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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T衍生同人]《本能》(TF/真幸/石菊)(本篇全九章+番外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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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说明: 
本文原作者:银翼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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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说明: 
本文以冢不二为主,涉及真幸、石菊、乾海,H成分含,作者标注等级为NC16,不接受者、非适龄者及BL敏感者请自行离开,谢谢! 


1楼2006-06-16 22:02回复
    本 能 

     by 银翼天使 

    (一)、 

    “两个人,从相识到相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坦白说,我已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开始的了……至于会怎么结束——NE,TEZUKA,你觉得呢?” 

    轻轻按下暂停键,仿佛用手指点住情人温热的嘴唇禁止下面更加得寸进尺的话语,手冢轻轻移动自己陷在真皮沙发里的身体,调整到更舒服的姿势。 

    多久没有见面了呢?已经三个月了吧。 

    身为职业网球选手,赛季一到就忙得不亦乐乎,而为了时刻保持最佳身体状态,他把训练重心及主要工作范围也都放在了欧洲—— 

    每年只有为数不多的假期可以回日本。 

    而不二在大学毕业后不久就出版了个人文集,得到青年作家文学赏的新锐奖,在被世人感叹才华横溢的同时,又推出了欧洲摄影画册——名副其实的天才,做什么都无可挑剔。 

    总是毫无预兆的空降到手冢面前,说自己需要挖掘素材需要寻找灵感,相处几天又匆匆离开,美其名曰怕影响手冢比赛,结果却常令他不得不提前假期。 

    各有各的行动计划,谁也没刻意绑住谁——但是,微妙的牵制。 

    在记忆中搜寻,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呢?或许是某个飘然的微笑,某次交换的眼神,曾经不经意相触的手指……或许是年少时网球场上的一次次练习赛,社办里三言两语的交谈,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水到渠成,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结局,只是等待着一个时机而已。 

    想起当年自己简洁笨拙的告白换来他瞠目结舌的表情——才发现自己也会莽撞冲动,而天才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等待多少令人烦躁,当时不二发呆的模样又格外可爱,想都没想,手冢直接走近,揽住腰,抬起他纤细的下巴,吻上脆弱的双唇。 

    彼此都是生手,青涩的技术与自然的吸引。最初的顾虑在不二贝齿轻启时消散,深入热切的侵占。一向冷静自制力良好,那一刻抛到九霄云外——他只想吻他,更多,更久。 

    直至怀里的人将重心全部移到自己身上才终于放他自由呼吸,双手环腰,霸道的禁锢怀抱。 

    差点窒息掉的不二靠着手冢喘息。早知道他是行动派,没想到却表现得超出期待。 

    调整呼吸,平复心跳,手冢把手插进浅茶色的柔软秀发,轻抚他后脑。 

    “我不道歉——我,不会为这个吻道歉。” 

    强硬的措辞,语调却沙哑而颤抖。从他怀里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深不见底,转瞬笑得灿烂。 

    “那么,换个方式来补偿我吧~ NE,TEZUKA——” 

    不二是个鬼灵精,笑容翩翩,一脸无害,心思却转过三百六十转。即使是他,有时也猜不透不二的小把戏,就好象这卷录音带。 

    虽然见不到,但越洋电话你来我往,有什么不能说?算了,猜不透就直接体会吧。 

    按下播放键,不二清雅温和的嗓音再度响起: 

    “呐,TEZUKA,暂停键按了多久?你一定不喜欢这个话题,那么我们换一个。”停顿两秒,压低半个音调,擦着声带发出的声音,致命的魅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么?你好过分,完全不征求我的意见……” 

    向来低垂紧绷的嘴角向上弯出漂亮的弧度。不二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总是挂在嘴边抱怨——当时投入的人可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一想起不二险些虚脱的狼狈相就忍不住笑意,完美的形象被彻底击破。 

    “……而且,技术好烂。” 

    猛然一僵。这个调皮鬼,打击别人的自尊心他永远最强。可惜现在不在身边,否则一定加倍奉还。 

    “TEZUKA,你还记得么?那次我们去登阿尔卑斯山……” 

    断断续续,沉静空气中传递的高温声波化做绵长的丝,将他紧紧缠绕。闭上眼,是他神闲气定的容颜,眼底却滑过一丝狡黠。 

    苦笑,叹息自己不听劝告——卡带盒上有他熟悉的字迹:“不要在晚上听哦~”虽然知道那是不二故意写上去的,可现在,这一夜还怎么睡的着…… 

    播放键跳起之后,倒带,重放。 

    FUJIKO,他那浪漫而别出心裁的情人…… 

    ———————————————————————————— 

    “嗯,礼物收到了?” 

    巴黎缓缓上升的太阳正展开自己的热力一寸寸温暖大地,东京的天空却已慢慢浮现出晚霞暖色调的旖旎光华。八小时的时差,再错开彼此的工作与休息,能联络的时间实在不多。


    2楼2006-06-16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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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哪门子告白,根本被他占尽了便宜。虽然自尊心超强好面子,但不二才不是错失时机的傻瓜,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车子驶上马路,速度不快不慢。东京市内鲜少塞车,但流量极大,开快车根本是痴人说梦。 

      交往四年同居两年,虽然聚少离多,但毕竟时间不短。也曾有过这样那样的顾虑,怕自己厌倦,怕对方疲惫,怕彼此逐渐冷却。可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只会沦陷加深。习惯性的想他,习惯性的听他,习惯性的依赖他——有时自己也愤恨自己实在软弱,所以故意装恶劣玩的过火。手冢回回岿然不动,面不改色的照单全收,然后一夜惩罚缠绵,害他浑身酸痛不得不老实一天。究竟是谁得了逞? 

      虽然手冢冷漠严肃死板又沉默,但不二知道自己被深深宠爱;就如同自己再怎么善变虚伪淡然没长性,手冢也肯定他绝对不会离开。 

      彼此深刻的了解。 

      穿过两条街道,不二稍稍加速。 

      今天原本是迹部约了他一起看歌剧,刚才透露给手冢,恐怕现在他已经叮嘱过去了。看来一会儿又要被迹部调笑,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 

      信号灯变绿,踩下油门,跑车的起步轻巧而敏捷。不喜欢夹在长长的车河里排队,不二选了虽有些绕远但路面宽松的线路。 

      些微分心,突然迎面飞驰而来的白金色奔驰跑车撞入视线。陡然心惊,踩刹车抓紧方向盘,擦亮火光的交错,震动使安全气囊不合时宜的张开,强烈的冲击,后脑不知撞到了什么,眼前白光炸开,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应对,意识跌进深渊。 

      而那位超速的司机明显技高一筹,车尾甩过180度的回旋,在地上划出清晰的轮胎印,停稳在马路中央。 

      打开车门走出来,185的身高挺拔潇洒,飘逸的银发时尚又抢眼,让人转不开注意力。围观的人才刚因事故一片惊恐,现在一片赞叹。 

      有些懊恼的叹气,看两辆车造成的交通滞塞。他的奔驰有些擦伤,另一辆BMW除了扫到车尾基本完整保全——相当冷静出色的应变能力,这个小事故可谓有惊无险。 

      在外国呆久了反而不适应东京的交通状况么,轻耸肩自嘲,走近BMW,敲敲车窗。 

      茶色窗玻璃透不出车内的情况,以他的经验,驾驶员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或许是惊吓过度才没有任何反应。 

      “喂!不要紧吧?”喊了半天仍得不到回应,扳动车门,发现并没有上锁,“抱歉,我开门喽。” 

      车内看起来一切正常,驾驶员被气囊压在座椅上,一手搭在身前,一手自然垂落,脸孔朝向内侧,浅茶色的发丝凌乱的覆住侧脸及纤细雪白的颈项。 

      他的心没来由的漏跳一拍。 

      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轻拍精致的脸颊:“喂,你还好吧?喂!” 

      细腻柔软的肤质,温润的触感,他感觉体温不自然的升高。小心翼翼将对方的脸转向自己,却在看清容颜的瞬间,震惊的瞪大双眼。 

      他并不相信命运,但有些事巧合到不可思议,能用什么解释? 

      僵直的手指好不容易才能继续活动,拉近距离,他捧住他雪白的脸,抑制不住颤抖。 

      “FUJI!FUJI,醒醒!FUJI!” 

      从未有过的慌乱席卷,拼命控制着自己拨通急救电话。他知道自己过分失态,但事关不二,镇定苍白无力。 

      ———————————————————————————— 

      医院的急诊室总是一片忙乱,随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急诊室医生不仅要具备丰富的医学知识和临床经验,还必须拥有超强的精神力。 

      当走廊上再一次回响嘈杂的脚步声,真田弦一郎站起身,敞开急诊室的大门。 

      不二被推进去的时候,他低下头,视线掠过失去血色的脸庞。再抬头,正好对上眼前并不算陌生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并不是质问,但真田低沉有力的声音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是我撞了他——没有激烈冲击,安全气囊打开了,看不出外伤,但是人一直昏迷不醒。”没时间计较,快速描述自己所能掌握的所有情况,只求有所帮助。 

      “准备检查,CT、X光、心电图、脑电图、血压,注意有没有内出血。”真田迅速吩咐着,转身往里走。 

      他一把抓住他,紧张得忘记控制力量:“救他!拜托!”


      4楼2006-06-16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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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头,真田锐利的眼神仿佛在说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失败的,威慑却有着奇异的安抚作用。 

        慢慢松开手,眼睁睁看着门扉紧闭。 

        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深呼吸,对自己说必须冷静。除了等待,他还能为不二做些什么? 

        从口袋里翻出不二的手机——该通知他的家人或朋友吧。 

        液晶显示屏上的快捷通话键标着“手冢国光”的名字,神色微暗,他调出电话簿往下翻,最终拨通了菊丸的电话。 

        “嗨~~嗨~~!”电话里音符般俏皮悦耳的声音宛若当年。 

        他却顾不上怀念,只思索该如何措词:“KIKUMARU吗?麻烦你马上到XX医院来, FUJI遇到交通事故,刚刚入院。” 

        哐啷!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胡说!这不可能!” 

        “是真的,我、我不知道该通知谁才比较妥当——我是佐伯虎次郎。” 

        —————————————————————————————— 

        三十五分钟后,菊丸气喘吁吁的赶到,一看见佐伯便直直的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 

        “FUJI,FUJI呢?” 

        “在里面。”他沉重的扫了眼急诊室如血的指示灯。 

        菊丸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那三个红字“急救中”。 

        “怎么会……FUJI不可能出车祸的,不会的……” 

        医院刺鼻的药水味,佐伯满脸的凝重懊恼,菊丸不由想到最坏的方向:“难、难道, FUJI会……”脑中一片混乱,他完全慌了手脚。 

        看着比自己更焦躁的菊丸,佐伯有些无奈的想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才要出言安慰,菊丸却突然大叫: 

        “对了对了!通知OISHI!OISHI会有办法的!” 

        —————————————————————————————— 

        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不到下班时间。菊丸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大石亦震惊得无以复加,除了重复着“EIJI你别急,我马上就过来!”这句简单的安慰,再也想不到其他。 

        每一分钟都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难耐,六点一到,他飞快抄起公文包冲出办公室,难得准点下班。 

        脚步声踏破医院走廊里凝固住的寂静,来不及反应,菊丸已经一头扎进他怀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从未见过生性积极开朗的他如此六神无主,大石揽紧菊丸的肩,轻拍着后背抚慰。 

        青学的黄金搭档,彼此之间的信赖与支撑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吧。佐伯不觉感慨,安静的等在旁边。 

        发泄了一阵,菊丸渐渐镇定下来,大石揽着他走到佐伯面前,手始终握在菊丸垮下去的肩头。 

        “真的那么严重吗?” 

        看着大石几乎拧成一条直线的眉毛,佐伯叹气:“不,没那么糟糕。FUJI确实昏迷不醒,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大石缓了一口气,佐伯的话总要比英二可信,英二每次都无限制的夸大事实,把自己吓得半死。看向菊丸,大石的声音责备又无奈:“EIJI……” 

        菊丸缩缩脖子,一脸委屈:“我担心FUJI嘛……” 

        “总之,等医生的结果吧。FUJI那家伙,不会有事的。” 

        —————————————————————————————— 

        三个人,在急诊室门口如坐针毡。 

        佐伯不停的看表,紧张的神经使动作僵硬的有些不自然。医院的中央空调把室内温度保持在26℃,他却仍然燥热不堪。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秒针每跳一下都抖得好像悬挂着千斤重担。 

        大石瞪着正前方出神,这种事他从来没想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们这群人,怀着不同的梦想做出不同的决定走上不同的路,挫折也好,彷徨也好,偶有失败也好,但一定都会健康的活着,去迎接一个又一个挑战。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倒下的——可是万一、万一不二有什么事,他可怎么向手冢交待?! 

        菊丸一直死攥着自己的衣角,在青学读书的时候,他和不二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微笑的不二、温和的不二、给自己传纸条的不二、打趣自己的不二:记忆中的影像飞快从脑海里掠过。为什么突然觉得不二的样子变得模糊,仿佛要消失了呢?甩甩头,不在乎摇乱一头卷翘的红发。不不,他不该胡思乱想,不二一定吉人天相。 

        突然,菊丸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佐伯:“对了!SAEKI,你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记得不二很早之前跟自己提过佐伯离开日本的事。


        5楼2006-06-16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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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上周吧。”问题来得太意外,佐伯有些茫然。高中毕业后他去了澳大利亚继续学业,虽然并没有放弃网球,但再无法全力以赴。后来他爱上赛车,并逐渐在比赛中展露头角。能够跻身世界F1赛事的日籍赛车手凤毛麟角,而他佐伯虎次郎就是其中一位。 

          “那,FUJI是跟你有约,在路上遇到了交通意外?”大石猜想。 

          “不,我没……”他没有告诉不二他回来了,他没想过要再次面对那张温婉却近乎残酷的笑颜。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陌生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佐伯愣了下,匆忙掏出不二的手机。 

          指示灯一明一灭的闪,液晶屏上显示来电“迹部景吾”。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大石接了过去。 

          “还好不是TEZUKA打来的。”大石嘟囔着,却说中佐伯的心里话。 

          才按下通话键,迹部高傲的华丽嗓音立刻响起来:“FUJI,你迟到了,究竟想让本大爷等多久,啊?” 

          大石脸色有些难看,他可不太擅长和迹部打交道:“那个,迹部吗?” 

          “啊?你是谁?” 

          大石简略的说了下状况,迹部听完没有回应直接挂断。等他赶到的时候,真田正好从急诊室里走出来。 

          他们立刻迎上去。 

          “怎么样?”迹部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丝打颤。 

          真田皱着眉,说的一板一眼:“没什么大问题,身体基本没受到损伤,但是——”他顿了顿,“深度昏迷,可能有脑组织挫伤,我已经通知脑科的幸村医生了。” 

          “可以进去看他吗?” 

          真田点点头。 

          ———————————————————————————————— 

          白得过分的东西总是欠缺真实感,好象那张病床所处的空间。 

          浅茶色的发丝散在白色的枕头上,色差的错落为不二沉睡的宁静容颜染上虚幻。一只手留在被子外面打吊瓶,白皙的肌肤透出淡青色的血管。胸口微微起伏,呼吸顺畅平稳——看起来情况很好,连维生设备都不需要。 

          只是了无生气的样子全然陌生,让人不敢靠近。 

          菊丸下意识握紧大石的手,迹部别开目光,闭上眼隐藏心痛的神态。 

          很快,穿着白长袍的幸村走进来,浏览过病历报告,又快速的审视病人的状况。 

          迹部的视线扫过他胸前的名牌,停在被深蓝长发半掩的清秀侧脸上。幸村精市,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专家水准了吗…… 

          一直等到他停下动作直起身,迹部才打破沉默:“什么时候会醒?” 

          “暂时无法确定,需要进一步观察。”柔和的眼睛环视众人,最后看向迹部,幸村淡淡微笑,“脑组织轻微挫伤,正常情况下不会昏迷太久,明后天就会苏醒的,不用太紧张。” 

          温和舒缓的语调,安宁清冽的气息,仿佛悠然淡雅的兰草,不抢眼却拥有绝对的存在感,浑然天成的高贵。一句话卸去所有人的思虑,幸村眼中的包容恬静有着极强的说服力。 

          “我想留下来陪他。”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说相当唐突,但佐伯实在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离开。 

          “你?你能干什么?”不等幸村说话,迹部不屑的抢白,“本大爷会找最好的看护照顾FUJI的。” 

          “跟你无关!”佐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注视着幸村,声音相当恳切,“可以吗?” 

          “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之前的紧张压抑使人的自制能力变薄弱,看着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架势,大石慌忙劝阻:“冷静!两个人都冷静下来!这里是医院,不要打架啊!” 

          “这里在吵什么?!”喧哗声引来真田,低沉的中音以凌驾之势扫平每一个角落,额上几乎爆起青筋。 

          幸村的目光不觉放得更柔。经过这么多年也还是那个脾气,一点都没变。 

          “我们会照顾好他的,请各位放心。” 

          “在他苏醒之前,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呢?”不留余地的措词,扬起的尾音咄咄逼人,就连右眼下的泪痣都仿佛带着挑衅。并非信不过幸村,但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不二在赴约途中发生意外,是他不容推卸的责任。 

          “那么,在他恢复神智之前,我尽量留在他身边,可以吗?” 

          柔和说出令所有人惊讶的决定,笑容依旧。 

          “幸村……”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做,若真有必要,派两名护士轮守也已经足够。


          6楼2006-06-16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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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丸一直滔滔不停的讲,时间不知不觉流淌,入夜,实在放心不下不二的佐伯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两张可爱的睡脸,佐伯笑得无奈又宠溺。 

            本想叫不二躺好了再睡,又怕惊动他,最后佐伯只是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给两个人披上衣服。 

            退出房间时,正好碰到幸村。 

            “不放心?”幸村淡淡的笑,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佐伯对不二不一般的用心。 

            佐伯有些难为情,幸村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柔和却犀利,这一点和不二有些相似,所以在他面前佐伯总无法掩饰自己。 

            “幸村医生来查房?”有些话,即使被看穿也无法亲口承认,可他转移话题的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 

            笑而不答,幸村穿过他,推开一条门缝往里望。 

            “通常,人下意识的蜷缩身体说明他缺乏安全感。” 

            平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耐人寻味,佐伯若有所思的看着幸村,第一次发觉他清透的紫色眸子在黑暗中竟那么明亮。 

            在心里叹息,幸村感慨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佐伯是个很好的青年,却偏偏对不该执著的人执著,就像那个人…… 

            “隔壁客房的床,可以用的。”他知道他今天不会走。 

            佐伯会意一笑:“谢谢。” 

            —————————————————————————— 

            转天一大早,大石进来的时候,佐伯正在接待室的沙发上打盹。 

            被响动吵醒,他迷迷糊糊的走进盥洗室用冷水泼脸,抬腕看表,还不到八点。 

            再出来时大石已经把菊丸从病房里弄了出来。菊丸明显还没睡醒,半侧着身整个贴在大石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大石半搂半抱的撑着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够辛苦的。”看大石尴尬的样子,佐伯半开玩笑的说,却明显语气发酸。 

            “在这儿守了一夜?”大石把大衣搭在菊丸肩上。他想佐伯是不二的青梅竹马,担心在所难免,“真希望TEZUKA能快点回来,FUJI这样子,让人不忍心呐……” 

            这句话听在佐伯耳朵里却相当不是滋味,大石把菊丸带走的时候他只是点点头,连句“慢走”都没说。 

            站在门口,深深凝望病床上那玻璃般易碎的人。 

            大概是脑部受挫的缘故,不二难得睡的很沉,依旧维持着昨晚的姿势几乎没有变过,像只害怕受伤害的小动物。 

            “通常,人下意识的蜷缩身体说明他缺乏安全感。”幸村的话突然在脑中响起。 

            该死! 

            初升的太阳灿烂的光芒从窗子射进来,把不二清瘦的身体笼罩在金色的光晕里,仿佛在那个人的怀抱之中…… 

            突然降下的压迫感令佐伯怯步,猛转身,夺门离去。 

            手冢国光,真的无法取代么……在你心里……


            12楼2006-06-16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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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不二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极了,一个人都没有。 

              看看窗外,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掀被,下床,起床时总有些低血压的他险些站不稳,揉着眼睛朝盥洗室走。 

              对着镜子出神,看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浅茶色的发丝柔软而服帖,微微遮住线条柔和的轮廓,湛蓝眸子里透着水气,单薄的嘴唇苍白。轻拍脸颊,依稀觉得曾有人总是抱怨自己太瘦,下巴太尖。 

              跨进浴室,看着common size的浴缸微微拧眉,打开淋浴的花洒。 

              蒸气渐渐升腾,视线模糊,闭上眼睛仰起脸,身体与心灵在热水的抚慰下慢慢松弛而安稳。脑子钝钝的,有些转不动,昨晚英二似乎说了很多很多事情,没记住多少……胸口发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怎么也找不到…… 

              洗好澡出来,在心里抱怨医院的浴袍太单薄,浑身发抖,想马上去房间换衣服,却看到幸村等在门口。 

              “抱歉……”一时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脸红。 

              幸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柔和的笑:“去穿衣服吧,当心感冒。” 

              重新坐回病床,仍旧是一身的白,不二安静的看着幸村温柔的表情。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么?” 

              “有点头昏……” 

              水珠不断从湿发上滚落,床单上水痕一圈圈晕开,幸村暗自提醒自己一会要记得请护士小姐换。不二微偏着头,样子单纯又迷糊,让人不由想保护。幸村笑开,这样的他难怪让人情迷意乱…… 

              “不二君……”欲言又止,不二探询的目光何其清澈,一望见底。幸村苦笑自己的疑惑就是现在问出来也难得到结果,于是换了问题,“不二君,觉得寂寞吗?” 

              “每天都有人在陪我啊,幸村医生也是。”答的很乖巧。 

              “这样就够了吗?” 

              仿佛没理解这个问题,又仿佛若有所思,缓缓降下视线,海蓝色沉淀。 

              “不过,手冢君就快回来了。”小心试探,幸村关注着不二的反应。 

              似乎没听清,不二抬起头:“谁?” 

              “手冢国光。” 

              这是不二苏醒后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轻皱眉,他有一个困惑的表情,然后一点点浮现痛苦,那声犹如叹息的呼唤在心里缠绕,纠结到心脏停止跳动的感觉,无法忍耐。 

              “FUJI!” 

              幸村扬声切断他的思路,伸出手,轻拍着背安抚。视线下移,看到自己在病历卡上写下的问句,沉默。 

              —————————————————————————————— 

              傍晚,迹部叫人送果篮过来的时候,不二在睡觉。过了九点,他亲自来探望时,不二仍窝在被子里,呼吸香甜而沉稳。 

              听幸村说下午菊丸抱来一大本相册,拉着不二恶补,直到不二再也撑不住眼皮才被大石拖走——过大的信息量会使病人疲倦,幸村这样解释。 

              坐在病床不远处,心不在焉的翻着原文的《荷马史诗》,迹部觉得有些疲倦,轻轻揉压眉宇之间。 

              他是翘掉了晚上财团的招待晚宴过来的,虽然享受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的华丽场面,但太过空洞频繁未免生厌。白天还被智囊团里的长辈指责,说他这几天懈怠工作,他的回应是冷下脸目空一切:“日常性运作你们不能管?大case本大爷耽误过哪一件?” 

              略抬头,凝视不二沉睡中的安详容颜。 

              一个人站在顶点真的太难,负担与压力太过沉重,简直挑不动。再怎么刚强自信有担当,也会想要喘息的空间,渴望一个温柔的归属。一丝暗淡蒙上眼眸,这表情绝对不会在人前流露。 

              原文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惊醒思绪,耸耸肩,嘲讽自己怎么会白痴到这么想。弯腰拣书,起身时看到不二正半睁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吵醒你了?” 

              “不,不是……”意识混沌,他只是莫名紧张,无法再睡下去。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四只眼睛望过去,震惊意外到思维凝滞。 

              ———————————————————————————— 

              黑色外衣刻板考究,深深的金棕色头发下面是一张严肃俊美的脸,展不开的眉心,紧抿住的唇角——手上的行李证明他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顾不上休息,顾不上安顿。 

              “TEZUKA——”迹部不可置信的叫出名字以示确认。这家伙是超人?!才一天时间就从法国回到了日本。


              13楼2006-06-16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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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分开试试?”向来平调的声音拖着倦意,像是建议又好像自言自语,大石一愣。 

                皱紧眉头叹息:“一路走来的感情确实不容易,可我们都不年轻了,事业的追求、家庭的责任、社会的认同逐渐都将成为问题,现在还能不考虑,再过几年呢……就算自己可以咬牙挺过去,对方呢……时间越长伤害也就越深,那么,还不如……” 

                机械般的客观叙述,乾的声音震动着大石的耳膜,脸色逐渐阴沉。这些事并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岁月飘然,手冢与不二经过多少年,他与英二也经过多少年,而且他们从未分开过——时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所谓十年一日,是不是这种感觉?一切顺理成章的成为习惯。 

                喜欢宠着英二纵着英二,让他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喜欢看他在自己身边笑闹撒娇,喜欢听他用调皮的语调叫自己的名字,更喜欢他偶尔像只猫咪蹭进自己怀里。大石常常调侃自己没有立场,就算英二闹翻天,他也会心甘情愿的收拾残局。 

                以前一直觉得日子会始终这么过,可昨天看到英二被女生围绕时开心的样子才突然发现这想法太愚蠢。他的一厢情愿,英二又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呢?虽然总是把“我最喜欢OISHI~~OISHI最好了~~”这句话挂在嘴边,但他说的“喜欢”和自己希望的是不是一样?想问却又没胆…… 

                不过,他的想法应该排在次位,最重要的是英二的幸福吧……也许他们是该疏远点,给彼此多一些独立的空间,说不定英二会比现在发展的更好…… 

                总希望设想周全,就难免优柔寡断,大石越想越深,最后做出与自己的期望完全相反的决断。 

                —————————————————————————————— 

                时值初夏,阳光明媚温暖而并不燥热,柔和的风摇曳满树新绿,仿佛在召唤跃动的心到户外活动。如此美好的午后时光,菊丸却窝在不二的病房里自顾自的唉声叹气。 

                这几天大石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整天推三阻四的不肯见自己,菊丸简直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难道就因为那天他批评了手冢?不是吧,他以前可没这么小气…… 

                “EIJI今天心情不好?” 

                看着他长嘘短叹了半天,不二终于发问。以前菊丸每次来都兴高采烈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今天却没精打采相当安静,而且每次陪他的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菊丸看着他,大眼睛里尽是委屈:“FUJI,OISHI又在生我的气……” 

                以前就是这样,每次他和大石发生不愉快,都一定要找不二宽心。记得有一次大石取笑说EIJI你总是离不开FUJI;他轻哼,索性抱住不二冲大石挤眼睛:怎么样?!FUJI比你好多了,FUJI最向着我~~不二微笑着不置一词,一旁的手冢却刷的沉了脸。那时候他们在一起开心又和谐,回想起来记忆仍旧清晰,只是觉得离现在好远…… 

                不二担忧的皱眉,不明白菊丸的意思,只是看他好像被主人冷淡的猫咪,垂着耳朵的样子让人不放心。 

                “FUJI,为什么你要把一切忘掉……” 

                情感性记忆障碍,幸村学术化的解释菊丸听得似懂非懂,但他很清楚不二一定是觉得痛苦才会选择这么做——不二不喜欢被束缚,中学时被称为青学第二也好,被指责太过游戏也好,不二都不计较。笑眯眯的他,眼睛总是望着远方,不同于手冢想要征服的渴望,而是一种自由的梦想。当初知道不二和手冢走到一起的时候,菊丸曾觉得不二是把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可再转念,也只有手冢才能和谐的与不二并立,难做他人想。 

                朦朦胧胧,菊丸觉得自己能体会不二的苦衷。面对感情,个性积极的自己也无奈到情绪低落,更何况不二那么心细而敏感。这么多年热热闹闹的过,顽皮依赖耍性子,还不是只在那一个人面前,他可从没跟第二个人如此亲近过——除了大石,没有人能让他那么放心的托付。大石什么都好,就是爱较真又想的太多,难道他还不明白?难道他根本无动于衷? 

                “笨蛋OISHI!到这份上还这么不懂我!”菊丸气得大叫,恨不得扑到床上打滚。 

                “是他不懂你,还是你不懂他?”


                21楼2006-06-1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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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陷入沉思的不二目光闪烁,佐伯不喜欢他悠然的表情,恍惚映出另一个人的脸庞。 

                  “对了,FUJI要不要打打看?”他突然提议。 

                  不二意外的眨眨眼睛,完全没有料想到。 

                  “网球啊,你是很厉害的!等等,我去找真田医生借球拍。”余音未落,佐伯已经跑远。 

                  ———————————————————————————————— 

                  站在球场上,不二握着球拍为难的笑:“SAEKI,还是不要吧,我不记得了……” 

                  “我也很久没打了,随便玩玩。” 

                  刚才他问过幸村让不二打球可不可以,幸村怔了下,思索着回答只要别太累就应该没有问题。能够再次与不二交手,即使相隔这么多年,即使他们的技术都不如从前,佐伯还是分外激动。 

                  控制着力量,小心翼翼的发球。 

                  不二的反应有点慢,好像犹豫着回球的方法,但还是追上了。 

                  “不是很好吗?”佐伯笑。 

                  “真奇怪,我似乎记得这个感觉……”左手抓住拍线做调整,不二眯起眼睛,淡淡迷茫。观察、跑动、控制击球点,旋转、力量、速度、时机——所有一切在瞬间完成,似乎不需要思考,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自然而直接。 

                  “下一球,开始!” 

                  不二的移动速度逐渐加快,似乎一点点找回了感觉,球的落点越来越刁钻。佐伯不自觉的认真起来,全神贯注的思考扭转劣势的方法,使出浑身解数应对。近几年没有太多精力打网球,他觉得自己明显力不从心;不二却精进不少,削球愈发凌厉——他不该忘了他身边有位网球名将。 

                  些微分神,佐伯突然看到不二高高抬起右手。燕回闪?!想到也已经来不及防御,球飞快的滑行出去,他连一步都还没有动。 

                  “我赢了!”不二挥动球拍,冲他微笑。 

                  佐伯呆住了。就是那种感觉,站在球场上完全忘我的投入比赛,无法预测结果的惊险氛围,几乎被逼入绝境的紧张战栗,仅以一招即能确立优势的奇迹——他找回来了,站在球场上的那种极致的快乐。 

                  果然是因为不二吗——网球场上失去的,赛车场里拼命追寻着的刺激与快感,与他在一起就这么轻易得到——他还怎么能够放开他,还怎么能让他从自己身边溜走? 

                  绕过球网,佐伯一步步靠近。 

                  不二看着他古怪的表情:“还打吗?SAEKI?” 

                  张开双臂,佐伯把不二拥进怀里,动作轻柔而珍重,仿佛拥着独一无二的珍宝。环住瘦削的身体,一点点收紧臂弯,贴合距离,明显感觉到骨骼的轮廓,轻蹙眉梢,他还是那么瘦。 

                  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二完全没有准备,不知所措。佐伯的怀抱温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奇妙的安心感觉。从他全身紧绷的肌肉和怜惜的温柔,不二读到深切的思念,挑动心房,恍惚间,觉得曾经也有这样的拥抱属于自己,一次又一次……心底晕开的一缕孤寂让他不想拒绝,轻轻把头靠在佐伯宽阔的肩上,低垂眼帘。 

                  不二柔顺的依赖形同认可,给了佐伯莫大的勇气,内心狂喜。原本打算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惊涛骇浪般猛烈。这么多年他再没对别人动心过,他只想要他,只想和他在一起,不在乎欢笑或哭泣。他想带他走,离开所有会令他痛苦的因素,然后他给他快乐。 

                  “FUJI……” 

                  话在嘴边,可对上那双明媚的蓝眸就不知该怎么开口,神智完全被吸进去,淡粉色的薄唇看起来格外可口,近在眼前。佐伯醉了,身不由己的抬手抚上不二光润的脸颊,沿着精致的线条游走,停在小巧的下巴,托高。 

                  缓缓附低身子,摒紧呼吸凑近,柔软的唇片,一碰上就沉沦,压住辗转,犹豫着伸出舌尖试探,滑过齿列,撬开牙关,一点点深入去勾动不二的软舌。不二闪避,佐伯再为深入,忽然怀中柔软的身子一僵,眼前一花——他被硬生生的推开,坐倒在地上。 

                  闷哼出声,用手背抹掉唇上的血迹,喘息。没想到不二的力气这么大…… 

                  低着头,略长的刘海垂下挡住眼睛,让人看不到表情,而发颤的身体和垂在身侧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情绪。突然涌起的抗拒,在大脑思考之前已经付诸行动——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身体就是无法忍受。从佐伯凝视自己的眼眸里,不二清晰的读到忧郁,他猜他是想安慰自己亦或是被安慰,可他做不到、做不到…… 

                  那不是属于他的怀抱,不是他想要的亲吻,不!不是!他忘记的,被掏空的,他填补不了。蚕食着灵魂的失落感,混沌中感受到的模糊身影,到底是谁,究竟是谁…… 

                  凝滞的气氛仿佛定格的画面,他们就那么尴尬的僵持着,他没有起身,他没有开口,只在各自的思绪里游荡。 

                  —————————————————————————————— 

                  真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天色渐渐暗下去,不二却还没有回病房,幸村有点不放心,所以他特意来瞧瞧。 

                  看气氛再看神色,发生过什么已经能猜出七分。真田皱眉,庆幸幸村没有跟着来。 

                  “天晚了,今天请回吧。”走上前,收拾掉在地上的球拍。 

                  注意到真田的目光,佐伯别开脸,两颊火辣辣的烧。真田站起来,不情愿却还是揽住不二的肩。 

                  “送你回病房。” 

                  不二依旧垂着头,一语不发的跟着真田走。 

                  眼睁睁看他们走远,佐伯一拳猛捶在地上。脑子乱成一片,想抽烟,他觉得自己真是废物到极点。


                  25楼2006-06-16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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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不二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坐在病床上下意识蜷缩起身体,高度紧张的神经,仿佛随时都在警惕来自外界的伤害,睡觉也不例外。 

                    看他用细瘦的手臂环抱着自己,手冢质问幸村发生过什么事。 

                    傍晚真田带不二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不过看情形幸村已猜得八九不离十,目光转了转,敛眉颔首只说是我们照顾不周,很抱歉。 

                    静若芷兰的气息,若有似无的笑,像极了不二有所隐瞒时的表情;语气温和,态度认真,他不想说便休想听到一个字,那样柔软的坚决,纵然是手冢亦只得作罢。 

                    回到病房,把壁灯调的更暗,在床边坐下。浓密的长睫在不二脸上落下成片的阴影,神色飘忽朦胧。手冢撑着额角,不着边际的想自己不在的时候、不二独处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一个人拥着自己的肩膀。 

                    这些天他夜夜在医院陪不二,不能说话,不能碰触,只是静静的端详睡颜。幸村和迹部都不止一次劝过,但他知道不二需要他——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是两个人的问题,若不二真的因为痛苦而逃避,他更该相随分担,因为只有他才知道,人前无所不能的天才,心有多柔软。 

                    这份怅然的思念,是不是一直盘踞在你的心里?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住,仿佛眼前只是一副绝美的虚像,一碰触就会崩毁碎裂。 

                    夜还很长,闭上眼睛小憩,转醒时发现微光中闪动的蓝眸正望着自己,手冢愕然。 

                    不二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下午佐伯带来的冲击使他睡得格外不安稳。从回到病房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拼命回想那个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人,头疼的快要炸开。刚刚睁开眼睛睡意醺然的时候看到身边有人,吓得想叫,可房间里安稳的气息流动让他很快放松下来,塌实的感觉。 

                    有他的空间自然而熟悉,看着对方拧紧的眉心不由心疼,很想伸手抚平。 

                    “FUJI……”手冢不知该说些什么,生怕他又会尖叫排斥自己,强压的感情全部融在眼神里,沙哑的声音很低,带着不确定,失去平日浑厚的光泽。 

                    镜片后暗棕色的眼睛深不见底,不二有种迷失的错觉,微微失神。手冢的眉不觉皱的更紧,不二终于忍不住伸手去触他的眉心,冰凉的指尖碰上炽热的皮肤,两人的身体皆为之一颤。 

                    “一直在这里陪我吗?”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调,不二说的很轻,但在静谧的夜里,音色明亮。 

                    手冢没有回答,拉下那只发抖的手,吻上雪白的纤长手指。热度顺着手指迅速向身体蔓延,不二眯起眼睛,抖得更加厉害,他记得那个温暖的感觉,一时间呼吸困难。 

                    胶着的眼神,对上就再也转不开,手冢靠近,单膝跪上病床,不二的眼神有点迷离,迎上去的时候慢慢张开双臂。手、小臂到大臂,手冢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近乎膜拜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伸展,通过他腋下,将他完整的揽进怀里。紧紧依偎,看不到彼此的眼神,手冢低头摩挲不二柔软的发,淡淡的洗发精的香气。 

                    不二的手环上手冢的背,脸埋进他胸口,熟悉的感觉把心烘得暖暖的,沉醉的闭上眼睛。耳边是两个人的心跳,带着些微颤抖渐渐融合,听不出彼此。手冢的味道与气息把他完全笼罩住,然后是他的声音: 

                    “FUJIKO……” 

                    不留一丝缝隙的拥抱,轻柔细碎的摩擦仿佛一种确认的仪式:他们只属于彼此。不二不再发抖,完全将身体放松打开,把全部体重倚在手冢身上,完整的依赖。 

                    你是我的…… 

                    模糊的口型轻动却发不出声音,手冢的手在他后腰上回旋,酥麻的感觉一点点扩散,不二低低的呻吟。 

                    “FUJIKO,全部都交给我吧。” 

                    手冢的唇凑近他耳垂,低沉暗哑的耳语诉说像宣告又像承诺,不二没听懂但还是依言点头。全然安下心就觉得身体疲惫,松开手从他怀里滑下,睁不开眼睛。 

                    手冢宠溺的笑,把不二抱起来,调高床头坐上去,让他躺在自己怀里,环住身体。小心缓慢的往后靠,轻轻叹息,阂上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一夜,不会再失眠。 

                    —————————————————————————————— 

                    深夜幸村查房的时候,看到他们相拥而眠,舒心的微笑。掩上门不发出一点声响,穿过空无一人的寂静走廊。


                    26楼2006-06-16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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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无需介入呢,他们之间,任何问题都可以自己解决吧。 

                      回到办公室门口,看到靠在墙边的真田,幸村停下脚步。 

                      这些天,自己留在医院真田也一定留在医院;有时拗不过他回去休息,真田依然在医院代他查房配药,只因为怕他不放心——真正辛苦的人该是真田啊。 

                      “今天也没回去啊,辛苦了。”幸村说着客套话。 

                      “他们怎么样?”虽然嘴上不承认,但真田一样关心手冢与不二,毕竟相识一场。下午因为佐伯的关系不二变得有些反常,他担心会有不好的影响。 

                      幸村了然的笑:“他们自己解决得很好。”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又都没有动,走廊里的声控照明灯熄灭,只有淡淡的光从尽头的窗户透进来,黑暗将一切隐藏,什么也看不见。 

                      幸村突然觉得不自在,真田仿佛完全隐没在黑暗里,却又有明显的气势压过来,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盘算该说些什么尽快抽身。 

                      “之前我就想说——”真田比他更快开口,声音压的很低,“不二对手冢的排斥,说明手冢是他的压力源,但不也正说明只有手冢才让他那么在意?若不是太在乎,又何必苦苦逃避……” 

                      幸村呆住,对着真田的方向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些他当然想到了,但会从真田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出乎意料,真想看看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轻笑一声,幸村柔和的嗓音悠悠响起:“真田君很适合去做心理医生。” 

                      “我想到的你早就想到了,不是吗?一直都是这样,其实你什么都清楚……” 

                      真田的话似有双关,仿佛另具所指,幸村一时猜不透用意,只觉得情势不妙。黑暗中气流微妙改变,心跳不觉加速,他抓不住真田的位置。 

                      “幸村,你究竟要逃避到何时……”真田的声音又黯了几分,像是急欲喷薄的火山却被一场暴雨浇下,压抑翻滚的岩浆。 

                      “我不懂你的话……”心神摇曳,幸村平和的语调泛起一丝波澜。伸手扶住墙壁,无声后退。眼前的真田很奇怪,不知是因为身处黑暗还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总之他不想面对。 

                      “幸村,你这是何苦?” 

                      突然近身的声音,来不及防备,被牢牢抓住的手腕烙上滚烫的掌心,幸村低呼。灯光大亮,映出他的仓皇狼狈与他的阴郁伤痛。如此靠近,在对方眼中看到清晰的自己,惊乱不已却又无所遁形。 

                      “真田…君……”腕上的力量并不疼,却是无法挣脱的禁制,他第一次发现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真田会给人那么强烈的压迫感。降下视线,不敢面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以前就觉得他像一柄离鞘的剑,刚强而锐利,“请你放开我。” 

                      真田不动,依旧逼视着他。 

                      感情、决心随着脉搏的跳动缓缓泄露,从真田的掌心渗透进幸村的血管,心头的伤口崩裂,殷红翻着血肉。幸村抿着唇试图轻轻抽腕,真田借力使力向前两步,将他抵上墙壁。背后一片冰冷,距离太近,柔软的深蓝垂落在笔直的肩膀,被握住的手在两人之间发抖。 

                      “幸村,让我照顾你。” 

                      激烈的语调转成呢喃的温柔,就在耳边,幸村皱着眉闭上眼睛,呼吸艰难。从不知道刻板的真田也会是这样难以招架,一声声呼唤直接穿透他的身体,近似蛊惑的诅咒。 

                      控制住吐息,怕对方探出太多端倪;遏止住声音,怕开口就会将他好不容易在两人之间建立起的淡然有礼击毁。他的心意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正因为他太认真执著,自己才一直选择逃脱…… 

                      “幸村,你还没有当年坦率……”真田哼笑,仿佛冷透的浓茶,入喉尽是苦涩。 

                      幸村一凛,他知道他是指那一句“拜托”。当年他入院后的嘱托,真田付出的心血与未能尽善的自我苛责,好像负了满身荆棘也偿不清对他的食言。他把承诺看得太重,他又怎么敢再说出那两个字,怎么忍心累他解不开纠葛…… 

                      “真田……”随着叹息出口,稍一用力就会绷断的韧度,“我已不是当年的我……” 

                      一身白衣,别着留洋归国的昂贵名牌,这个由白色堆砌的世界是他的领域,亦是他的牢笼。消毒药水散不开的刺鼻气味,时刻提醒他是一名医生,同时也是半个病人——幸村清楚自己的病无法根治,留在这间由叔父经营的医院里正是为了方便进行持续性治疗,以及在突然发病时能够立刻采取急救措施。他的身体如同埋藏着炸药,不知何时会崩溃……


                      27楼2006-06-16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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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刚到美国就医的时候,他曾被鲜明刻骨的恐惧深深折磨:不知道哪种药有效,不知道哪种治疗方法更好,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忍不住叹息,庆幸自己还能看到炽热的阳光。经过这些年,恐惧的感觉早已麻木,但他不会忘记自己的生命缺乏保障,犹如万花筒里善变的幻象。他早已将一切看开看淡,只想平和安静的看每天的朝阳夕照,尽可能为其他人多尽一点力。 

                        偶尔袭上心头的低落与病痛的煎熬,他一个人承受已足够,他对自己有信心,能用笑容将一切隐藏粉饰得很好。他已给家人和朋友带去太多忧伤,不想再增加。 

                        真田缓缓松开他,掌心下滑,改握住幸村的手。秀丽修长的手,比他的柔软许多。 

                        “只要是你……”微仰头,深呼吸,真田无法相信此刻幸村与自己如此靠近,几乎相拥的亲昵。当年他赴美治病不告而别,天知道他有多懊悔!恨自己无能,不能分担他的痛苦,不能代替他承受半分,那之后,他便一头扎进医学。 

                        “不要逼我……” 

                        齿缝间挤出的声音近似哀求,埋怨真田太倔强,固执起来丝毫不懂得退让。温和的距离、平静的面具,没有人不赞叹他乐观坚强——但事实上,他害怕,一直好害怕…… 

                        手按在真田胸膛,想推开却在瞬间丧失力量,不敢抬头,惊恐最后的防线也会被他的温度点着燃烧。 

                        坚实有力的手抚过幸村后脑,手指缠进深蓝,真田低头,刚毅的唇贴上柔软的发丝。 

                        “等你……” 

                        意志蒸发,幸村实在撑不住自己,额头抵上真田的肩窝,感觉他陡然一震。失了血色的手扯住他胸前的长袍,再无法抑制肩膀的颤抖。 

                        —————————————————————————————— 

                        意外与改变往往诞生于瞬间,量变引发质变,其实一切都应归结为必然。 

                        那一夜之后,不二开始明显的依赖手冢,几乎片刻不离他身边;手冢自然求之不得,但在医院毕竟诸事不便,才过了一天他就提出要带不二回家。 

                        幸村点头,在熟悉的环境里容易放松,也容易唤起情节记忆,有利于不二恢复。 

                        于是,手冢立刻去办出院手续,幸村陪不二等在医院大门口。 

                        “这段时间辛苦医生了。”不二向来礼仪周到。 

                        “不二君一定要快点恢复记忆,手冢君很辛苦呢。”幸村声音温和,和往日一样散发着宁静的气息。 

                        正说话,真田走过来,他听说不二今天出院,专程来看看。 

                        “早日康复。”他停在幸村旁边。 

                        “谢谢,真田医生也辛苦了。”不二冲他微笑,同时注意到幸村不自然的转开目光。 

                        谁都没有再开口,慧黠的蓝眼睛捕捉到两人之间尴尬的空气,轻扬唇角。 

                        “FUJI,走了。” 

                        手冢适时出现,打断微妙的气氛,轻轻对幸村与真田点头致意,直接挽住不二的手。 

                        笑容加深,不二回握住,跟上。 

                        —————————————————————————————— 

                        幸村目送他们走出自己的视野,转身离开,刻意忽略真田探询的视线。 

                        这两天他一直在回避,那天晚上一时纵情,恐怕又让真田误会了吧……长久的努力竟然那么轻易就功亏一篑,叹自己实在太脆弱。 

                        “幸村?” 

                        假装没听到真田疑惑的低唤,反而加快脚步。 

                        真田皱眉,想不通两天来幸村的异常冷淡,可是——他在电梯间追上,一把拉住幸村的胳膊,另一手抬起他习惯低垂的脸,面向自己。 

                        “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幸村拨开他的手,眼神有些烦躁。 

                        真田微怔。印象里幸村永远柔风细雨般温和,平易近人但有些完美的不真实,无可否认他想要看到他更多情绪,让他对自己再坦白一点。 

                        电梯门滑开,幸村走进去。 

                        强迫自己盯住控制面板,幸村有些惭愧,刚刚是他乱发脾气,对真田有点不公平。电梯光亮的金属门映出身旁真田的面容,把脸转向另一边,不敢看。对他的心情越来越复杂,不愿深想。 

                        电梯停下时明显的失重感令幸村有些站不稳,脑子发昏,最近确实有点自不量力的体力透支,精神一松懈就涌起不适感。想扶着墙壁稍作调整,还没动已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肩。


                        28楼2006-06-16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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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田用手背贴上幸村的额头:“有点发烧,你最近太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幸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里关切紧张的情绪,一时说不出话。 

                          真田直接按下-1F键,电梯门关上。 

                          “等等,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幸村察觉到他的意图。 

                          “你的身体最重要。”毋庸置疑的口气。 

                          “我拒绝。”难得使用强硬的措辞,他不希望真田把自己看得太柔弱,更害怕自己会变得想要依赖他的照顾。 

                          真田看他一眼:“那么去我那儿。” 

                          幸村语塞。似乎从以前就是这样,他软性的威严只有真田敢挑战。一旦决定就誓不回头的坚持,拗起来实在让人头疼。 

                          坐进真田的车,他挫败的说出自己住所的地址。 

                          ———————————————————————————————— 

                          幸村的公寓离医院并不远,交通也比较便利。 

                          把幸村扶到起居室的沙发上坐好,真田环视房间。两室一厅的房子,摆设相当简洁,整体深色调的风格带出淡淡的沉重感——或许幸村只是不太喜欢白色。 

                          深咖啡色的沙发将幸村的脸色映得益发苍白,他们走的太急,脱去白长袍,就只剩衬衫和西裤。解开的领口,能看到突显的锁骨,从微敞的部分延伸而下的细致白皙,随呼吸起伏的胸膛…… 

                          真田有些发呆,尴尬的错开目光。 

                          “要换衣服吗?”几乎狼狈的从幸村身边逃开,走进卧室。 

                          意识不清,幸村半睁开眼睛。其实并不是特别难受,但被人那么珍惜的对待就突然觉得委屈,想发泄长久压抑在内心的情感。如果真想拒绝也不是做不到,自己这样算不算欲迎还拒?不禁苦笑。再度相遇时不是下定决心了吗,难道要反悔……拖动手臂挡在眼前,掩耳盗铃似的逃避。 

                          真田浏览着幸村的衣橱。他的衣服并不多,分类叠放的整整齐齐,真田不由想幸村比较适合穿暖色调的休闲装,柔软的质地,看起来沉静而舒适。 

                          正在想该拿什么给他换,却意外瞥见衣橱下面熟悉的亮黄。小心翼翼的取出来看,竟是当年立海大网球部的队服——十年时间,保存的异常完好。 

                          那么热爱网球的人却无缘球场,虽然幸村总是淡然的说已经不在意,可真田从未忽略过调和在纯紫中的寂寞。深深叹息,把衣服重新折起来时忽然发现衣角绣着自己的名字,心脏被瞬间狠狠揪起,真田彻底呆住。这是当年幸村带进手术室的那一件吗,竟然……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幸村偏过靠在沙发背上的头,看到真田手上拎着自己平时穿惯了的淡绿色睡衣。 

                          “要不要先洗澡?”真田注意到幸村一直在冒冷汗,衬衫已有些洇湿,话出口忽然意识到用词诡异,想收回却又不可能,紧绷的脸微红。 

                          幸村错愕的望着他,终于轻笑出声:“好了,我会照顾自己,多谢真田君送我。” 

                          拿过他手上的睡衣放到旁边,起身准备送客。 

                          “快回医院去吧,还有患者在等你。”他推着真田往门口走,怕他继续留下来自己就真的支撑不住。 

                          “别忘了你自己也是病人……”转过身,真田抓开他的手,曾经的犹豫与不确定已全部不复存在。 

                          幸村的眼睛黯下去。 

                          “幸村,让我照顾你。”重复着相同的承诺,希望能听他亲自认可。 

                          “真田……”矛盾与为难在莹紫中闪烁,幸村流露出忧郁的神色。 

                          “相信我……”不想听否定,不想他再找理由逃脱,明明放不开彼此,何必周旋着苦苦折磨——真田扣住他的腰,抓住下巴,以唇封缄。 

                          幸村一惊,微张的嘴被堵住,然后是滚烫霸道的舌。双手抵在真田胸膛推拒挣扎,却在炙热的诱惑下渐渐转为无力的迎合,真田的味道犹如涨潮时汹涌的海水,冲垮他自我掩饰的坚强。 

                          臂弯里的腰身比看上去的更纤细,骨骼硌在手臂上,从僵硬变成颤抖的虚弱。幸村的口腔比想象中更柔软,逃避躲闪最终吮吸纠缠。逼近极限才放开呼吸,两人脸上皆是一片绯红,幸村几乎站不住,倚在真田怀里,膝盖发颤。 

                          真田放他在沙发上,双手扶住肩头,喘息着平复突然而太过激烈的吻,他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但并不后悔。 

                          幸村依然靠着他,身体发软使不出力,他有些懊恼自己意乱情迷,这样下去必定彻底沦陷。 

                          “真田,你不该……我的病……”缓缓开口,他必须告诉他自己没有未来可以给予,他只会带给他无止无尽的麻烦。 

                          “传染给我好了。”难得半开玩笑的语气。 

                          幸村直起身子与真田对视:“不,我是说——” 

                          “我知道。”真田正色看着他,“我早请教过院长,我知道你的病。”深蹙眉心,不满的情绪在琥珀色的眼睛里流淌,抓在肩头的手不由加大力量,“那么信不过我吗?你的病一定能治好!在那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上天入地,我都一定把你带回来。” 

                          伴着真田的诉说,讶异在幸村脸上一点点晕开,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但是…… 

                          “真田……” 

                          紫色眼眸湿润的闪着水光,幸村不知道他的表情多打击真田的定力,手指滑过已染上高温的嘴唇,闭上眼睛继续接吻,一生一世也不够。 

                          缓缓滑倒在沙发上,真田调整姿势,尽量不压到他。幸村的手缠上真田的脖子,灵巧的手指抚上后颈,指甲划过,摸到清晰的脊椎,沿着骨节轻轻画圈。 

                          “精市,别揽我脖子……” 

                          猛然抬头,真田低吟,皱着眉的表情隐忍,喉咙干的冒火。 

                          幸村停下动作,真田拼命压抑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发笑。不懂得掩饰的弦一郎,原来身体也这么诚实而直接。 

                          缓和下神色,真田与他额头相抵,感觉到不正常的热度:“你还在发烧。”深呼吸,收拾自己的欲望,起身,“我去给医院打个电话。”拉过他的手轻吻,“去床上睡一下。” 

                          说完,他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往玄关走。 

                          幸村翻过身,侧趴在沙发上,看他的背影。这么多年一直系在心上的结终于打开了,淡淡感慨。 

                          这一次真是完完全全输给你了,弦一郎。幸村微笑着阂上眼睛。


                          29楼2006-06-16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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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比赛太忙,每年回日本的次数并不多,可每次回家都没有久违的感觉:玄关的拖鞋一定放在旁边而不是收在鞋柜,盥洗室里的牙刷毛巾总是崭新而柔软,不二会替他拿好家居服放在床上,然后给他一个轻吻。 

                            自己不在的日子里,那单独生活的一百多天,不二是以什么心情什么表情保持着他的生活痕迹?手冢绞眉,连叹息也忘记。 

                            一下午的时间,他给不二讲他们的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给他看他们的纪念物,甚至手机里舍不得删除的信息。不二始终挂着笑,晶莹的湛蓝荡漾柔和。直至天擦黑,手冢看看表,轻声问: 

                            “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不二从原文书里抬头,思索的表情:“什么都好。” 

                            手冢揉揉他的头发。 

                            若是以前,不二可能又会说中国菜、泰国菜来出难题,拜他所赐,手冢的厨艺着实精进不少。 

                            “稍等。”他朝厨房走去。 

                            ———————————————————————————————— 

                            刚同居的时候,不二曾自告奋勇的承担烹饪工作,手冢只尝过一次便决定还是由自己下厨。天才与众不同的偏好,平常人的味觉不太容易接受。想起那会自己苦着脸忍耐时不二坏笑的表情,手冢猜不出他是不是故意那么做,不过给不二做饭他乐在其中,总想把他喂胖一点。 

                            虽然不二不擅料理,但煮咖啡和泡茶的功夫都绝对一流。香浓润滑,醇而不烈,天才的技术无可挑剔。被他养刁了嘴,手冢觉得在欧洲喝到的咖啡多少都过于苦涩。 

                            手冢记得自己第一次下厨的时候,不二倚在门旁吃吃的笑:“NE,TEZUKA,要是让OISHI他们或者你的球迷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马上晕倒?” 

                            他不太认真的瞪他一眼:“我不想为第二个人做饭。” 

                            而看着不二眼睛弯成月牙,慢条斯理的一一品尝,手冢有些沉不住气:“怎么样?” 

                            不二顿了顿,似乎为难的神色:“没有芥末寿司好……” 

                            手冢正色:“吃得太辛辣对身体不好。” 

                            不二凑到他身边,眼神闪烁:“呐,我是不是很辣?” 

                            手冢转头看他,突然吻上,舌尖滑过唇沿。“你很甜。”一本正经的表情。 

                            不二笑开,抱住他,迎上深吻。 

                            ———————————————————————————————— 

                            两个人珍藏的回忆,在彼此心中即是呼应的甜蜜,只剩一个人就容易变沉重,因为太美丽而质疑。 

                            难得有机会把记忆整理回想清晰,手冢发现所有细节都收藏在心底,没有褪色。他自认不是激情浪漫的人,不像不二喜欢情调,喜欢调情,喜欢接吻与拥抱。手冢更在乎实际,关系的稳固、彼此的信任、持续的决心——他清楚感情的经营总比开始困难,而更清楚的是他与他,从开始到现在,真心的托付从未对彼此玩笑戏言。 

                            伴随时间的慢慢延展,十二年,冲动兴奋激越的情绪在对方面前早已经变成习惯,不曾深思。而现在,手冢知道自己甚至怀着比当初更深刻认真的心情,绝非只是出于责任。 

                            靠在肩上的份量越来越明显,手冢低头,不二困得快要沉入梦乡,睁不开的眼睛,天使般单纯的容颜。 

                            手冢扶住他的腰:“FUJI,去睡。” 

                            不二垂着眼帘睡意朦胧:“我要先洗澡。”说完,左右看看,仿佛踩着棉花步伐轻盈的晃进浴室。 

                            即使失去记忆习惯也不会改变,手冢的眼睛追随着不二优雅的姿态,直到他反手把门关上。不久水声响起,手冢打开电视看新闻报导。 

                            ——————————————————————————————


                            31楼2006-06-16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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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想不到托辞,正不知所措,大石背后却响起音符般明朗跳跃的声音: 

                              “大石前辈,复印机又卡纸了,怎么办啊?” 

                              “啊,稍等!”大石按住话筒扬声回应,“EIJI,你等一下,马上回来。”他把话筒放在桌上,走开。 

                              菊丸舒了一口气,他最不擅长解决这种问题。OISHI,拜托你赶快想通吧!无聊的用手指敲着桌面,注意力却被听筒里飘出的隐隐约约的对话勾去。 

                              —————————————————————————————— 

                              “这台机器老是出问题,真要命!”故意拉长的语调是年轻女孩儿特有的娇嗔。 

                              “尚美你又操作错误了……”大石叹气,不怎么严厉的责备。 

                              “使用界面那么复杂,我记不住啊……为什么不换新机型?” 

                              “你去申请预算啊!”大石笑。 

                              “前辈好狡猾!我才不做那种会被上司骂的蠢事呢!啊~~恢复了!好厉害!谢谢大石前辈!” 

                              “下次小心哦。” 

                              “嘻嘻~反正有前辈你帮我修嘛!” 

                              “你这样会过不了试用评定的……” 

                              “我的评定是前辈你写嘛,我才不怕!” 

                              “呵呵……” 

                              —————————————————————————————— 

                              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平日神采飞扬的大眼睛蒙上阴郁的沉灰,嘟起嘴巴。 

                              “EIJI,还在吗?抱歉久等了。” 

                              再次接起电话的大石,因为刚刚的“小插曲”,声音变轻快。 

                              冬景尚美,才出校门的大学毕业生,前几天被他们公司聘用,分到大石所在的部门。忙碌的工作中,很少人愿意再分出精力带新人,稳重又面面俱到的大石看不过去,自然多担当一点。尚美率直又单纯,爽朗的个性格外讨喜,虽然认识只有几天,两个人却相处的相当融洽。 

                              “不久,你—好—忙—哦!”菊丸轻哼,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咬。 

                              “EIJI……” 

                              大石来不及讲话,已经被菊丸抢白。 

                              “有这么可爱的同事,当然舍不得下班了!” 

                              “你又乱说,尚美是新来的,很多东西不熟悉我才多教她一点。”大石没听出菊丸的异样,不以为然的解释。 

                              “是哦!怪不得你最近拼命加班,原来人家是新来的,以前也没看你那么敬业啊!”大石理所当然的态度使菊丸愈加心烦,不由尖刻起来。 

                              “EIJI!”大石的声音不由抬高一个音调,菊丸的迁怒他向来看不惯,偏偏他又一直改不掉,“你心里有火冲我来可以,不要把别人也扯上。” 

                              “什么嘛,我根本什么都还没说你就护着她!”严肃的口气与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迁就形成鲜明的对比,菊丸忽然觉得委屈——亏自己还一直担心他,还一直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惹他不高兴,原来……原来! 

                              “本来就和尚美没关系啊!”大石无奈,不明白英二为什么要在无关的人身上纠缠。 

                              “尚美、尚美!你叫的还真顺口!我是和她没关系,你和她有关系好了吧!”菊丸摔掉电话。 

                              大石被吼的一头雾水,不明白今天的英二怎么这么莫名其妙。最近他们很少联系,莫非他有什么烦恼?是不是工作不顺心,还是……想来想去到底不放心,大石握着话筒准备拨回去,按了两个键又犹豫着停下来。 

                              这样不是正好吗?将错就错,EIJI大概、暂时不会再联系自己了…… 

                              怏怏的收了线却收不回心,视线总在电话机上打转,本该松口气却反而忐忑不安,牵扯的心痛有点喘不过气。大石苦笑习惯是那么经年累月留下来的,只希望终有一天这份心意能让对方明白…… 

                              挂线后,菊丸一直支着手肘,单手托着下巴对着电话发呆。他猜大石一定会马上打回来,电话却固执的始终维持沉默。终于,他挫败的趴在桌上,沉沉垂下嘴角。 

                              OISHI真的生气了啊——可就算是自己讲的有些过分,OISHI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平常他可没这么斤斤计较…… 

                              拧着眉思考,还不到五分钟就把双手猛然拍在桌子上,“唰”的站起身。 

                              “够了!够了!烦死人……我才不在乎你!” 

                              故作潇洒的甩甩头,刻意换上快活的表情,拎起背包,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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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楼2006-06-16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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