夫君过虑了,院中餐餐山珍海味怎会不对胃口,即是王府,都没有这般气派。”她又怎么能告诉眼前这疲倦不堪的人,半月来,她平白受了多少冷眼,好在她平日在王府里就没有架子,换做别的郡主,断断少不了回家告这些下人一两状。
      “那就好。”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湿巾擦净脸后,凌绝袖有些犹豫地向前走了两步,又折回去,最终还是坐到了翎绮沂身边:“沂儿…”她突然就没了甫进门时的气势,修长的拇指不住抚着尾指上幽蓝的啸冰刺,一副孩童讷语的样子望着翎绮沂。的
      “我…”
      “你…”
      听凌绝袖那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翎绮沂不禁有些好奇,忙替她擦掉额上虚汗,又取了洛神茶来给她润嗓:“夫君有使得着妾身的地方不妨直说,男子汉大丈夫,何来这种扭捏?”
      这一军将得好,直将得凌绝袖咬牙吐气:“沂儿,明日我得上早朝,但…”她难得一见地脸红了:“院中没有人习惯在五更前起身…除了你。所以…你能在四更时到书房传一声更吗?”
      太后大寿,当臣子的要是再推辞,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何况太后向来偏袒界凌院,每每宫中有什么稀奇宝贝,必定会差人送到院里让凌绝袖和凌绝襟挑选,中意的留下,看不上眼的再送回去,料是这界凌院尽收珍华,但许多凌绝襟喜欢的女儿家玩意儿也得由太后伤神。
      可界凌院里除了厨子外再没有人会在五更前起身这也是事实,若让谢儿在四更时叫醒自己,那估计得劳驾她彻夜不眠,实在不如让习惯早起的翎绮沂来担这个担子。
      “可——”四更起身?未免太晚了些。想这界凌院距离皇宫少说也是一个时辰车途,五更就得理冠面圣了:“夫君,按惯例,妾身该是在三更唤醒你的。”又或许是二更半,因为九王向来日暮而寝,二更半起身,况那九王府比界凌院距离宫里还进许多。
      “三更?”凌绝袖一听这话儿,脸都青了。
      她是不到二更不睡,不见艳阳不起的睡鸟,这放在夏天倒还好些,可现在这寒冬腊月,她哪天不是睡到午膳时分? 
      翎绮沂也是聪明人,眼见凌绝袖双目瞠得驴铃铛大,心知她定是起不了早。
      入府半月,她算是见识了界凌院的可怕——上到院首,下到花丁门仆,四更天前决计看不见人,甚至连个打更的都没有。
      放在从前,怕是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这界凌院里竟此般懒散作息。
      “妾身明儿也得入宫为太后祝寿,要不,待会儿传话让人把王府里的六辕暖驾牵来,也好让夫君车上补眠。”  
    对着那盈盈笑脸,凌绝袖一愣,回过神来后恨不能一掌拍死自己:论皇族血亲,翎绮沂乃是堂堂当朝绮颐郡主,亏了太后还特意叮嘱她定要置身名贵的衣裳给绮沂,好在寿宴上为皇家长长脸,这下倒好,自己居然劳役起她来了。
      “我…我…还是…”
      还是让谢儿叫早吧,顶多改天向绝襟请那黑金顶针来犒赏她。
      “夫君,此事就交由妾身去办,不必劳驾谢儿姐姐,端的是臣妾日日二更起身也无事可做。”
      又是那不谙人事的笑,看得凌绝袖本就羞得发红的脸差点没把炉子里的旺炭比下去。
      “那…就有劳郡主了…”
      啊? 
      嗤。
      翎绮沂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来一往间,那傻人居然连称谓都变了,看那平日里的冷脸,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真是可…爱。
      可惜凌绝袖没觉悟,还呆呆去问:“郡主为何事笑得如此开怀?” 
      好容易忍住笑,翎绮沂这才收起掩嘴的帕子敛唇道:“夫君你看你,这三句话下来,都改口叫妾身衔号了,明儿观礼,您要是还郡主郡主的喊,太后非得把妾身拉回后宫教训不可。”
    


    3楼2006-06-24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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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嫂子,袖哥哥今日如何?还在发热?” 
        凌绝襟虽练的也是界凌院家传的武功,但她没有习练啸冰刺,所以并不会像凌绝袖那样周身是毒。
        凌绝袖昏迷那几日,她进不了翎绮沂的卧房,只空急得寝食难安,得知凌绝袖脱离危险后,方才想起这些日凌绝袖的伤,都是翎绮沂在照料着,她虽嘴上没提起凌绝袖女儿身的事,可心里还是没着没落。
        这要传出去,便是灭门之灾,有可谓人心隔肚皮,这个中厉害,小妮子还是清楚的。
        凌绝襟撇眼朝翎绮沂看去,就见那露在粉青袖口外的手腕,现在就剩了一把骨头,仿似稍微碰碰,就会碎掉的白瓷锁相臂。
        只听翎绮沂轻轻叹了口气,原本面对小姑子时温婉的眸光,逐渐淡化,到最后只剩了悲戚。
        “恩…且她的腿好像废了。” 
        呆望着茶杯,翎绮沂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这样波澜不惊地说出这样的话儿来,香葱白指抚过杯口,一汪清澈茶汤里,又是凌绝袖苍白的面容, 
        若光是发热,她倒有法子给退了,可这是天伤,若强用药力去压,怕会弄巧反拙。
        昨日替她擦身,看她纵是被高烧折腾得虚汗满身意识模糊,上身不住抽搐,可那双腿却纹丝不动,翎绮沂心中便已明白了八分,再伸手去握她的脚踝,竟是僵硬得像根木棒,环绕之处,凹陷不再弹起,其间的筋骨,真真是散了。
        “什么!”凌绝襟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哪儿还管的上什么礼仪,一把扣住她的肩:“你说袖哥哥的腿废了!”这怎么可能!她是被老鬼万里挑一选出的奇轻身子,儿时被老鬼将腿骨折成三截也仅一月就恢复了,现在怎么可能被这些石子给砸坏!? 
        “我立马派人去把老鬼找来!有他在,袖哥哥一定能好起来!”说完,凌绝襟旋身而去,空荡荡的厅堂里,只剩翎绮沂孤零零地坐在高位上。
        “可…”可论医术,珞尹老鬼是不及东海神尼的。
        现在连她都医治不了凌绝袖的伤,即使老鬼来了,也于事无补。
        该回去给那傻人换药了,也不知她现下如何。
        
        沂儿…
        刚走到房门口就听里面有含糊轻唤传出来,翎绮沂心知她又烧糊涂了,赶紧推门而入。
        “绝袖!” 
        眼前光景着实将翎绮沂吓得不轻,登时就慌了心神,没了主意。
        床边的桌子不知为什么断了一支腿,其余两只因为无法平衡桌子的重量,遂随桌面倒在一边。
        凌绝袖此刻正蜷着身子躺在冰凉的地上半冥着眼喘气,唇下又是血泡又是咬伤,血液混着毒液在她身后的青石板间拖了长长一溻,但她身侧的地方,却无半点水痕,高热烧得她满脸通红,她身上原本束着伤口的白布在汗水中松松滑开了去,露出骨瘦如柴的上身,细长的双腿古怪地曲着,透过蜡黄皮肤,还能看见其下力筋的隐动。
        沂儿…
        她又唤一声。
        那沂字还好,话到儿字时,她已抖成一片,舌头被抽搐中的下颚带着牙齿咬住,满口鲜血不住外溢。
        翎绮沂赶紧跨步上前,死死按住她的下颚骨,并将自己的手指放进她嘴里去,以防她咬断舌头。可凌绝袖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清醒半分,嘴里拌着血吐出她的名字,眼睛始终黯淡失神地望着离她最近的地板。
        烫! 
        近身的高热烫得翎绮沂几个哆嗦,靠着凌绝袖的前身,像是被火在吞噬般灼热,只有置于她口中的手指被含咬得冰凉彻骨,这里外的偏差,竟是冰窖与火炉一样。
        “绝袖,你放松些,我这就扶你上床。” 
        提气抽手,翎绮沂牢牢锁住凌绝袖的胯骨与左肩,将她轻放到床褥之中,从床头取过冰释丸就往凌绝袖嘴里塞,好半天折腾下来,终于又让她昏昏睡了过去。
        替趴睡着的凌绝袖擦去浑身冷汗,翎绮沂也顾不上换掉身上的血衣便匆匆走向廊外:“来人,拿两床新被褥来。” 
        廊外,已是凌绝袖身上毒气不可及之处,下人们个个都打着转守在这一方小小的草坪上,就等她有什么需要,也好立刻送上。
        望着这些忠心的奴仆,翎绮沂突然发现自己刚入府时受的冷眼,并非平白,因为几日下来,这些下人们每一个都是如此在为院首着急,就连厨子都夜不闭目地等着她的传唤。
        现在,她一句话落地,居然有十几个仆人抢着去后房置备。
        “少奶奶,六少爷…”管家见她来了,急急从人群中挤出来,也不畏惧她身上沾着的毒血,凑前问道,眉间透着长者的慈爱,又有着奴仆的恭顺,相比她初初进府时的冷漠,何止万千之遥。
        翎绮沂勉强挤了个笑容,随手褪去罩纱,并示意下人不要拾起:“管家放心,有我在,她一定会挺过来的,这罩纱,你让人就地烧了,上面是绝袖的血,万万碰不得。” 
        “是,少奶奶。” 
        这句少奶奶,也终不再叫得那么拗口了,若没有她,六少爷…
        唉,都怪这天意弄人,无端让六少爷错生了女儿身。


      12楼2006-06-24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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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她非但没有吃着苦,反而轻松愉快得紧呢。
          见翎绮沂从屏风后端出新茶器来,她便撑起了身子,众人还当她是想去接那茶壶,几个身份高些的下人急忙迎上前去要代劳,谁知她竟也不管翎绮沂手中正端着的一大盘叮铃当啷玩意儿,伸手便将翎绮沂拉了坐,继而将她颓颓的脑袋往那人腿上一搁,全当心安理得。
          用手背拨开遮挡视线的茶杯,凌绝袖含笑看着这殿里熙熙攘攘的数百院众:“沂儿已置了茶点,大伙儿就暂且在此处歇了,待午后清静些时再行香礼如何?” 
          她面带倦色,一看便知是饭后疲。
          翎绮沂被她弄得有些尴尬,只得低着头佯装品茶,目光却怎么也不能在茶杯上驻下,终是越过了那瓷白去找膝上那人细毛绒绒的耳朵。
          这儿虽是后殿,却也没能彻底挡去前殿的喧嚣,新年里又是爆竹,又是锣鼓的,直闹得这殿里也严肃不到哪儿去。
          要放在往年,必是凌鹤涧高坐主位给各个子女派香的,那气氛虽有些古怪,但多少能显出界凌院应有的地位,而今,凌绝袖上任,非但连派香这档子事都省了,更是堂而皇之地在这礼佛地纠缠于翎绮沂身上,连斋饭也改了茶点,殿内还置了数张麻雀台子,倒真有了些家里过节的味道。
          “摆着的耍儿把戏是给大伙儿解乏用的,果品一会儿九王会派人送来,若是在这殿上不尽兴,待晚上祈年酒后守夜时分还可再战,但有一点,”凌绝袖句子说得长了,浑身又是一阵软,想咳又咳不出来,想喘也接不过气,只得攀了翎绮沂的手腕,让她接话:“襟儿和袍儿只许放爆竹,不许打牌。” 
          哈哈哈哈…
          众人一听这句再看翎绮沂那假正经的样子,不由大笑了出来,任凌绝襟和凌绝袍大叫着抗议也于事无补。
          但笑的同时,众人心里也明倘了一点:从今往后,这院首夫人便名副其实了,若非如此,怎会有人能知道别人说话的下半句?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由凌绝袖口中道出的主意,其实是翎绮沂循着王府的规矩交代了让说的,她哪会有不清楚的道理。
          就在满屋子人各自衔着口食举手斗牌时,九宫寺方丈若空领着几个小和尚从前殿回来了,殿内众人一见这个面容严肃的老和尚立刻收敛了行为,唯恐自己在佛祖门生面前做出什么违了规矩的事情,从此被流放佛祖庇佑的名单外。
          但那老和尚并没有搭理他们这些财气之徒,只遣了小和尚们奉茶自己便只身上了高阶。
          “老衲见过院首,夫人,愿院首与夫人四季安康。”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愣了,上至凌家老大,下至膳房帮工都屏住了呼吸——佛家弟子本不应对权势低头,纵是见了皇帝,说不跪便就有了不跪的理由,但此刻,若非凌绝袖笑着摆手,看那老和尚那半倾下去的样子真真是要把头磕在扶马阶上才算了。
          “戊师不必多礼,而今我任了院首,却依旧是您的小辈,您对家父行的那一套就免了罢,只是不知其他九位大师身在何处?” 
          众人听罢,这才明白,原来,此人便是界凌院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位护院僧之一的戊师。
          传闻中,这戊师对奇门遁甲五行之术有极深修为,深得老院首厚爱,只因往年他们议事时都在殿后的住持居处,所以除了凌绝袖自幼就被内定为下任院首,老院首在处理这些隐蔽事务的时候总扯上她之外,再无他人识得十僧的真面目。
          只如今,凌绝袖不往殿后去,只知趴在翎绮沂膝上睡觉,弄得戊师不得不亲自上殿问礼。
          “回院首,他们都依您的意思在外寻找老院首踪迹,所以只有我在此恭候尊驾。”
          老和尚倒是镇定,大概也是知道界凌院的功夫会产生何种的副作用。但看老院首练啸冰刺时也没有这般忘性,才短短两月的事情,竟已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听出老和尚言语里的无奈,翎绮沂狠狠在凌绝袖贴着她腿侧的那只耳朵上捏了一把,凌绝袖吃痛,大概也知道自己又说了混帐话,赶紧打圆场:“啊,我还当他们在这大年里会轻闲些,不曾想诸位竟对老院首之事操劳至此。待我改日伤愈,必定带沂儿再登这九宫山重谢各位高僧。”


        17楼2006-06-24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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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没事了,就只有腰上那儿有点发烫。”凌绝袖把头埋在枕头中嘟囔到,虽明知这是每日睡前的例行公事,但她也不希望在这大年里被人当咸鱼似的总翻来翻去。
            “发烫?在哪儿?”这表面上好好的呀。
            “左腰口,”一双温柔的手贴上凌绝袖的胯骨,慢慢向上滑去:“对,就是那儿。也不是痛,只有些烫,进得房后才开始的,也不知道是这床不适应还是刚脱衣的时候划到了。”
            翎绮沂奇怪的俯下身子去看那处地方:奇怪,那是她没有伤到的仅有几块皮肤之一,这会儿怎会莫名其妙地烫起来? 
            用手轻轻在上面按了按,果然是有些烫。
            “你今日都做了什么呀?怎么会伤了那儿?”那儿是胸部与腰部的连接处,相对其他地方是很隐蔽的,若是没出意外,怎么会伤到。
            一听这话,凌绝袖的精神立刻就来了,真是很冤啊,成天挂在她臂上,用膳如厕都得仰仗她帮忙,自己还能做什么事? 
            “你倒是说我能做什么啊。大不了就是刚上床的时候扑得狠了些,可前几日不也是那么样么。”
            声音从枕头中传出,闷闷的,又有几分孩子气,日里院首严肃的神情都随衣服给剥光了去,叫人恼她也不是,笑她也不是。
            “唉…”翎绮沂露出副你没辄的样子,伸手点了点凌绝袖的额头,顺便揪了下她的耳朵:“你今夜姑且忍忍吧,若是痛狠了便唤出声来,好让我知道。”药箱并不曾随身带着,只好差人快马回去取。
            “莫儿。”翎绮沂一声低唤,那门前的糊栏纸上便映出了个娇小的黑色剪影来:“劳你回院替我把房中药箱取来。” 
            “是,郡主。” 
            黑色人影稍纵即逝,应答声似有还无,凌绝袖一听便知此人来头不小,赶紧翻了身抱住被子坐起来,很不识时务地摆出那派正经神色:“沂儿——”她故意压低了声音,眉头也紧皱起来,哪知翎绮沂对她这假惺惺的德行早有免疫,只管扯了她脚踝一把将她放平在床间,帐子一下便头也不回地出得门去。
            “查到了么?”翎绮沂双手交握垂于身前,懒散地做了个伸展的动作,只对着船尾的薄浪说话,却不管悬空残月。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什么旎夜风花都是闲事,只有那伤了凌绝袖的罪魁,才是她关心的紧要。
            “回郡主,王爷料定是左相所为,但小的们尚未查证。”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但声线硬朗非常。
            “那就是说,你们又白领了本郡一月银饷?”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请郡主再宽限几日。” 
            年夜里的风,本就阴冷。
            船头有孩子在放爆竹,一声声箫叫着上天,火光四射。
            六嫂嫂!王府里送来的焰火果真了得! 
            凌绝袍也是个半大孩子,得了新鲜便欢天喜地,隔着整船的距离朝翎绮沂喊话。
            舱里还有,你要,就通通拿去。
            笑着说完,翎绮沂朝小叔子一鞠,即闪身回了房,动作间,满目寒霜被密密实实盖了起来,任谁也看不出她先前有过的森森之态。


          19楼2006-06-24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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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踏入房中,翎绮沂一眼就瞧见了抱稳被子坐在床帐里的凌绝袖。
              那双薄肩裸露着,肤色被淡青被褥映得只剩了惨白。
              烛火不停闪耀,她的影子也不断摇曳,似乎有那瞬就要被折断。
              凌绝袖的发早已被翎绮沂放了下来,淡淡的棕色,是中原人罕有的,倘若在月光下,很容易被错认为银发,只不过这些发丝都太柔软,太纤细,纵是错看了,也不会给人苍老的感觉。
              此时,这些发,就那样倾洒在床间,叫看的人不禁心痒难耐。
              “适才唤累的是你,现在不睡的也是你,我的祖宗,你到底要做什么?”褪去外衫,翎绮沂揭帘上床,双手搭上凌绝袖的肩,唯恐她伤未小愈又染风寒。
              “刚躺下了,身上又燥得慌,心里也不踏实,就起来了。” 
              凌绝袖说得委屈,清澈眸子里也像要淌出泪来,着实惊了翎绮沂不小一下,赶紧扳过她身子要探究竟:“是不是身上又疼了?”她就是重伤之时也不曾被见过如此萧然神态。
              “没,还是刚那儿有些发烫而已。” 
              “那你怎么整副要哭的样子?”总不能是困狠了才成这样吧? 
              “打哈欠了。”居然真是困狠了。
              翎绮沂沉手向下,托住凌绝袖的后腰,轻捞一把便将她重新置回被褥间,瘦成枯柴一堆的身子虽挣扎了几下,却无奈于四肢的无力,只好顺从地俯了首。
              “你坐多久了?” 
              这身子冷得像从冰窖中掏出来的一样。
              一手环住凌绝袖的腰,另一手横过她的肩将她整个后身纳入自己怀中,翎绮沂像夜夜睡前那样弹灭了烛火,慢慢拍着她的下腹,好让她安心睡觉。
              “热。” 
              “热什么热,你都快冻成板鸭了,还喊热。”小腿贴着她脚背的地方隔着衣物都知道那儿的冰凉与僵硬。的  
            “可身上就是燥的慌。” 
              凌绝袖被搂得死死的,想要转身都困难,只好不停以微小的动作在翎绮沂怀里磨蹭——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了,这脑子里混混沌沌就光想着沂儿身上的青莲香。
              自打进了这房,上了这床,凌绝袖这种奇怪念想就愈发强烈起来,适才没熄灯倒还好,这一熄灯,她下腹便涌起了阵阵燥热之意,却既不像中毒,也不像内伤,只就是不舒服。
              感觉到凌绝袖呼吸变得短急,翎绮沂免不了担心,可被她这几番折腾下来,连自己也变得有些怪怪的,廊外花灯笼映进屋来的光照在凌绝袖光滑的后颈上,纵是平日里就看惯了的,这刻竟又被晃了眼。
              此时,门外传进管家的问响:“六少爷,六少奶奶,奴才刚想起您二位还未饮过守年酒,便擅做主张给您送过来了。” 
              翎绮沂回神,慢慢放开怀里的人撑起身子低头问:“红枣酒,我去端上来?”
              这酒和焰火斋饭一样,是年夜不可少的象征之物,虽不过讨个好彩头而已,可年年都按部就班地下来,少了其中任何一种都像没过完年似的。她两人都有小时候被从十里八里外抓回家,或者被从被窝里挖出来喝守年酒的经历。
              凌绝袖也是怀念那甜甜糯糯的味道,听这提议便闭着眼点了点头。
              披衣下床,翎绮沂凝神静听门外的气息,感觉到管家已经退下这才放心开了门。
              “药取来了么?”翎绮沂边蹲下身子端起矮几,边问着身边的空气,即惊异于那一大坛子酒,也奇怪管家送来的这三个喜碟,滚糖莲子,荷花糕,百合蜜饯。
              “是,郡主。还有这个,刚从门梁上摘下的,是苗寨咒文。”洛莫从拐角处闪出身子,单膝跪到翎绮沂面前,双手碰上药瓶和一张红底黑字的符咒:“屋里想必还有,要不要——”
              朝洛莫手上看了眼,翎绮沂只掂起药瓶,并未去搭理那张纸。
              原来是万喜咒文,难怪。
              “不用了,你回界凌院守着吧,这儿的事本郡自有主张。” 
              咒文是苗疆巫师的一种咒术,与蛊术不同,它并非以实体去对人产生影响,仅仅是让人产生某种幻觉进而以这种幻觉去控制人的行为。而万喜咒文就是靠其中咒力去控制人脑子中的淫欲,从而使见到它的人在房事上更为主动,通常贴在新婚洞房,花街柳巷中增添情趣。
            


            20楼2006-06-24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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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绮沂在神尼处见过各种咒文,也习过许多蛊术,自然知道破解的方法,所以对此物看得很轻,根本不打算因为这点小把戏而扰了房中人的清静,况且这些画舫本来也就是供那些高官取乐的风花之地,这些东西说不定就是老鸨吃饭的家伙。
                要知道,苗疆的毒蛊师和咒师都轻易不出手,即使被请动了也是几百两黄金才能下蛊下咒。
                几百两黄金啊,是多少女子的青春?若被自己给毁了,岂不造孽? 
                反手关门,翎绮沂将酒具放到榻桌上,扶凌绝袖坐起后拿起药瓶:“你喝酒,我给你上药。”说着,翎绮沂揭开了盖在凌绝袖身上的薄被,目光扫过她瘦骨嶙峋的颈下和抱曲着的双腿,“手放开,你这样怎么上药。” 
                黑了灯,她看不清凌绝袖脸上的表情,却能知道自己的脸在发烫,即使天天都会面对她赤裸的身子,也会夜夜拍哄她入睡,可…可还是会脸红…真是讨厌的感觉。
                凌绝袖的双手环膝本是个习惯性动作,因为她从小体质就属烈寒,冬天夏天都会觉得冷,只要身上的被子被揭开,她无论是躺着还是坐着都会采取这个动作,以期热气散去得慢些,现在听翎绮沂这一句,她倒是很好意思的松开了臂劲,让失力的双腿就势摆平在了床间,露出了未着丝缕的身子。
                “一会儿再上药吧,你先陪我喝了这杯。”她眼里薄薄水光泛着笑意,微扬起的下巴和被牙齿轻轻咬住的下唇都透出一股勾魂的清冷。
                月光争相攀上她的手臂,颈项,发丝,将它们映出一层银晕来,就连她捏着酒杯的手指也似玘琢玉雕般反射光线,看得翎绮沂下意识地窒住呼吸。
                ——这才是凌绝袖。
                翎绮沂的脑海中倏然划过这个念头。
                再看一眼凌绝袖弯起的眼眉,这念头便越是无法收拾地蔓延开来。
                此刻她的笑,那种不谙世事的笑,皮肉都是在笑的,却让人觉得那笑里其实是股子疏离,是会在让你放弃了所有只想抱拥她时转身离开的笑;她的唇,即使被洁白贝齿咬着,却依旧苍白,似有许多许多隐忍,又有许多许多不愿,既不愿放弃,也不愿得到;她的发丝从肩上一缕缕划下,如手中流沙,越是想要紧握,便越是加速流失;她的眼角在笑意中翘起,可那些细细的沟壑中全是泪,全是泪…
                她傻么?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憨傻的样子,都是真的么? 
                没听过她的心声。
                从没。
                她总一副“早就忘了”的样子看着自己,笑得像只呆头鹅,却从不说任何自己的事,从不。
                那些笑,并不是从来都像今天这样的,那些笑都是空洞的,所以看上去才会纯粹。
                四岁丧母,六岁习武,八岁跟随以严厉而闻名的老鬼上山,九岁被先皇内定为界凌院首继承人…
                她根本就没有一个值得回忆的童年,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些清纯的笑?且她若当真驽钝至此,老鬼又怎么会千挑万选后只带了她上山? 
                她是可以选择不修炼啸冰刺和绝心诀的,可她为什么偏在界凌院六大绝技中选了这两门最最害人害己的功夫去学? 
                想着想着,眼前人的笑便显得刺眼起来,翎绮沂仿佛能够看见那笑容背后的伤口正在鲜血淋漓地倾诉着不为人知的痛,而这副拥着倾国姿色的皮囊,只等有一天心愿得成,便会化了灰,随那时东风消逝而去。
                原来,世人都被这笑给骗了…
                翎绮沂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酒杯,凌绝袖只以为她是要去接杯子,笑意便更深了些,口中逸出个请字同时将杯子朝翎绮沂的方向靠了靠。谁知翎绮沂并没有接过白瓷杯,却是抚上了她的手腕。
                “下雪了,”翎绮沂握住凌绝袖枯枝般的腕口,食指在那搏动的筋脉处划动:“想出去看看吗?” 
                听说,她是喜雪的,儿时常常会在雪里一玩就是一天,可自受伤以来,自己总把她关在屋内,所以今年她还没堂堂正正的观过雪呢。
                “改日再说吧,我乏了。”凌绝袖说着,伸手撩起被子盖住了腰部以下,脸上虽还是笑着,眼神却被长长的睫毛遮了去,没有人晓得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轻轻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翎绮沂这才去接了那杯已经洒掉一半的酒。
              


              21楼2006-06-24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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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管家的压箱宝,桂花笑,正月十五会用它来酿元子,你喝喝看。”凌绝袖将身子向后沉去,只用臂肘撑在褥子上,长发被她随意一甩便如银色锦缎般铺在了枕头上:“里面加了用烧刀子煮过的蛇胆。”
                翎绮沂仰头将酒饮尽,突然倾下身子,右手迅速掐住了凌绝袖颅后的两根生死筋,毫无预兆地吻住了她,将半口酒渡过去后,又迅速将炽热的柔情抽离。
                  “有些梦反反复复,你知道吗?”翎绮沂坚定地压住凌绝袖因受惊过度而力图起身的势头,右手依旧扣在原处,左手便趁着空闲将矮几推至床尾,同时扯下了幔帐。
                  有些梦反反复复,像是真实,却又确实是真实;而真实只能活在梦里,才是最最可怕的思念。
                  翎绮沂胁迫似的用钩爪卡住凌绝袖的生死关,中指上的指甲陷入那层薄皮间。
                  凌绝袖身上原本已消逝的燥热感又翻腾起来,呼出的气息中全是近似麝香味的香气,翎绮沂淡淡的青莲香也穿透了她的防备,让有些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下来,尾指上的啸冰刺轻轻抖动,鼻息愈是沉重而急促,一双剑眉微微扬起,眼瞳里只有她的影子。
                  麝香绚丽隐伏,青莲淡雅大度,都是冷冽的味道,只有在情欲交织时浮现,只有在荏苒时光中消失。
                只见凌绝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嘴角突然勾出迷人的弧度,目光却犀利起来,像是会从那片粼光中激射出千万把利剑,一个敏捷的侧身,她让自己放松地面对翎绮沂,话语竟比曾经的威胁更寒冷三分:“我不想知道。” 
                  啸冰刺划过凌绝袖的眉心,在那儿留下一线亮亮的毒液,但立刻被皮肤吸收,只剩幽蓝光芒闪耀在黑暗里:“今后,我不会想着杀你,但若是你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那我就要请你尝尝被啸冰刺融化的味道了。” 
                  “哦?”翎绮沂挑眉一谑,伸手握住凌绝袖的尾指,居然去舔那啸冰刺。
                  “你就那么急着死?”收了气,啸冰刺只不过是普通的指甲而已。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这祸国姬究竟会不会从我怀里飞走。” 
                  祸国姬,对最美丽女子的赞美,也是对她们的辱骂。
                  她们都太聪明,聪明得预见了国家的灭亡,所以甘心只在世间盛放一时;她们都太美丽,美丽得祸国殃民,是在最无辜的土地上靠别人鲜血来滋养自身的罂粟。
                  翎绮沂与凌绝袖对视着,两人都在笑,秘密却层层隔在两张笑颜间。
                  “且我要看看你这样的女子是否甘心栖在我身边。”女子二字被咬得格外的重。
                  她不是不怕,这样的凌绝袖要说不让人心生恐惧,那是天字第一号的笑话,她只是不想因为害怕而失去她。
                此时,只要她退缩一分,凌绝袖便会就此远离。
                  她清楚得很。
                  所以只有不停前进,不停攻占,不停深入她的世界,摧毁她的城墙,填平她的护城河,屠了那座貌似繁华其实死寂的城,让这把自己紧锁在冰宫里的美姬把该流的的泪都流出来,该说的心事都说出来…
                  既然不可能放弃得了她,那就应该彻底得到她,不是么? 
                  翎绮沂突地扣住了凌绝袖的小臂,欺身而进,手上稍稍用力便将凌绝袖枯瘦如柴的躯体压在了自己身下,隔着衣物,她还能感受她身上的冷意。
                  抚着凌绝袖的脸,翎绮沂知道这时的她力气并不足以挣开自己的桎梏,但她也不想因为吓着她而死在啸冰刺下。
                  “我帮你暖起来。”说着,她吻上了凌绝袖的耳根,濡湿舌尖一圈一圈地在冰凉的耳廓上来回,将那儿敏感的神经轻易激活,丝丝缕缕地通到某个深处,再扩散到全身。
                  缓兵之计,应该是这个名称吧? 
                  又或许是美人计? 
                  “沂儿,别玩了,睡吧。”凌绝袖冷着脸淡淡道,话间轻喘连连,秀丽而削尖的鼻峰在朦胧中凝聚起光线,刀刃似的向着翎绮沂——
                  她对房中事毫无概念,所以她没有任何害羞或是害怕的感觉。她只是想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是否存在威胁。
                  别过脸看着满墙月光,她想要凝神感受翎绮沂的心思,但她的身体只听令于本能,翎绮沂急促的气息扑在她的耳根,让她觉得那身上的燥热愈发灼炽,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想要抬高,又苦无气力。
                


                22楼2006-06-24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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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您就挨扎了?”食指与中指缓缓抚过娇嫩的花瓣,指尖指向花心的方向,停住,有些发抖。
                    怕疼吧?绝袖。
                    所以精挑细选制衣布料,所以总是用蜷曲或环抱自身的姿势与人相处,所以将自己封闭起来。
                    一个那么不愿意受伤的人,竟为了她受了那么多的罪。
                    “恩,取衣服…”
                    凌绝袖难耐的阖起了眼,双腿的酸麻无力,让她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此时,翎绮沂猛地吻住了她的唇,手指突刺向内,因为没有足够的润滑,皮肤间摩擦发出的吱声听得翎绮沂的心也揪了起来,指侧被异乎寻常的紧窒刮擦着,心痛难以言喻。
                    “呵——”
                    意料之外的痛感令凌绝袖不由呻吟出声,那方灼热在被刺痛取代后,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多饱涨感,像是要被撕裂般的疼痛,在那处格外娇嫩的地方尤其明显:“沂儿,你做什么?!”低吼出声的同时,啸冰刺已经不受控制地渗出了毒液。
                    受伤了,毫无准备的受伤让她想杀了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即使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温柔,笑容中还带着怜悯,可是她痛了,那种迅速蔓延全身的灼热痛感。
                    杀了她…
                    潜意识里是对鲜血的渴望,可啸冰刺却怎么也不忍落到那人晶莹剔透,雪白耀眼的身子上。
                    “是不是很痛?”翎绮沂停下前进的步调,心疼地吻着凌绝袖向后仰起的脖颈,并不知道啸冰刺正在自己肩胛上威胁着自己的生命:“绝袖,放松点,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快乐些。”她已经为自己痛得够多了,现在却还要因这天造的原因而不得不痛:“把自己交给我,从今,你只需装你的傻子就行,所有的事,我来替你做。”心好疼。
                    她不知道身下这副孱弱的身躯,到底还能承受多少苦难,多少煎熬,但她知道,从今以后,这些苦难会有她分担。
                    鲜血的腥甜味渐渐散出来,翎绮沂置于幽深花径中的食指也逐步被血湿润。
                    翎绮沂见那肩头的皮肤由苍白转为淡红,心知她已稍微能够适应这样的接触,于是又将手指往内探了几分:“所有的事,让我来做。”话说完,翎绮沂的侵略也一贯到底,心知身上长裤已染血,但她还是狠了狠心,开始了深浅交替的抽动,强制自己不去理会凌绝袖咬牙忍痛的呻吟声。
                    “沂儿...”舌侧被牙咬住,开始出血,混着唾液,散着血液的腥甜与毒液的辛辣。
                    散了啸冰刺,顺从地任翎绮沂将自己的双臂环上她的颈,一咬牙,凌绝袖从薄唇间狠狠吐出句话来:“欠你的,洞房花烛,我还你就是…”
                      是啊,决不让任何人再伤你…
                  纵你就是那祸国姬,我却不是皇帝;你这双毁了的腿,让我来代替。  
                  翎绮沂看着已经沉沉入睡的凌绝袖,轻轻描绘被单下魅惑人心的线条。  
                  空气中又弥漫出血与毒的味道。  
                  还在痛吧,怕是。  
                  那些毒液会让撕裂的肌理加倍疼痛,她知道,否则刚才她不会听见那些牙齿相互摩擦的声音,也不会任凌绝袖自说自话地完全视她的爱意为无物。
                  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24楼2006-06-24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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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杀祸? 
                      “你们来就是要对本郡说这些的么?” 
                      我不晓得这堆垃圾意欲何为,难道绿林好汉就是这么当的? 
                      一面领着我的银饷,一面当着王汐的传话筒。
                      若真是杀祸,我倒是能一笑过了,可这嘴上嚷嚷着的杀,却让人着实听得心烦。
                      谭斌那几个彪形大汉此时就一溜排跪在我面前,委琐得像窝半大耗子,直叫我犯呕。
                      “郡主赎罪,郡主赎罪,小的们也是为郡主好。”谭斌把头磕在船板上,很响。
                      他以为我不知他上月丧妻,这月新娶,婚典开销按我给他的月饷算得不吃不喝地存上四十年。
                      “本郡不想——”
                      咳…
                      内室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绝袖醒了,大概是被这外面的磕头声给吵醒的,由此那个不想就变成很想了。
                      “滚。” 
                      我拾起步子赶紧往屋里走,随口唤了云儿后便不再去管那些废柴。
                      反正云儿知道我单是要做什么的时候才会唤她名字,只因她从师父那儿学了那门奇特的手艺,断不会让血迹着地。
                      推门而入,满室麝香迎面扑来。
                      这种催情的气味。
                      “沂儿。” 
                      她半坐在床头,目光直指床尾衣撑上的衣物,下身被掩在薄矜中,几缕长发垂下床榻,一副活色生香的景象。
                      三步并双来到床边,我扶她坐正:“醒了怎么不叫我?又把身子晾冷了。”
                      从短几上扯了她的兔绒薄裘来披在她肩上,顺势揽她入怀。
                      “刚醒。”她很乖的把下巴搁在我肩窝里,幽幽吐着气,像只慵懒的猫儿。
                      环手在她的腰上,便摸到那儿突兀而起的骨头。
                      清晨阳光射进屋来,铺了一地,桌上的茶具反光,又映了满墙,与昨夜里的月光这般相象。
                      昨夜她该是被累坏了的,今日却反常的早醒。
                      侧头去看她,发现她的脖颈上为我开了几朵淡淡的红梅,虽被发丝覆盖着,却仍能在她青梅酒色的皮肤上扎眼地浮现。
                      “还疼么?”我问,虽也关心,但调戏的意味更多些。
                      她别扭的唔了声,下巴报复似的在我肩上磕一下:“困。”身子就作势要向下滑,幸亏我撑住的是她的臂肘,否则她大概真会又滑回床褥间去。
                      年初二的早膳就可以开荤了,厨子刚也问过好几趟,现下大抵已经预备妥当。
                      “先吃了早饭再睡好么?” 
                      为防止她再睡去,我索性将她抱坐在我腿上,省得那个牵强的姿势继续让她受罪。
                      况且我怀里要暖些,对还迷迷糊糊不辨南北的她来说该算是个好栖地。
                      “堂堂绮颐郡主原也如此重口欲。”她冷哼,把头深深埋进我的胸间,像在厌烦着什么一样磨蹭着,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吐出句叫人哭笑不得的话:“沂儿…洞房是如此折磨人的一件事,怎会有这许多人执着于此的?” c
                      不经意瞥见床单上斑驳的血迹,我便着手去捉她尖尖的下巴,:“昨夜是我慢待了你,所以你才会不舒服,今夜…定会让你好受起来。” 
                      “今夜?”她一愣,湖水般清澈的眸子对上我的,细长眉线被高高挑起,满脸怀疑和不满:“洞房花烛只一夜吧?你想骗我?没听说过洞房还要加利息…”
                      她还要说什么,却被我封住了唇,咿咿呜呜声开始还能间断着继续,到最后只得禁了音。
                      在她口中纠缠着她的舌尖,我便连呼出的气息都带了她的麝香味。
                      她的腰被我环在臂间,柔软却失力,我用力箍紧,再箍紧,却也没能让它占满那处空隙:“谁说洞房只一夜,洞房其实是想要几夜就有几夜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反被她颈口扯起的细筋撩乱心智,热气一股脑全涌了上来。想要她的欲望漫溢周身,我觉得自己十几年修心养性铸就的道行死活会毁在她那儿。
                      “去,我不要。” 
                      她皱眉,眼睛紧紧阖起,嘴里说着撒娇的话,脸上却严肃到了十分。她的唇边还留着血迹,被脸上细细的汗毛沾附,硬是像血琉璃般叫人无法挪开视线。
                      自她伤后,由于内在抵制又缺乏活动,这每日仅仅的一餐,都要我逼着入口,半块梨花糕或一个汤圆,到了她的嘴里,往往都毒药似的难以下咽。
                      天天都必须依赖我的她,很需要我,因为没有我,她就必须在另一个人面前暴露脆弱。
                      从秋到冬再到春,她始终昏昏沉沉,没有一个封疆大臣应有的责任心,也没有一个高手的努力,她在我面前所做的仅仅是睡觉和微笑,装傻,时不时结巴,时不时发些令人感慨无限的问,时不时说些孩子才说的话。
                      她的恶梦似乎始终如一。
                      简单,重复,又恐怖。
                      梦见自己被剥皮剜肉,只剩骨头,而这副骨架还必须保持所有的应该。
                      ——所有悲哀之集中。
                      
                      不可告人的秘密,必须由自己来保存,偏这才是秘密的真正意义。
                      所以虚伪,所以痛苦,所以觉得自己是污秽的全部。
                      “今天是去狩猎呢,还是回府?”我的手从她颈后环过,将她深埋在我胸前的脸庞转过来面向我。
                      “你说的算。我只是个挂名的废物。”她虽被我钳制在怀中,双手却自由,于是那个恍惚的玩弄玉戒指的动作显得理所应当。一圈一圈用食指划着,也不知道说她是可爱好,还是可怜好。
                      院首戒指,青黄交错的美玉,石纹呈现“凌”的魏碑字形,夕阳落水一样的色彩,磅礴大气,却悲哀,像魏碑字体被挤压出的眼泪,污浊中透露着纯净. 
                      “去狩猎好了,让我看看你的骑射本事。”我把她抱躺下,为她盖上被子,轻轻拍着她的小腹让她睡得安稳些。
                      听说,她的骑射在本朝首屈一指,再烈性的马儿到了她手里,一如奴仆;而射术,谣传,她的箭即使射偏丈外猎物照样能莫名死去。
                      “你倒是以为我这样的身子还能骑射么?”原本已经阖上的眸子突然就亮了起来:“沂儿,不要欺人太甚。” 
                      气氛簌地冷下来,她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有微微摒起的眉头透露出她的委屈。
                      是的,是委屈,以她的倔强,她的聪明。
                      她算尽了朝野的一切,虽然有些东西无论如何都是她的,但似乎她还没得到她想要的。
                      是什么呢? 
                      算了,且不去想这些,因为面前,她突地变亮的眸子又在瞬间黯下去,现已作势向床内蜷缩起来。
                      “我说着玩的,你怎么就给当了真?”无奈,我只得俯身去抱她,同时明白了:现下,她的伤就是她的尾巴,谁踩咬谁。


                    25楼2006-06-24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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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6 章
                        樱花时节无疑是最令女子心欢的,樱树冠似是已燃烧到极至所以变成蓝白色彩,蓬勃的火焰随风而动,不间歇洒下许多火星,燃烧了整个树荫更燃烧了树下的人——
                        沉掌逼出胸中那口长长的凉气,凌绝袖收了势。
                        拍开在漆黑练功服上的粉红花瓣,顺手弹落啸冰刺上渗出的毒液,谁知这一弹不巧地令毒液沾上了樱树的树干,刹时间,那二人合抱的大树便在树干右侧缺去一片楔形。
                        “还没恢复…吗?这样的话…”
                        凌绝袖端起石几上的青瓷茶杯若有所思地润了润唇。
                        樱园入口处传来翎绮沂的声音,能听出是刻意压低了的。
                        “六少爷又是从四更天练到现在么?” 
                        “是的,六少奶奶。” 
                        “那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这…六少奶奶,您知道规矩的,六少爷练功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樱园和练功房…您看…”
                        放下茶杯,凌绝袖踏上练功房前的木阶,可有可无地理了理凌乱的领口:“沂儿,进来吧。”
                        听见是凌绝袖的声音,谢儿满脸为难顿时化开去,赶忙鞠身退步领了翎绮沂进樱园。
                        “绝袖,我炖了虎骨汤,你快趁热喝掉。”翎绮沂行着平稳的碎步至练功房前,双手捧着个暗花翡翠碗,素白的罗裙上沾了些草木灰,倾城容颜上竟有丝丝炭黑。
                        汤碗已经被送到唇边,凌绝袖只好接下来一口喝掉:“又在房里熬了六个时辰啊?吃过午饭没有?”伸手抹掉翎绮沂额头快要滴下的汗,凌绝袖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才四月就穿那么少会着风的。” 
                        “夫君多虑,妾身成日在燃着炭火的屋里做女红,穿这些已经算多了,更何况妾身夜里也不会踢被子。”翎绮沂挑眉一笑,伸出食指朝凌绝袖额头点去,顿时羞得凌绝袖狠不能找个地洞躲起来:“我只是嫌热而已…”
                        “是是是,夫君夜里身无衣物还有若置身炉火中,必定是妾身太过血热才会如此。”说着,翎绮沂的手又很自然地垂向了凌绝袖的腰带,轻轻一扯,那腰带顺势落到地上。
                        清风吹过庭院带起青石板上樱火无数,几片败瓣被扫上高阶,晃晃悠悠扑向檀木门槛。
                        不置可否地,凌绝袖阖起了眼,嘴角勾起隐约的弧度:“沂儿,我在练功。”
                        她的手始终垂于身侧,既不去阻止翎绮沂的动作,也不做任何支持的表态,但翎绮沂识趣地立刻停下动作,只在她嘴角吻了一下便将刚行进到中途的火热浇灭。
                        又是这个表情。
                        那看似在微笑的唇线其实是因面部肌肉抽紧而起,合起的眼皮下藏着忍耐,双手的不动作只不过是给她绮颐郡主个面子以免让气氛结冰罢了。
                        每当热情来袭的时候,她都是这样,除了厌恶就是忍耐,二人寝于一张床上却有如相隔千山万水。
                      只是过去受伤的日子里,她已经养成了除衣入眠的习惯,但,也仅此而已——夜里为她盖被时她的身子会抗拒地蜷缩在墙角里,突然烦乱的呼吸证明她已经醒来却为了某种两人都清楚的原因不愿睁眼;日里无论在人前人后表现得有多恩爱,她却始终不让这些接触更进一步,她可以为她梳头,着衣,脱鞋,但不代表她可以拥她入怀。
                        四月,有樱花盛开的地方,还冷。
                        “不逗你了,省得等会儿逗急了你咬我。”尽力展开眉头,翎绮沂合掌一笑,朝凌绝袖吐了吐舌头便疾步走出樱园,连裙摆被廊边纠缠着的三角梅划破都没发现。
                        眼见翎绮沂缭乱的脚步,凌绝袖不由眉头一紧,心尖似有长剑刺入般:“这是怎么了…”用力摆摆头,像要通过这样的动作来摆脱这要命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几时这只能从书上读到的感觉竟已成为习惯? 
                        她拾起躺在地上的腰带重新系好,环顾四周后走入练功房。
                        就着阴暗,她看见了主阶正中太师椅上坐着的人。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截断春风入室的必由之路,也截断了光线。
                        “师父。” 
                        凌绝袖在黑暗中双膝跪落,象征着身份的纹虎绸裤被不怜惜地弄脏压皱。
                        “徒儿恭候多时。” 
                        坐在那把界凌院首交椅上的黑影确是凌绝袖的师父,年逾百岁的珞尹老鬼。
                      


                      28楼2006-06-24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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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起药锅推开矮凳,翎绮沂暗吸了口气缓缓走到凌绝袖身前:“都听见了?”
                          如果她在书房,那想听不见都难,可谁也没想到她怎么会好兴致地跑去看书。
                          也罢,反正没打算瞒她什么。
                          “我只想不到你早已知晓五使的事。”凌绝袖动作轻柔地抚掉翎绮沂额前沾汗的刘海,进而慢慢俯身,将翎绮沂搂在怀里,淡淡问道:“为什么不说?”
                          “此乃界凌院护卫房的规矩,妾身不觉得自己有开口质问的余地,况五使自开朝就在宫中立命,并无不妥。”虽然被凌绝袖搂在怀中,但她仍觉得身边满是寒气,到底这寒气是凌绝袖天生所致还是她的话中带出,翎绮沂已无心考究,只知今夜这事可大可小,并非能敷衍了事的。
                          “还有别人知道么?” 
                          “除了莫儿,再无他人知晓。” 
                          搂着翎绮沂的怀抱放松了些,凌绝袖舒服地在那香软的肩窝里吸了口气:“你身为郡主,难道就不怕我界凌院谋朝篡位?” 
                          翎绮沂只觉浑身寒毛都立起来,脑子里顿时一团乱麻——此话出口已是大逆不道,论罪当斩,可界凌院是众人皆知的地下王朝,想谋反,那也算天经地义。
                        “我自嫁入界凌院,便是界凌院的人。” 
                          这怀抱从几时起开始令自己眷顾的,她也想不起来了,只是这样的温情有如昙花一现,叫她怎不难忘。
                          缓缓由背后解了凌绝袖的衣带,将她手中的书丢在一边,翎绮沂抬头望向凌绝袖一双清冽的眸子:“你若当真雄心至此,我也当真信了你会夺权篡位,而我也愿为此背弃忠君之心,只求你一个周全。” 
                          她腰上缠的染血白纱裹住的究竟是些什么?为何夜夜哭醒却不愿有只字片语的透露,既然连谋朝篡位之事都能这样轻易出口。
                          那些泪总能打湿枕头,但始终听不见泣声,都是无声泪。
                          最悲戚的眼泪是无法说出口的痛苦凝结成的,或许是连流泪的人自身也无法明白的悲伤。
                          难以成言的,无法忘却的,只有生是死,死方是生。
                          所以才这样的吧? 
                          宁愿糊涂着,让这朝中众臣天下世人只当她摆设一样的存在。
                          那些冰峰般的表情是本意吗? 
                          若可以,谁愿意。
                          扶在翎绮沂腰上的手,有些颤抖,淡棕色长发在奕奕烛火中飘动,凌绝袖的面容不知何时已变得粲然。
                          “谢儿!”凌绝袖一声传唤霎地让界凌院中忙碌起来,院外很快传来谢儿的应门:“六少爷。”
                          “你去回了顷刻到访的官差,就说我今日抱恙,明日早朝定将面圣道明原委。还有,今夜不许任何人踏入这园中一步。” 
                          这春夜太冷,冷得拥抱自己的双手都是僵硬。
                          可是沂儿,你知道么,若没有你,我是察觉不到冷的。
                          只因有了你的温暖,我才晓得了这些年自己经历的,叫做冷。
                          “你当真?”弹指熄灭烛火之余夜明珠流光,凌绝袖收紧怀抱,随着自己的心性朝翎绮沂颈间吻去,并不去顾忌腰间伤处正被翎绮沂纤细的拳头顶着。
                          既然天生我来做这罪人,就让我再感受一下所谓仙境吧。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轰。”环手搂住凌绝袖羸弱的背脊,翎绮沂道。
                          再也禁不住胸中炽炽燃烧起的悲痛,凌绝袖一把抱起翎绮沂将她置入床幔间:“你别后悔。”说着,凌绝袖扯开了手下那层薄薄的衣裳。
                          烈焰猛地在四周窜腾起来,早先包围着翎绮沂的寒冷也在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情欲交织摩擦出的火热,惊得翎绮沂动弹不得。
                          看着凌绝袖原本深灰的眸子转为漆黑,原本被细致皮肤隐藏起的紫红色毒筋在乳白光芒中浮现,翎绮沂立刻明白过来:“绝袖,下午你是不是强行练功了?”此乃魔相,原因只有两个,一是走火入魔,二是某种情绪的堆积达到极限。
                          现在凌绝袖大伤未愈,该不会有什么情绪会郁积成魔,那么就只可能是气行偏道。
                          “不过运气行血罢了。”
                          一听这话,翎绮沂马上撑起身子想要去为凌绝袖取药,谁知凌绝袖在她肩上的力道无比蛮横,并非她想象中那么温柔:“你不是要我还你洞房花烛夜么?” 
                          凌绝袖望着她的眸子在黑暗中闪亮,眉间阴狠毕露:“我现在还也不晚吧?”
                          寒战陡然来袭,翎绮沂不自觉收紧了环在胸前的双臂。
                          “绝袖你…”
                          “我怎么了?我如你所愿还错了不成?”一双手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游弋到那光滑如缎的背后,猛地拉开翎绮沂肚兜的系带并一把扯开它,似是恨不能将它撕裂:“你还打算探我什么底,现在便说出来,否则日后旦我发现,你纵巧舌如簧也难辨白。” 
                          醇酒烈,月光寒; 
                          良辰美景,抵死相拼。


                        31楼2006-06-24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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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 章
                            凌绝袖在宫中待了一天,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答应了些什么事情,弄得小皇帝像娃儿得着糖吃般的高兴。
                            只没人知道她满脑子里净是糨糊。
                            进得里院,凌绝袖马不停蹄地走回卧房,在廊里碰巧遇见谢儿端着茶水往外去便顺口问:“醒了么?” 
                            “回六少爷,六少奶奶午时就醒了,却呆坐到这会儿,我劝她进茶进饭都没有回应。”谢儿见是凌绝袖回来,心想可算是找到救星了,于是便一股脑儿将翎绮沂的情况倒出来,只盼凌绝袖能好好劝劝:“平日里,六少奶奶可从来没这样默言过,今儿个竟像…”死了般…
                            谢儿一时着急,险些说错话,幸亏嘴皮子用得活方才能勒马及时。
                            凌绝袖原本放缓了的步子一个踉跄,差点撞上谢儿手中的托盘。
                            “行了,让厨房备些清淡的点心赶紧送来。”说着,她焦急地推开房门,三步并双走到床前。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待看清翎绮沂的面容,又不由禁了声——这才几个时辰不见,昨夜里还红润如新莲的清丽容颜便如开败的梨花般只留了惨白枯色?
                          莫非真是染了急症? 
                            否则昨夜也不至于被自己一句玩笑话吓唬晕吧。
                            按说…
                            “沂儿——”
                            没有回应,于是她又唤了声,一双手不自觉地握住眼前人淡青薄绸下纤细的手臂:“沂儿。”
                            翎绮沂肘内被抓得生痛,这才不得不逼着自己飘忽的思绪转回起点。
                            等那双失色的眸子终于带了些水汽,平日的翎绮沂便又回了来。
                            “绝袖?” 
                            见窗外漆黑又瞥着烛架上的黄烛已被点燃,翎绮沂心知自己忘神已久:“晚饭可曾用了?”她急急要掀开被子下床,却被凌绝袖早一步拦腰抱起,继而登靴上榻,将她放坐在自己胸前腿上,牢牢困了个严实:“沂儿是不是病了?入府那么久,我可是头一次见你晕倒的。” 
                            凌绝袖着手去拉被子,想将她连自己一同盖起来保暖,不料被子靠着翎绮沂那一角竟像有千斤重,怎么扯也扯不起来,待得探身去看,才发现那方被角正被翎绮沂死死握在五指间,从那乌青的指根色泽看来,这个姿势必定已维持了不少时辰,再不放开,便有受伤的危险。
                            “可能头些天忙着让花匠…”翎绮沂说着说着,只觉得自己的右手一片麻麻痒痒,不禁转头去看两人被埋在被子中的右手所在。
                            凌绝袖好容易掰开那死命纠缠的五指,这才发现翎绮沂的掌心里满是冰凉的汗水,连被子的那角棉里都重重的像被灌了铅。
                            “别说了,”沉身往下,凌绝袖带着怀里的翎绮沂滑入被褥中,轻轻压住她有些抽搐的双腿:“你这么坐一天了吧?我若是今夜从了太后的意思在宫里住,那明日指定见不到活着的你了。”
                            凌绝袖又将两人身上的薄被紧了紧,纠缠着的双腿更是不敢放松。
                            能说是心疼吗? 
                            不能吧…充其量,是怜悯。
                            翎绮沂的心狠狠颤了一下,刚被拼凑起的锋利断痕再次裂开,环绕着周身的温软有如间隔着毒刺。
                            ——你还打算探我什么底,现在便说出来,否则日后旦我发现,你纵巧舌如簧也难辨白。
                            本不知; 
                            若无这一席话,她不会晓得数月以来在她心中利锯般拉扯着的答案会是什么;
                            到头来; 
                            即是卸下面具同寝一处,那心爱之人四周最大的威胁,竟是她,翎绮沂。
                            泪水浸湿颤抖的睫毛无声地渗入枕中。
                            左相府
                            昏黄的烛光下,檀木方桌边,万寿宽椅上坐着两人。
                            一个三品补服加身却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一个家常服饰手握细杆烟筒却神色冷峻不可一世。
                            “相爷此计甚高。鞑犀一战诈败,引得皇上向界凌院借兵,而界凌院中的将才都已被派出寻找老院首,此役,非凌绝袖领兵不可,”刘微谄媚地笑起来,带得下巴上一颗红色的肉痔也上下乱动:“凌绝袖一旦出征,那相爷便可以寻个托词告他谋反,到时,国之独秀还不得任您发落?”
                            王汐缓缓放下烟杆,拿起灯刺去挑那烛芯。
                            “蠢材。”他的声音不高,却带了无限威严,足见官场打滚多年两面三刀功夫之深厚,吓得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刘微赶紧伸手接过王汐递去的灯刺。
                          


                          32楼2006-06-24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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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45楼2006-06-24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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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18.30.*
                              看滴粉累...有不懂的只能带过了......
                              谢谢老大贴的古装...老大果然有求必应.....


                              46楼2006-06-2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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