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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只要你一个人 BY:古灵 (《出嫁》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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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长篇小说被封ID的前车之鉴,决定以后就用这个MJ来发小说了哈~~


这是允禄和满儿的长子弘普的故事,非常不错~~有三本~~(不过第三本要到6月28日才上市……)


1楼2006-06-18 16:02回复
    序 曲 
     
     
      爹爹一再嘱咐,当一个,或者好几个,甚至十几个言语不太通,模样很凶悍,每个你都得仰起脑袋才看得见他的脸的陌生人要“请”你跟他走的时候,你一定不能慌张,也不能生气,必须冷静下来,好言好语的请教对方—— 

      “我是建昌总兵府的袁翠袖,请问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倘若对方不理会,你也不可以泄气,要继续追问—— 

      “如果你们确实是找我,能不能麻烦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要捉我?” 

      对方还是闷不吭声,跟哑巴一样,可是,你依然不能放弃,得再耐心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bbs.4yt.net** 

      “请问你们要带我们到哪里?” 

      但是从头到尾,对方根本看都不看你一眼,这时你就必须要有觉悟,你得自己想办法逃走,不然就得设法指引人家来救你。 

      翠袖和袁红袖悄然相对点了点头,先后取下手腕上的翠珠、红珠手链。 

      “对不起,我们想休息一下可以吗?呃,有点女人家的私事……” 

      片刻后,一群人又启程了。 

      除了翠袖和袁红袖,没有人注意到在那隐密的大树后,贴近地面的地方多出了一抹淡淡的翠绿,细致的粉末徐徐渗入树干内,半晌后,那抹淡淡的翠绿开始渐渐转深,再深,更深,最后深到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到。 

      此后,她们经过的地方,每隔一段路程便会出现这样一抹绿或红,无论是风吹雨打也不会消逝,直到一个月后才会自然转淡褪去。 

      这么一来就没问题了,就算她们自己逃不掉,也会有人来救她们,除非…… 

      不会那么嘟嘟好,那些树都被樵夫砍去烧柴了吧?


    2楼2006-06-18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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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姊没注意到他们走的是几乎没有人走过的路吗?可能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路,所以他们不担心有人会找来,因为找我们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条路。” 

        “原来如此。” 

        “也许他们还有另一批人,刻意把找我们的人引到别的地方去,这么一来,更不会有人找上我们走的这条路。” 

        “好诈!”翠袖低呼。 

        “所以说啦,如果不是爹爹坚持我们必须随身携带彩珠,怕是真的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呢!” 

        “爹爹真聪明!” 

        “的确。” 

        片刻静默。 

        “红袖。” 

        “思?” 

        “你也很聪明。” 

        “不,大姊,是你少根筋。” 

        “他在发烧。” 

        “还用得著你说。” 

        “你不需要去请他休息吗?” 

        “我请过啦!” 

        “然后?” 

        “就算我在他耳边吼,他也没听见。” 

        黄希尧与赵青枫相对苦笑。 

        起初,他们确实被另一批人引错了方向,走出一天后,赵青枫与傅康、于承峰同时断定他们追错了,因为他们找不到翠袖姊妹俩留下来的引路记号,于是立刻回头重新再找,浪费了整整两天才找到正确路线。 

        一条没有人走过,也不应该有人会去走,根本不能算是路的路。 

        因为如此,他们追得更是迫切,连向导也被他们丢在后面——反正也用不着他了。不过再迫切也快不了多少,因为他们必须仔细追寻躲藏在隐密处的记号,免得又追错路,每在马上骑过一段路,就得下马到处翻找记号,找到了就继续追,找不到就得回头看看是哪里走岔了,这样又浪费了许多时间。 

        “不管他了吗?” 

        “怎能不管,他是堂堂贝子爷,出了事,我们谁都跑不了!” 

        “那怎么办?” 

        “他不听话,没关系,起码得把药吃了。” 

        为了弥补浪费的时间,除了寻找记号之外,他们几乎都待在马上、吃在马上、喝在马上,一天睡不上两、三个时辰,这样几天过去,金日原本苍白的双颊开始泛出两朵嫣红,清清楚楚告诉人家,他在发烧了。 ※www.4yt.net※ 

        “倘若他不吃呢?” 

        “除非他是笨蛋,不然一定会吃!” 

        金日不是笨蛋,所以他吃了。 

        不管黄希尧给他吃的是药丸、大力丸还是药汤、蛇羹汤,他都吭也不吭半声就吞下去,但他的胃口始终不好,每次馍馍拿出来都是啃两口就收回去了,他们也拿他莫可奈何。 ※www.4yt.net※ 

        他是贝子,谁敢管他? 

        不过,就算他不是贝子,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常人,他们也不敢管他,因为…… 

        “他的模样真可怕!”赵青枫咕哝。 

        “何止可怕,简直教人不寒而栗!”于承峰哑著声音追加补注。“瞧他的眼神,既冷又毒,表情更是狰狞,老天,他真的是那个老是装疯卖傻,嬉皮笑脸的毛头小子吗?” 

        “显然不是。”傅康低喃。 

        “他还有更可怕的呢!”当他杀人的时候。 

        “大妞儿知道吗?”傅康问。 

        “对,大妹一定不知道,不然她一定不敢嫁给他!”于承峰断然道。 

        “错!”黄希尧一口否决。“她不但知道,而且还亲眼见过他杀人。” 

        “杀人?”于承峰失声惊呼。“他真的会杀人?” 

        不然那叫什么? 

        摘花?插花?还是绣花? 


        “不会才怪!” 

        “看他现在的样子,的确有可能。”傅康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大妹真的不怕?”于承峰不信的再追问。 

        “她还帮他数一、二、三呢!”黄希尧说。 

        “数一、二、三?” 

        “就是数到三,对方如果不快快滚蛋,他就要杀人了!” 

        “大妹真的帮他数了?” 

        “真的帮他数了。” 

        “然后?” 

        “那些人不肯逃。” 

        “再然后?” 

        “再然后?”黄希尧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嘴角。“他杀了二十六个人,其中包括无影刀、天雷斧和白骨七剑,一共只用了两招。” 


      两招?!


      4楼2006-06-18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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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立刻回来。” 

          “我知道。”黄希尧以眼神向赵青枫示意小心一点,随即掉转马头离去。 

          酒食铺子前,金日才刚跨脚下了马,身子猛然一晃,赵青枫及时扶住他,但只一刹那,他立刻靠自己的力量站稳了,甩开赵青枫的手,步履有力的踏入铺子内,赵青枫担忧的与傅康、于承峰面面相对,无言。 

          金日的身子就跟他的脸一样,红得发烫。 

          两天前,金日就如黄希尧所担心的,疟症再度复发,虽然给他吃了药,但他的高烧始终没办法完全退下来,而他却连多休息一、两个时辰都不肯,一清醒过来立刻上路,顷刻功夫都下想浪费。 

          “金公子,你不吃点吗?” 

          “不用。” 

          他们进的是藏人的铺子,除了糌粑、奶茶和酥油茶之外,还有盛在大盘子里的白煮牛肉,不备碗筷,只给两把刀,用刀切肉,再用手抓肉蘸辣椒吃,十分豪气。 

          “但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把你的水囊给我。” 

          金日什么都没吃,一路上只拚命灌水暍,设法要让自己的高烧降下来,几个人的水囊几乎都是被他一个人喝光的,但他的烧就是退不下来。 

          “你都不吃的话,体力会撑不下去的。” 

          金日默然片晌,突然粗鲁的抓起一片切好的白煮牛肉硬塞入口中,随便嚼两下就吞进肚子里,小奶娃脸上旋即冒出一副想吐的表情,但他硬是咬紧牙根强忍住,那模样,真的很可怜。 

          “我吃了。”再加这么一句,那语气像是在说:我听你们的话吃了,所以你们一定要保证我可以撑得下去! 

          赵青枫哭笑不得。“吃一片不够啊!” 

          烧得红通通的奶娃脸拉长了。“再吃我一定会吐!” 

          看他噘著小嘴儿说出这种话,赵青枫又好笑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心知金日一定是烧昏了头,才会出现这种幼稚的言行,而他对应付这种“任性的孩子”委实没什么经验,又不能抓他起来打屁干搞不好反被他打屁屁,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于承峰与傅康。☆☆☆四月天独家制作☆☆☆ 

          于承峰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看样子仍对金日“抢”去他喜欢的女孩这件事无法释怀,傅康思索了会儿。 

          “跟店家买点肉来,我们自己熬汤给他喝吧!” 

          待黄希尧回来时,惊讶的发现金日竟已在旅舍里的房间躺下了。 

          “他昏倒了?” 

          “不,我给他下了蒙汗——在牛肉汤里。”这回换傅康面无表情。“最好他能一觉到明天,醒来后当作自己眯了一下眼而已。如果他今天就清醒,我们就得赶紧逃命了!” 

          蒙汗药? 

          黄希尧错愕地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出来才好。 

          “你怎会有那种……呃,东西?”他及时吞回下三滥那三个不太好听的字眼。 

          “去年有个采花大盗跑到建昌去作案,用的就是这种东西,我捉到他之后,就把蒙汗药收起来,战场上疗伤时倒是挺好用。” 

          也对,免得受伤的士兵还没疗好伤就先嗥叫死了。☆☆☆四月天独家制作☆☆☆ 

          “他会睡多久?” 

          “不知道,我也不熟这种东西。” 

          黄希尧怔愣了会儿,苦笑。“那只好碰运气啰!” 

          运气奸,皆大欢喜,运气不好,大家一起落跑! 



          “不敢相信,他们竟敢要我们越过大雪山!” 

          “你会冷吗?我拿毯子给你披上吧!” 

          袁红袖没应声,回头望,雪花片片飘落,葱葱郁郁依然望下尽,再转回来往上瞧,漫山云雾蒙蒙,巍巍山巅高峻雄伟得令人生畏,简直就像是连着天似的。 

          真的要越过那山头吗? 

          一般时候倒还无所谓,但现在已入冬了耶,天知道山头上下多大的雪,有多么寒冷,搞不好半路上她们就冻成人形冰柱了! 

          “喏,毯子给你,披上吧,马我来牵。” 

          “我们一起披。” 

          他们走的是一条埋没在荒草里,从乱石窖中硬踩出的羊肠小径,断断续续,弯弯曲曲地往上延伸,根本看不见尽头,还时不时得下马来劳动两只可怜的脚。


        6楼2006-06-18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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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乱讲!”袁红袖忿忿地反驳。“姊夫明明那么厉害,他一个人对几十个人还游刀有余呢!” 

            “那是他拚着一口气非要救出你们不可,恐怕支持不了多久。”赵青枫泛起苦笑,“他说得没错,只有他有能力把所有人都引到一处,好让我们乘机救出你们,我们……”他惭愧的垂下目光。“谁也没办法。” 

            拚著一口气? 

            又来了,他为什么老是要敞这种事呢? 

            拚尽最后一口气,只为了救她! 

            “所以你们……”翠袖瞠大眼,心腔子紧缩得阵阵发痛,痛得她几乎不晓得该如何呼吸。“你们就丢下他一个人在那边拚命?” 

            赵青枫不敢抬眼看她,翠袖再望向傅康与于承峰,责诘的目光是那么尖锐。 

            “是他说救出你们才是最重要的呀!”于承峰狼狈的为自己辩驳,“而且他也说,他有能力自己脱身,我们……我们只是按照……按照他的话……去做……”话愈说愈无力,愈说愈小声。 

            “够了!”傅康按住他肩头。“我也回去接应他,你们先赶到东俄洛吧!” 

            “不!”翠袖陡然拔尖嗓门大叫。“我不去东俄洛,我也要回去!” 

            “可是……” 

            “我一定要回去!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去!”翠袖发了疯似的尖叫嘶吼。“听见了没有?我一定要回去!一定一定要回去!” 

            从没见过她如此任性、失控,叫声中充满了无尽心痛、惶急与恐惧,于是,傅康不再多言,默默背著翠袖转身奔回来路,赵青枫也背起袁红袖跟在后面,于承峰怔忡地伫立原地好半晌之后,方才苦笑着追上去。 

            现在,他终于明白翠袖为何是选择金日而不是他了。 

            碉楼前,双方仍在激战。 

            但金日的攻势很明显的减弱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不停的呛咳,胃部剧烈翻搅,好几次都差点呕吐出来,灰败的面庞上冷汗涔涔,眼下的乌黑更深,脸色愈来愈枯槁、愈来愈萎颓,而敌方的攻势相对愈来愈强,一波接一波的轮番攻击,愈来愈使他招架无力。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全都杀了他们! 

            但此刻的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光是想牢牢抓住长剑就已经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又如何去杀了他们呢? 

            眼下,他只觉得好疲惫、好虚软,只想倒下头来好好睡上一大觉。 

            但不行,现在还不行,他必须再撑下去,撑不下去也得硬撑下去,无论如何,他必须撑下去,起码得撑到翠袖被安全救走为止,届时,他才能够倒下头来好好睡上一大觉。 

            忽地,他发现又有一人加入战圈,但那人的攻击却不是对他,而是他的敌人,他不觉睁大眸子看去…… 

            是黄希尧,他回来干什么? 

            狐疑间,但见黄希尧在打斗中伺机仓促地对他点点头,当即明白黄希尧是来通知他翠袖已然安全被救走,他也可以设法脱身了。 

            翠袖安全了! 

            这个讯息在他意识中一落实,顿时,紧绷多时的心情骤然放松下来,就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猝而呈现一片空白,突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环顾周遭都是人,他满心困惑。 

            他们想干什么?杀他吗?为什么? 

            他不解,呛咳著,步履开始凌乱不稳,虚飘飘的身子也在左右摇晃,双目神色是一片空茫迷离,手中剑虽仍在挥洒,却愈来愈迟钝、愈来愈无力,从来不觉得一把长剑竟是这般沉重,沉重得他几乎抓不住…… 

            不,他已经抓不住了! 

            低下眸子,他怔愣地望住掉落地上的长剑,却无力去拾它起来,徐缓的,他抬起脸,想要看清四周的状况,但两眼望出去已是一片迷蒙,除了隐隐约约可以瞧见正前方那个敌手脸上那一抹邪恶又得意的表情之外,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快走啊,金公子,快走啊!” 

            急切的大吼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于是,他颤巍巍的吸入一口气,努力想要让自己振起精神,但一切都是枉然,他只觉得脑袋愈来愈晕眩,神智愈来愈迷茫,然后,身体的重量逐渐流失,他恍惚感到自己似乎飘浮了起来,慢慢的、慢慢的愈飘愈高,愈飘愈高…… 

            当四周围的敌人又发动攻势时,他还在想,他们伤不到他,因为他已经飞起来了。 

            很快的,一、二十把兵器一起劈到他身上…… 

            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往事如潮水般涌现脑海中,一幕幕、一场场,有如活动的图画般极快的映现、消逝、重叠,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哀愁的,他的一生还挺丰富的嘛,只是…… 

            他舍不下翠袖呀,他还没让她尝够他的“骚”劲儿呢! 

            突然,他真的飞起来了,飞进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中,他竭力瞠大蒙眬的眼看出去,模糊中,恰好对上一双冷峻的大眼睛,目光是如此阴惊森然,却又是那么熟悉啊! 

            “阿……阿玛……” 

            他作梦般的呢喃,几乎没有声音出来,眼皮沉重的阖上,再也撑下开了,然后,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冷哼,接著,他的身子转到另一双粗壮的臂膀上,他又飞起来了,未几再停下,一只熟悉的、慈爱的手温暖地抚上他的脸。 

            “弘普!弘普!弘普!” 

            透著无尽疼惜与焦虑的呼唤,不必睁眼,他也可听出是谁。 

            于是他笑了,讨好的、可怜兮兮的笑了。“额……额娘,弘……弘普很乖吧?弘普……弘普听额娘的话,娶……娶老婆了哟,弘普好乖好……好乖呢……” 

            呢喃着,他逐渐晕沉了,意识悄悄坠入深沉的、浑沌的黑暗之中……


          13楼2006-06-18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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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小主子是打小一块儿玩大的,在他的印象中,小主子总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十分得意,那张小奶娃的脸儿也总是圆圆润润的十分可爱,二十多年来,何曾见过小主子如此瘦瘠孱弱、气息奄奄的模样,此番头一遭见到,不由得使他既愤懑又痛心。 

              可恶,若是他在小主子身边,拚了命也不会让小主子被折磨成这样! 

              他慨叹著拿开搁在枕头旁的毛巾,又见小主子的被子没盖好,便细心的把被子掖紧了,想一想,又去多取来一条毯子为小主子盖上,刚拾掇妥当,忽见小主子的睫毛一阵细细的颤动,徐徐扬起。 

              “大阿哥,您醒了?”他惊喜的大叫。 

              圆溜溜的眸子睁大了,金日看著铁保,眼神先是一片茫然,片刻后才逐渐转为清澈,然后,他显得有点困惑。 

              “铁保?” 

              “是,大阿哥。”铁保弯腰贴近金日,以便听清楚小主子低弱的声气儿。 

              “北京城里的铁保?” 

              “是,大阿哥。” 

              “庄亲王府内的铁保?” 

              “是,大阿哥。” 

              金日眨了眨眼,努力厘清意识。“请口诉我,我在作梦。” 

              铁保失笑。“没,大阿哥,您没作梦。” 

              不是作梦? 

              也就是说,眼前的人不是周公,也不是周公他儿子,而是真真正正的铁保,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爷、福晋带我来的。” 

              “……他大爷的!” 

              “大阿哥,铁保是哪里做错了,让您一见就搓火儿?”铁保嘴里问得委屈,其实心里快笑翻了。 

              “阿玛、额娘会带上你一道来,这只有一个原因:额娘要你来跟著我。”金日咬牙切齿地道,细弱的音量稍稍拉高了,眼里火花缤纷灿烂。“他大爷的,我自由自在一个人,干嘛要你来跟着碍事儿!” 

              “不只铁保啊,大阿哥,”铁保硬憋住笑。“还有何伦泰呢!” 

              金日呆了呆,呻吟,“真他大爷的!”又喘回原来的弱声弱气了。 

              铁保是塔布的儿子,何伦泰是乌尔泰的儿子,当年塔布和乌尔泰才十二岁就伺候在允禄身边,如今铁保和何伦泰都二十五了,早该轮到他们俩来跟着金日,可是金日跟他老子不一样,他不喜欢有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拉屎拉尿,于是死推活推,打死不让他们跟着。 

              如今,好不容易终于让他们逮着机会跟定小主子了,怎能轻易放过! 

              铁保忍不住笑开了。“大阿哥,有铁保和何伦泰伺候您不好吗?” 

              金日嗤之以鼻的哼给他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惹人硌应了!” 

              “福晋要铁保在这儿伺候您呢!”铁保愉快的说。 

              金日恨恨一咬牙。“扶我起来!” 

              “是,大阿哥。” 

              铁保小心翼翼的扶他起来靠着好几颗枕头半坐半躺着,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金日便喘得差点断了最后一口气。 

              “天爷,我……我是攀了山,还……还是奔了……三千里路了?” 

              “我说,大阿哥,”眼看小主子的脸色竟然开始发青,铁保笑不出来了,心惊胆战地猛吞口水。“您再躺回去比较好吧?” 

              “不……下要,让……”金日虚脱似的阖上眼。“让我歇口气儿。” 

              铁保连忙去倒杯温热的参茶来给小主子喝,好半天后,金日才缓过一口气来,喘咳几下,无力的睁眼。 

              “我老婆呢?” 

              “被福晋逼着离开大阿哥您的床边去吃馄饨了。” 

              铁保依然战战兢兢地端详着小主子,唯恐小主子的脸色继续发青,再下去就会变绿,然后变黑,那时可就不妙了。 

              “被逼?干嘛,那馄饨给谁下毒了?” 

              见小主子还能耍嘴皮子,铁保这才放心了一点。 

              “打从大阿哥您昏倒那日开始,半个多月来,少夫人一直守在您的床边寸步不离,不是伺候您,就是握着您的手掉眼泪,眼看少夫人一天天苍白,福晋觉得不好,趁今日冬至,便亲自下厨煮馄饨要少夫人一块儿去吃,但少夫人坚持不愿意离开您的床边……” 

              “是么?”金日很夸张的拿眼左右张望。“我可没瞅见翠袖在哪儿,躲床底下不成?快,把她叫出来,我想瞧瞧她!”


            17楼2006-06-1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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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又飘雪了。 

                打着哨儿的寒风冷气透骨,一阵阵刮过去全挟著雪花飞舞,屋外头,有水的地方全结了冰,远近的荒原山岭俱是一片冷清清的寂荡世界,无尽无绝的苍苍银白,看得人连心都冻结了。 

                “这里过于寒冷,雪期会持续至二、三月,四月时也不见得会回暖,实在不宜休养。” 

                “那么,打箭炉如何?” 

                “此刻起码有几千兵马驻扎在那儿,更不适宜。” 

                “这么说来,往东、往北都不成,往西更冷,那就只有往南……嗯嗯,建昌?” 

                “建昌是可以,不过……” 

                因为大夫慎重的劝告,金日清醒数天后,大家就开始商量着得尽快赶回建昌,问题是…… 

                “非越过大雪山不可!” 

                “没错!” 

                “可是……” 

                没下文,所有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金日身上,后者正在喝汤,被大家盯得汤喝不下去,忙着反瞪回去,幸好允禄没兴趣盯他,不然儿子一定瞪输老子,虽然父子俩的眼睛一样大。 

                “干嘛了我?” 

                “八成会死在半途!” 

                一句话问出去,居然给他这么一个回答,太瞧不起他了! 

                “大雪山是不?容易,我越给你们看!”又不是没越过。 

                众人齐翻白眼!包括翠袖,转开头,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你们……”金日愤怒地挺身想跟他们抗议,不料胸脯才刚挺高,喉头就痒起来了,下一刻,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咳个不停,别说抗议,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自己先投降吧! 

                幸好,大夫找了个顶厉害的苗族向导给他们。 

                “不越大雪山?可以,但得绕远路。” 

                “还得尽量找温暖一点的地方走。” 

                “也行,路程更远。” 

                “最好是平坦一好走一点的路。” 

                “没问题,路程加倍远。” 

                “远就远吧,总之,能平安到达最重要。” 

                于是,接下来近两个月时间,除了除夕、元旦那几天之外,他们都花费在回建昌的路程上,途中还不时得停下来休息两天——每当翠袖把脑袋探出马车外大喊:“又发烧了!”的时候。 

                一路南行愈来愈温暖,翌年元宵节过后几天,他们终於越过雅砻江回到离建昌不远的一处彝族小村子,气候是那么温爽宜人,金日也不再发烧了,苗族向导便领了丰厚的酬庸后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我们在这儿待两天吧!” 

                再半天就到建昌了,满儿却嚷嚷着要在这儿歇两天,不为别的,只为一回到建昌后,她就得被“关”起来了! 

                谁敢关她? 

                她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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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实素简的竹篱瓦板屋点缀在粉翠的山谷间,村子四周的草地是那样的绿,一阵微风吹来,早熟的花办随风飘落,几个彝族孩子在溪边抓鱼烤鱼,惹得金日兴致勃勃的也想去凑一脚,可惜他连走两步路都得人家扶著。 

                “他……他大爷的!”才走出房门进到堂屋,他就上气接不了下气,喘得快昏倒了。 

                “大阿哥,您……” 

                铁保担忧的扶着他在火塘旁席地而坐,火塘坑中立着三块锅庄石,上面炖著一锅牛汤,香喷喷的冒著热气,对面坐著允禄和满儿,下首是黄希尧与赵青枫。 

                “不……不在京城,别叫我大……大阿哥!” 

                “大少爷,您还是回房里躺著吧!” 

                “偏不!” 

                默默地,何伦泰在金日身后坐下,好让小主子拿他当靠背。 

                如同塔布与乌尔泰,铁保与何伦泰也是恰恰好相反的两个人。精悍瘦长的铁保比他老爹更灵活干练,还多了一份风趣与活力。而何伦泰则比乌尔泰更沉默少言,牛高马大铁塔般魁梧的人,却安静得常常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除了在房里,这两人无时不刻都跟在金日后头,看样子是赖定他了。 

                “小日儿,你可真任性!”满儿漫不经心地嘀咕,注意力全在手上的荞面粑粑——彝族人的主食,翻来覆去的看半天,再尝试着咬一口。 

                装作没听到,金日左看看、右瞧瞧。“我老婆呢?”


              21楼2006-06-18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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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儿也装作没听见,不理会他,黄希尧窃笑着咳了咳。 

                  “呃,在另一间屋里熬药。” 

                  彝族人的瓦板屋非常简单,通常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堂屋和一间畜栏,要有客人来,就得上竹楼去和储粮柴草睡在一起。他们只好租下三间民居,主人一家睡竹楼,房客睡卧室,这样倒也凑合了。 

                  “额娘,您出来也够久了,什么时候要和阿玛一起回京呀?” 

                  “耶?你想赶我回去?”满儿的眼睛恼怒地瞪大,不看荞面粑粑了。“偏不回去!” 

                  黄希尧与赵青枫相对失笑。 

                  母子俩一个口气,果然是娘亲“教导有方”! 

                  “那可由不得你哟,额娘,”金日斜瞄著允禄。“阿玛得赶回京了不是?” 

                  皇上要下江南,庄亲王爷得随行护驾,这是早就决定了的事。 

                  “不用你操心,”满儿泰然自若,老神在在。“我早跟你阿玛说好了,他回京,我留这儿。” 

                  “咦?”金日呆了一下,瞬间脸变绿了。“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满儿得意洋洋的嘿嘿嘿。“上回他掐你,惹恼了我,只好顺我一回,不然我跟他没完没了!” 

                  “耶?”金日不可思议的惊呼,“居然利用我,我却一点好处都捞不上?”猝而转向允禄,有点惶乱。“阿玛,您真要让额娘留在这儿,一个人,离你三千里远,您真舍得下、安得了心?”这可不是他想看的“好戏”啊! 

                  “我会事先安排好。”允禄的声音又冷又酷,显然他也不乐意。 

                  “这怎么可能安排得好?”金日没好气地说。“不把额娘拴在您的裤腰带上,绝不可能万无一失的嘛!” 

                  “哪里不可能?”满儿悠哉悠哉的再拿起荞面粑粑来啃。“只要通知你外公一声就行啦!” 

                  金日又呆住了。 

                  对,只要通知外公一声,天地会就会派人来保护额娘,保证万无一失……不对,还有一失! 

                  “那藏人呢?” 

                  允禄默然,乌黝黝的大眼儿瞥向身旁的满儿,满儿立刻举起手来发誓。 

                  “我发誓,保护我的人尚未到达之前,我一步也下会离开总兵府!”所以她才不急着回建昌,硬要在这儿歇两天。 

                  发誓? 

                  她发誓? 

                  “阿玛,你不会相信额娘吧?”金日难以置信的大叫,“那个女人……”太激动,忍不住咳了起来。“那……那个女人说的话能信吗?别傻冒儿了,那个女人张嘴就涮人,老是扯谎撩白,时刻变着方儿想搞怪,巴不得阿玛您任由她胡作非为,还发什么誓,转个眼儿她就忘了个底儿掉,即便她真有心发誓,也把不住自个儿,阿玛,您可别混了心自嘬雷子啊!” 

                  一口气轰到底,说完就开始咳嗽又喘气,脸都白了,可惜他这一番辛苦全都是白搭。 

                  从头听到尾,允禄面不改色,满儿则噗哧笑给他听。 

                  “这些还用得着你来说吗?跟了你阿玛多少年了,他不比你了解我吗?我有什么毛病,他一清二楚,我哪句话可信,哪句话不可信,他明明白白,我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用说他也猜得上十分,所以他相信我发的誓,因为他知道……” 

                  笑容轻敛,她仰起眸子来柔情款款地瞅住允禄。 

                  “我不想再看见他为我受苦了!” 

                  允禄的眼神依旧是冷寂的、是淡漠的,但抚上她脸颊的手却是如此温柔、如此亲腻,多少年来,他对她的痴狂不但未减少一丝半毫,而且更深刻、更浓醇,虽然他总是如此冷漠寡言,但那份深挚的情意在无言中显得更隽永、更刻骨铭心。 

                  这样的男人,她是唯一能拥有他的女人,怎舍得再让他为她受苦呢! 

                  “他大爷的!”金日低咒。眼见那对不要脸的男女又在那边当众表演你侬我侬,他就知道自己的口水是白吐了! 

                  不过他可不会这么轻易认输,阿玛那边行不通,那就让额娘自己敲退堂鼓! 

                  “额娘,我说您最好还是跟阿玛回去吧!” 

                  “哦?”满儿懒洋洋的收回眼来。“什么理由?” 

                  “倘若您不跟阿玛回去,待阿玛的公事办妥,还得再回来接您呀!” 

                  “那又如何?” 

                  金日嘿嘿笑,“您想知道?真的想知道?”他狡猾的反问回去。


                22楼2006-06-1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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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27楼2006-06-18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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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大江南北的酷暑煎熬,北国大地的寒风刺骨,盛夏时节的西昌则是风和日丽,温暖如春,即使白天再是艳阳高照,到了晚上还是很凉快,是名副其实的四季如春。

                      “姊夫!姊夫!等等我们呀,姊夫!”

                      “饶了我吧!”

                      金日呻吟着停下脚步,不情不愿的回头,果然是袁红袖与袁蝶袖两个小丫头兴匆匆的追上来。

                      “姊夫,你上哪儿?带我们一起去!”

                      “我说你们两个,”金日大声叹气。“半年前,你们连话都懒得跟我嗑两句,这会儿又时时刻刻缠定了我,你们究竟想要如何?”

                      “以前我们不知道姊夫那么厉害嘛!”两个小丫头齐声道,老实又现实,然后一人一边拉扯他的手。“别这样嘛,姊夫,你要上哪儿就带我们一起去嘛,下然我们要跟大姊说姊夫趁她睡觉时偷溜出去玩喔!”

                      又不是故意的,这也是不得已的嘛!

                      原只是他天天躺床上暖被窝,怎知他好了七七八八,却换翠袖老抱着枕头呼呼睡大觉,直至他痊愈,她睡着的时间依然比醒着多,因为她怀孕了,不想吐也不想吃酸,成天只想蒙头睡觉,跟孵蛋的母鸡没两样。

                      要等她醒来再出门,恐怕天黑了都不一定出得了门!

                      “胡拉混扯,谁说我要出去玩儿了?我是有正经事儿要办!”金日振振有词的反驳。“还有,谁又溜出去了?我的身子骨早已好透了,你大姊也不禁止我出门,为何我不能出去?”

                      “姊夫明明还在喝药!”

                      大眼儿一瞪,“补药!”金日气唬唬的纠正小丫头的语误。“是你大姊嫌我瘦棱棱的她见了倍儿心疼,要我多补补身子,没事儿就让我进补喝汤,那纯粹是为了补身,请别乱掰词儿,谢谢!”

                      小姊妹俩相对一眼,两张小嘴儿一块儿噘起来了。

                      “让我们跟一下又怎样嘛!”

                      “姊夫好小气喔!”

                      “少来胡搅蛮缠,我说我要去办事儿,听不懂么?更何况……”金日没好气的指指身后那两个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影子”。“我有他们俩跟着还不够么?再要你们跟上,我还是回房瞌睡去吧!”

                      “不管啦,不管啦,我们一定要跟姊夫去啦!”www.xxsy.net

                      哎呀,居然要起赖来了!

                      金日揉着额头,好不头痛,就在这当儿,从府后方向远远走来三个不务正业的女人,看样子又要出门找乐子去了。

                      心头一喜,他连忙挡到她们前头去,咧出满脸谄媚的笑。“额娘,岳母大人,两位来得正好,帮个忙吧!我得出门办事儿去,可是……”眼角朝两旁仍揪着他衣摆不放的小丫头各瞥去一下。“这两个滞销货,麻烦两位处理一下好不好?”

                      滞销货?

                      好毒!

                      满儿噗哧失笑。“办什么事?”

                      金日耸耸肩。“还不知道。”

                      奇怪的回答,但满儿当即会意,示意袁夫人一人一个硬把那两只小赖皮鬼扯过来。

                      “去吧!”

                      “谢啦,额娘,岳母大人!”金日瞄一下玉含烟,啥也没说,转身便离去了。

                      不是不想说,而是没什么能说的。

                      虽然彼此算是亲戚,但她有她不得不做的事,他也有他不得不做的事,这点双方都有共同的默契。

                      私情论第一,其他的,各干各的吧!


                    29楼2006-06-18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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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瀚的波光闪耀在苍山绿野间,佣懒的阳光映媚着起伏的波浪,连绵起伏的远山望不尽,岸边的垂柳在风中摇曳,沁爽的树荫下,睡着一个人。

                        “大阿哥,来了。”

                        “再警告你一次,尚未回到京城之前,再听你叫我一声大阿哥,小心我掐断你的脖子!”

                        “对不起,大少爷。”

                        “多长长记性儿,别再忘了!”

                        “是,大少爷。”

                        “去把信拿来给我!”双臂枕在脑后,金日仍闭着眼,齿间咬着一根草梗摇来摇去,直到一封信函送至他眼跟前。

                        “大少爷,信。”

                        懒洋洋的睁开眼,金日接过信来打开看了片刻,叹气。

                        “就知道会是这件事儿!”他咕哝着收好信。“要他十天后再来。”

                        “是。”铁保恭身应喏,旋即飞身至树林边,对隐身在林子里的人转达金日的交代,随又回到金日身边。

                        金日慢条斯理的起身,负手思索片刻。

                        “何伦泰,你回总兵府去,替我好好守着少夫人,她不出门最好,万一她出了门,你就得跟紧她,寸步不离,如影随形。”

                        “是,大少爷。”

                        “走吧,铁保!”

                        三条人影一闪而逝,岸边又恢复原先的宁静,野鸭子在水面上逍遥自在的游荡,薄云闲适惬意的轻飘,风,愈来愈懒了。

                        **bbs.4yt.net** **bbs.4yt.net** **bbs.4yt.net**

                        高头大马的何伦泰与乌尔泰几乎没两样,同样魁梧的身材,同样沉默寡言的个性,唯一不同的是,何伦泰比憨直的乌尔泰精明能干,他只是不显露于外罢了,要真比较起来,他还比铁保更多一分细心和耐心,这也是为什么金日要把他派在翠袖身边的原因。**bbs.4yt.net**

                        从那天起,他就一直守在翠袖房门口,寸步不离,睡得迷迷糊糊的翠袖竟然都没注意到,直至金日外出“工作”的第六天清晨……

                        “睡得好饱喔!”

                        两个月以来,翠袖难得在一大清早就打开眼睛,眼皮也不会重得直往下坠,只觉得自己从不曾如此精力充沛过,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又回复以往的蹦蹦跳跳,以最快的速度洗脸更衣,梳发横钗,然后轻快的踏出房门。

                        她终于摆脱昏睡症的纠缠了。

                        “你姊夫还没回来吗?”一出房门她就碰上了妹妹。

                        “咦?大姊,你‘醒’啦?”袁红袖讶异地上下打量翠袖,注意到她特别抖擞的精神。“姊夫还没回来呢!”

                        不简单,睡母鸡居然知道公鸡不在!

                        “喔。”翠袖神情黯了一下,旋即又振作起来。“要去吃早膳吗?我们一起去吧!”娘说的,好妻子不应该妨碍丈夫的工作,就算丈夫不在身边,她也得好好过日子,别让丈夫挂念。

                        “早吃过了我们,”袁红袖继续定向自己的房间,翠袖跟在后头。“待会儿我们要和娘她们一起出门。”

                        “你们又要上哪里去?”

                        袁红袖奇怪的瞄她一下,“忘了吗?再过几天就是火把节,外头才热闹呢!”

                        “耶?火把节到了吗?”翠袖吃惊又困惑的搔搔耳后。“真快!”

                        “两个月都给你睡过去了,当然快!”袁红袖嘀咕。

                        姊妹俩一起进房间,翠袖顺手关上门,回过身来,袁红袖已开始更衣换上彝族少女的服饰:色彩缤纷艳丽的织绣上衣、百褶裙、围腰和披巾,还要缠头帕。

                        “除了娘、额娘和玉姨之外,还有谁要去?”

                        “黄公子、赵大哥、二姊、小妹和我。”

                        穿戴妥当后,取了荷包,姊妹俩再一起出来,走向前厅。

                        “汪伯母她们下去吗?这种热闹该请她们去瞧瞧嘛!”

                        袁红袖翻了翻白眼。“谁说没请的?每一回娘她们要出门之前,都会先去问问汪伯母要不要一块儿去,但她没一次肯,也不准自己的孩于去。像今儿个,娘还不是照样去请她,我都看得出大的不想去,小的可想去了,但汪伯母就是不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蓝姊姊呢?”

                        “她宁愿看书。”

                        “可是老窝在房里也不好啊!”翠袖低喃。“待会儿我用过早膳后,再去劝劝汪伯母好了!”


                      30楼2006-06-18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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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翠袖哪儿也没躲成,也当不成冰柱,怪只怪她动作太慢,才刚摆好起跑姿势,就被宋巧佳两句话拉住了脚步。

                          “喂,我好累了,还不快带我们回你家去休息!”

                          “……”好嘛,回去就回去嘛,反正有娘在,不管出了什么样的状况,她应该都有办法解决……吧?

                          抱着最坏的打算,翠袖忐忑不安的带宋巧佳和王承先回府去了。

                          万万没想到,结果竟是出人意料之外,原以为满儿会生气,可她不但不生气,还觉得挺有趣,兴致勃勃的跟她们玩起来——

                          “我没听错吧,你叫她额娘?”

                          “没听错啊,我是叫她额娘。”

                          当翠袖领着宋巧佳和王承先回到总兵府时,恰好满儿她们也回来了,双方先后进府在前院碰上,基于礼貌,翠袖不能不替双方不认识的人做介绍,在介绍到满儿时,宋巧佳的神情很清楚地显示出高人一等的傲慢。

                          “为什么?”

                          “夫君是,呃,满人。”

                          “满人?”宋巧佳相当意外的眨了好几下眼,继而耸耸肩,“这也没什么,总是也有地位低下的满人,像是八旗兵丁步卒之类的,重点是……”

                          她转注满儿。“不管你儿子是满人或是汉人,既然期待人家的爹爹提拔你儿子,你就得好好交代你儿子,加倍疼爱老婆,别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千万不要忘了你儿子的前途就掌握在人家爹爹手上哟!”

                          话说得是义正辞严,铿锵有声,满儿听得一脸错愕,不解所以,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尴尬又不知所措。

                          翠袖的家人大概都猜想得到为何会出现这种可笑的场面,但满儿完全在状况之外,满头雾水、莫名其妙,不过她也看得出其他人的尴尬,猜想她们是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再说这种情况也很有趣,比正经八百的来好玩多了,既然如此,何不乘机玩玩? ☆请支持四月天★ 

                          想到这里,满儿当即堆起一脸卑微谄媚的笑,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是是是,宋姑娘,不,宋大小姐说得是,我一定会交代,不,警告我家那个混小子,得加倍再加倍疼爱老婆,老婆说东,他就不可以往西去;老婆要他上天,他绝不可以入地;清早务必先行起床,准备伺候老婆更衣梳洗,晚上老婆不睡他也不准睡;老婆没用过膳,他连咽口水也不准……”

                          好几声失笑,翠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想笑不敢笑,连噗哧都不敢,满儿却还没掰完。

                          “就算老婆要他顶尿盆儿跪搓板,他也得乖乖的顶上满头尿、跪瘸那两条腿,老婆掉两滴泪水,他就得捐出两盆血来抵,总之,老婆是天上的星星,他是地上任人践踏的粪土,那小子要是敢不听话,我就先把他踩成狗屎……”

                          大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们终于明白金日的耍宝功夫是从哪里来的。

                          而袁夫人也才真正放下心来,做人媳妇最怕碰上恶婆婆,但有满儿这种随和又风趣的婆婆,就算是在京城里,翠袖也绝对吃不上苦。

                          难怪她会抽到上上签!


                        34楼2006-06-18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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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节的热闹是从第一天晚上开始,但真正的高潮却是在第二天。

                            这日一大清早,各村寨所有的男女老少全体出动,大家一起背上早先准备好的饭团荞面、肉食及水果等,身着盛装赶着各自要参赛的马牛羊等到山头大草坝,参加斗牛、斗羊、斗鸡、赛马、摔跤等比赛,放眼望去只见满山满谷的人,比千军万马的战争场面更壮观。

                            想在这种场合找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因此……

                            “青枫,舞袖交给你了,千万要顾好她呀!”

                            赵青枫一手拎着食物袋子,一手握紧袁舞袖的柔荑。“袁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袁夫人点点头,把第二支食物袋子交给何伦泰。

                            “红袖,你跟着大姊,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跑开,记住了?”

                            “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嘛!”袁红袖低低嘟囔。

                            “红袖!”

                            “好好好,我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开,可以了吧?”

                            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再把第三支袋子交给满儿,第四支袋子交给王承先,第五支袋子交给黄希尧,而后牵起袁蝶袖的手。

                            “大家要尽量走在一起,但万一定散了,彼此一定要有个伴,千万别给人踩扁了!”话说完,她严肃地环视所有人一圈,然后转身面对千军万马,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神情深吸一口气。

                            “走吧!”声落,毅然领着大家一起钻进人群中。

                            袁夫人顾虑的果然不是没有道理,起先,大家还整整齐齐的一个跟着一个,但不到半刻钟,只听红袖尖叫着,“斗鸡!斗鸡开始了!”{4yt独家OCR}翠袖就被她拖走了,何伦泰如影随形紧随于后。

                            再过半刻钟,换满儿大叫,“斗羊!我没见过斗丰!”玉含烟也被她拖走了:接下来是宋巧佳,她也在大叫,“我们去参加射箭比赛!”王承先被拖走了;最后是袁蝶袖,“他们在拔桓,我也要玩!”袁夫人被拖走了,黄希尧随后紧跟。

                            赵青枫与袁舞袖不由愕然面面相对。

                            他们并没有跟谁走散啊,为什么只剩下他们两个?

                            ☆☆☆四月天独家制作☆☆www.xxsy.net☆☆请支持四月天☆☆☆

                            “对不起,姑爷,大小姐和大家一起去参加火把节盛会了。”

                            连夜马不停蹄,金日只费了一日夜的时间就赶回建昌来了,为只为了抱抱心爱的老婆,谁知就在总兵府门口,他连一步都还没踏进去,守卫便满脸歉然的这么跟他说,说得他一肚于鞭炮火花。

                            “他大爷的,我没死活地赶回来,她居然给我跑去玩儿了!”

                            但见他一双红嫩嫩的粉颊,气唬唬的鼓成两粒水蜜桃,小嘴儿嘟起老高,就像啃了一半的甜饼被谁偷走的小奶娃儿,可爱极了,守卫险些忍不住去买支糖葫芦来安抚他。

                            “对……对不起,姑爷。”想笑又下敢笑,声音在发抖。

                            “可恶!”金日咬牙切齿的低咒。“我该到哪里找她们?”

                            “您只要出了镇,循着欢呼声去就行了。”

                            不再多言,金日回身便定,按照守卫的指示出镇,循着阵阵欢呼声而去,果然很快就来到热闹非凡的比赛场地。可是……

                            “天爷,这怎么找人?”

                            放眼根本不见人,只见黑压压一整片,密密麻麻的满布四处,金日看得傻眼,铁保猛吞口水。

                            “大少爷,您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头找人吧?”

                            “为……为什么不?”

                            “……这好有一比。”

                            “哪一比?”

                            “蚂蚁窝里找蚂蚁。”

                            “何解?”

                            “白费力气!”

                            “……那我只好换个法子。”

                            “换什么法子?”

                            “让蚂蚁来找我。”


                          39楼2006-06-18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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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满山遍野都是绿的夏意,举目净是人山人海,力的角逐不时激起阵阵轰然暍采,姑娘们簇拥着吼出胜利欢呼的男人,谁也没有料到,在这样的场面里,天涯海角分散开来的几组人马,竟然奇迹似的又能聚在一起,因为大家不约而同全跑到摔跤场来了,女人想看,男人想掺一脚,兴致勃勃的全凑到一堆了。

                              “他也要参加?”袁红袖满眼怀疑的上下打量王承先。

                              “喂喂喂,请不要往门缝里看人好不好?人不可貌相没听过吗?”宋巧佳两手抆腰,气愤地抗议。“别看他软趴趴的,其实他才厉害呢,不然刚刚的射箭比赛,他怎能拿到优胜?”

                              其他人相顾几眼,耸耸肩,相信了。

                              说别的她们不一定信,但说到人不可貌相,她们想不信都下行,早有个“标准模范”活生生的摆给她们看了!

                              “喂,你们干嘛都不吭声了?”

                              “我们都信了,还吭什么声?”

                              “信了?”宋巧佳狐疑的来回看她们。“这么快?”

                              “等我姊夫回来,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就信了,他呀……”

                              袁红袖才刚说到这里,围观人群里便传出袁蝶袖的尖叫,硬生生卡断她的话。

                              “姊夫?”

                              众人一听,异口同声咦了一下,旋即不约而同钻进围观人群里,片刻后,大家挤到最前方,果然瞧见金日正在场中和另一位摔跤手比赛。

                              “姊夫!姊夫!”

                              袁红袖与袁蝶袖兴奋得齐声尖叫,活像两只蚱蜢似的在场边狂跳,两手乱挥乱舞,就怕场内的人注意不到。

                              金日闻声回首,双眸喜色涌现!!蚂蚁果然来找他了,就在这一瞬间,砰一下,他被人摔倒了,灰头上脸的爬起来,小奶娃脸上却仍是一片喜滋滋,一边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边跑向她们,二话不说,先抱住翠袖狠狠啵一下再说。

                              “老婆,我好想你!”五指张开覆住她的小腹。“还有小宝贝!”

                              翠袖羞赧的满脸通红,袁红袖与袁蝶袖在一旁大叫。

                              “姊夫,好丢脸喔,你被摔倒了啦!”

                              金日笑吟吟的不在意。“算准了你们会来看摔跤,我才参加比赛,赢不赢不官紧,找着了你们才紧要,丢份儿也罢!”

                              “找我们?”袁红袖挤眉弄眼。“是找大姊吧?”

                              金日哈哈一笑。“可给你说着了!”

                              “既然你回来了,那么……”袁夫人看看天色。“都晌午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吧!”话落,领头又钻出去。

                              “好,不过且等等,铁保他……”

                              “大少爷!”说人人到,说鬼鬼到,才刚钻出人群外,铁保就出现了,表情十分古怪。“大少爷,猜猜,铁保瞅见谁了?”

                              金日不在乎的笑。“瞅见鬼了?”

                              对大少爷而言,那人可不正是鬼!

                              铁保想笑,忍住。“是爷,铁保瞅见爷了!”

                              金曰笑容僵住。“阿玛?”他大爷的,真是见鬼了!

                              “耶?”满儿更是惊呼。“你们父子俩说好的是不?居然同一天同一刻到!”

                              “谁跟他说好!”金日气嘟嘟的嘀咕。“阿玛在哪儿?”

                              “那头。”铁保指指摔跤场对面。

                              “那我们往这头!”转身要往另一边走。

                              “夫君!”翠袖失笑,硬拉住金日。“怎么可以这样嘛!”

                              “为啥不可以?”像个任性的孩子似的,金日噘嘴耍脾气。“阿玛最喜欢欺负人家了!”

                              “人家?”袁红袖爆笑。“姊夫,你几岁啊?”

                              不理她,金日管自抱住翠袖不放。“那你要保护我哟,老婆!”

                              “才不要!”翠袖咯咯笑。“我也会怕阿玛,你找额娘嘛!”

                              “额娘才不管我的死活呢!”金日嘟嘟囔囔,百般哀怨地吸吸鼻子。“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不顾我,我只好自个儿顾我自个儿,阿玛真敢欺负我,我就跟他卯上了!”

                              言语方罢,翠袖骤然一声惊喘,他还以为是被他说的话吓到了,正想安慰安慰她,又见她的视线越过他肩头,惊恐地望住他后方,他不禁忐忑下安地咽了口唾沫,猛然回身,正好对上那张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儿,阴森森、寒恻恻的,那双冷酷的大眼儿仿佛要咬下他的脑袋似的瞪住他。

                              一溜烟,他躲到翠袖身后,还弯腰驼背地想把自己整个儿藏起来。

                              “嘿嘿,阿玛,请别再瞪眼了,小心眼珠子掉出来,不掉也会着凉!”

                              满儿轰然爆笑。“小日儿,你可真窝囊,竟然猫到老婆背后去了!”

                              “额娘,请别污蠛我的人格,”声音从翠袖背后冒出来。“我这不叫窝囊,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想……”袁夫人极力咽回笑意。“我们还是回府去吧!”

                              于是,大家开始往回走,逐渐离开热闹的人群,宋巧佳走在最后面,她悄悄拉住了袁红袖。

                              “红袖,他就是你姊夫?”

                              “对啊,姊夫很可爱吧?”袁红袖说得很得意,她最崇拜姊夫了!

                              “可爱?”宋巧佳不可思议的望住金日顽长的背影。“他根本不比翠袖大嘛,而且……”不屑的哼了哼。“还是个无用的窝囊废,难怪满人还得靠汉人提拔,我说你大姊还真是可怜呢!”

                              袁红袖耸耸肩,没说话。

                              她喜欢那么想就那么想吧,免得她又拿大姊当仇人,姊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自己人清楚就行了。

                              人不可貌相,姊夫可是个最佳典范呢!


                            40楼2006-06-18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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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回招待亲家老爷,袁夫人特别谨慎,晚膳格外丰盛,但她还是从头揪心到尾,因为允禄那张脸随时都是阴恻侧的,尤其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像两粒冰珠子一样,酷寒得吓人,除了满儿,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不,还有个人,说他不怕允禄,在允禄面前又老是一副畏畏缩缩的老鼠样;说他怕允禄,偏又不时故意去招惹亲爹!

                                “老爷子,你最爱吃熏鸡腿对吧?来,我帮你……小日儿!”

                                “啥事儿,额娘?”

                                “那鸡腿是你阿玛要吃的,干嘛先抢走?”

                                金日低眸看看手上的鸡腿,耸耸肩,先咬一口再说,然后含着鸡肉口齿不清地辩解。

                                “鸡褪有两只。”

                                “另一只我早吃掉了!”

                                “你是阿玛的老婆,你吐出来给阿玛吃呀!”

                                “你是儿子,该你孝敬给阿玛吃!”

                                “才不要,阿玛老要脸子给我瞧,为啥我要把鸡腿让给他?”

                                “谁摆脸色了?他那张脸本来就长那个样儿嘛!”

                                餐桌旁突然冒出两声噗哧笑,也不知道是谁。

                                “谁说的,金禄就不是!”

                                话一说完,眼前一花,金日手里的鸡腿不见了,转眼一看,原来长翅膀飞到允禄手上去了。

                                “可恶,阿玛,你抢我的鸡腿!”金日怒吼。“人家都咬一口了说!”

                                餐桌旁蓦然一阵爆笑,允禄面无表情,管自啃他的鸡腿,满儿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老爷子,还是你厉害,一个字都不用吭,儿子就把鸡腿‘让’给你了!”

                                “谁让了!”金日啼笑皆非。“阿玛,您几岁了?竟然抢儿子的鸡腿吃!”

                                满儿哈哈笑。“这只鸡腿原就是我要拿给你阿玛吃的嘛,所以啊,他非吃到不可!”

                                金日气唬唬的看看满儿,再看看允禄,匆地扭脖子趴上翠袖的肩头,呜咽。

                                “呜呜呜,翠袖,你看阿玛、额娘欺负我!”

                                “我……”翠袖也笑得快说不出话来了。“我剥虾子给……给你吃。”

                                金日可怜兮兮的抬起半张脸儿。“我要十只。”

                                “好,给你剥十只。”翠袖一边笑,一边剥虾子。

                                “我要大只点的。”金日抽噎着拿她剥好的虾子来吃,大眼儿满含委屈,水汪汪的。“谢谢。”

                                四周又是一阵狂笑。

                                “满儿,日儿真是可爱呢!”袁夫人笑道。“原先我还担心他们小夫妻俩年岁太近容易吵架,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满儿怔了怔。“年岁太近?”

                                “是啊,翠袖才十七岁,日儿看来也不过十七、八岁,这年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脾气总是把不定,一个火上来,说不准就吵起来了。不过看日儿这模样,应该是不会吧?”

                                “十七、八?”

                                十分惊讶的语气,满儿咕哝着朝金日瞥去,后者扬起尴尬的笑,直往后瑟缩。

                                “十七、八岁,嗯?”

                                满儿又重复了一次,这回已转换成威吓的意味,金日还想再缩,可惜动作稍微慢了一点点,一个不小心,耳垂子被拎走了。

                                “啊啊啊,痛啊,额娘,饶命啊!”

                                “过来、过来!”满儿皮笑肉不笑,揪着他的耳垂子硬扯向前。“小日儿。”

                                “额娘,”金日拉开谄媚讨好的嘿嘿笑。“有事?”

                                “说!”满儿才不吃他那一套。“老实告诉你岳母,你几岁了?”

                                金日叹气。“一定要说吗?”

                                “说!”

                                “一定一定要说?”

                                满儿使劲一扯他的耳垂子。“说不说!”

                                “好嘛、好嘛,说就说嘛!”苦着小奶娃的脸儿,金日可怜兮兮的对袁夫人露出哀怨的笑。“岳母大人,小婿已经,咳咳,二十有八岁了。”

                                一片寂静,蓦而……

                                “什么?”满厅骇异的大叫,异口同声,碗盘一阵颤动,险些全体阵亡。

                                金日一脸快哭的表情。“我已经二十八岁了。”

                                “二十八?”

                                更惊诧的同声大叫,翠袖的叫声最大,还多了一句。

                                “那我不就应该叫你……”

                                不等她说完,金日动作奇快无比的一把捂住她的嘴。“不准叫我叔叔!”

                                翠袖更惊奇,用力拉开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我要叫你……唔!”嘴又被捂住了。
                              


                              41楼2006-06-18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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